當門被拉開,她裹著浴巾,緩緩走出,看了一眼他,回了房間,不久,甜膩的呼喚飛出。
“中信。”
他坐著沒動,靜音了電視,詢問道:“怎麽了?”
“來一下嘛。”
“說事兒。”
“幫我吹吹頭髮唄?”
“我~這個~我不會。”他遲疑著,拖延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是不願呢?還是不會呢?”
“我是真的不會。”他努力堅守著。
“來,我教你。”
他傻眼了,搜腸刮肚請出的救兵,不戰卻成了屈人之兵,還在懊悔中的他,又聽到了催促的聲音。
“磨蹭什麽呢?快點過來。”
“來了。”他應了一聲,慢騰騰地踱去了臥室。
她正坐在鏡子前,梳理著頭髮,有水滴緩緩滾下,順著光潔的脖子滑落著。她沒有說話,而是遞上吹風機,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和身後的他,眼角含著狡黠的笑意。
呼呼的熱風吹出,秀發不安分地跳動著,拋出細小的水珠,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不時地抹把臉,切切實實地手忙腳亂了。
隨著頭髮漸乾,混合的亂香彌漫開來,他不敢看向鏡中的她,只是低著頭,胡亂地吹著頭髮,溫暖的香味肆無忌憚地攪動著嗅覺,繚亂著心緒……
突然,一顆汗珠直直落下,砸在她那光潔的腿面上,他急忙抹了抹臉,唯恐再有尷尬發生,他的臉很紅,他的身上很熱,像中暑一般。
看著他的窘態,她莞爾一笑,淡淡地說道:“吹個頭髮怎麽跟打仗似的,你緊張什麽呀?”
他強詞道:“我不緊張,是這空調太暖和了。”
看著穿著整齊的他,她揶揄道:“是你穿得太不多了吧?”
“是你穿得太不少了吧?”
他依樣回懟著,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了歧義,可不等他自圓其說,她已然接了話茬兒。
“哦,我家先生嫌我穿多了呀,這浴巾確實厚了點兒,把它扯掉,好吧?”
說完,她抓住了浴巾邊緣,做出隨時扯下的樣子,眼眸含笑看著鏡中的他。
他把吹風機往她化妝台上一放,後退兩步坐到了床上,蹺起二郎腿,架起胳膊,捏著下巴,帶著壞笑,看向鏡中的她,腦袋和眉眼同時輕挑著。
“扯啊,我等著看呢。”
“你~”她驀然一楞,隨即拿起鏡前的小瓶,慢條斯理地塗抹著,細語道:“你敢看嗎?”
“你敢扯嗎?”蹺起的腳在搖晃著。
“你敢我就敢。”
她停止塗抹,盯著鏡中的他,語氣像在賭氣,眼神卻很認真。
他放下二郎腿,雙肘撐膝,雙手相扣,托著腦袋,眼看地面,沉聲道:“我敢是欲,你敢是情,這不公平。”
她問道:“我覺得公平就行,難道你不想嗎?”
他反問道:“你覺得我不夠男人嗎?”
她亦反問:“你覺得我不夠女人嗎?”
他抬眼看了看她,又垂下了眼眸,好像地上有花似的:“女人如花,你是那牡丹,端莊馥鬱,觀之如癡,聞之如飴,近之心醉,遠之心碎,你說,你~還不夠女人嗎?”
“花開堪折,莫待空枝,你的書讀哪兒去了?”
“花下枝頭,卻上心頭,我不讀死書。”
“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沒讀過書,你還會這樣呢?”
“這是個悖論,如果我沒讀過書,
你我絕不會相識,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存在,既然你這麽想了,那我就一定讀過書了。” 她不再發問,緩緩起身,從他的身邊路過,帶著淡淡的女兒香,還有細嫩的小腿和光著的腳丫,他的心率在加快,他的目光被牽動,看著她走向衣櫥,取出一件件衣服,放在了床上,擺在最上的更是誘惑……
他趕忙轉過臉,站了起來,正欲離開,卻被她叫住了。
“你就坐那兒吧,我相信你是君子。”
她的語氣不帶一絲波瀾,他心裡嘀咕著,她是真的不把自己當男人了,嘴上忙著回應,腳下忙著跑路。
“君子也是人,我承認我的自控力經不起挑戰,你真是可微,危險的危。”
看著他倉皇遁去的樣子,她的面色有欣喜,為了真實,為了尊重;也有悲切,為了遺憾,為了不甘。
她沒有關上房門,她解開了浴巾,任由絲絲涼意侵入,感受著清冷的真實;
她在鏡前轉動著身體,自戀著誘惑的曲線,自憐著無人的欣賞!
客廳裡,他兩眼盯著屏幕,專注地看著電視,靜音也取消了。
“白天吃白片,不瞌睡;晚上吃黑片,睡的香。”
“靈感點亮生活,西門子移動電話。”
“想知道清嘴的味道嗎?清嘴含片。”
“……”
“中信,好看嗎?”
一聲輕柔入耳,他轉眼望去,她已佇立屋子中央,長發已利索地綰起,身穿深色的套裝,手臂上還挽著一色的大衣,見他看來,她微微轉了轉身體。
“好看!咱家可微天生麗質,濃淡相宜,自然是好看啦,服裝穿在你身,那是服裝佔了便宜了!不過嘛~”他認真打量著,信口回答著。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她微微一怔,低頭審視。
“沒有不對,只是我個人不喜歡而已。”他輕搖著頭,裝出低落的神情。
“為什麽?”她略顯緊張。
“因為,長褲垂垂,不遮修腿;短襦渺渺,難掩翹臀;雲髻峨峨,白皙了脖頸;碎發撩撩,極致了魅惑;直叫人心塞不已,又如何能歡喜呢?”
她笑了,嗔怪道“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就是,我不願別人見識你的嫵媚,我更不想在深夜的街頭買醉!”他卻是雙眸含笑意,言辭話沮喪。
她伸手向他,眼角泄露出一縷風情,未語已是醉了他。
“別心塞了,過來,幫幫我。”
他關了電視,趨步向她,接過大衣為她穿上,遮掩了嫵媚,更添了冷傲。
她鼻翼翕動,秀眉微蹙:“什麽味兒啊?”
他深吸幾下,不覺有異:“沒什麽味兒啊!”
她湊近了他,左右聞聞:“是汗味兒,不過嘛~”
他愁苦起臉色,不知如何應答,她卻展顏一笑:“淡淡的,很好聞,這是中信的味道兒。”
“可微,你就不能讓讓我嗎?”他哭笑不得。
“你搶我的話說,算了,讓讓你。咱們走吧,肚肚餓咯。”
她挽著他的臂彎,一起出了家門。
她又挽著他的臂彎,一起走進了公司的大門。
他穿著隨意神態淡然,她氣質優雅眼中含笑, 在前台小萱強裝鎮定的問候中,在辦公區突然的靜默中,兩人進了最裡面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若欣不請自來,神秘兮兮地擠到他的身邊,搶下他手中的材料,嬉笑道:“喂,四哥,什麽情況啊?”
“什麽什麽情況?我忙著呢。”
中信又拿起了材料,坐在另一邊的可微,只是含笑看著兄妹倆,沒有說話。
“別跟我裝,就你跟武姐,啥情況呀?”
“小屁孩,怎那麽八卦呢?”中信拿著材料輕拍一下她的腦袋。
若欣用肩膀頂了一下他,壞笑道:“還跟我保密呢。”
“呶,她在這兒,你問她吧。”
中信往沙發上一靠,讓兩人直接來了個面對面,可微不得不說話了。
“小欣,來這邊坐,別鬧他了。”
若欣很乖巧地繞了過去,坐到可微的身邊,抱住她的胳膊,小聲玩笑著。
“武姐,是怕我打擾他呢,還是怕我打擾你們呢?”
可微輕聲說道:“你四哥是真有事兒,我請他來幫忙的。”
“武姐,那就你和我說說唄,你們啥情況呀?”
可微面色平靜地說道:“我們是好朋友啊。”
“以後呢?”
“以後怎麽了?”
“以後我該喊你武姐呢?還是~”
若欣嬉笑著看向可微,可微卻看向了中信,眼眸含笑,略帶幽怨。
似有所感的中信,偏過腦袋,看向了兩人,與可微的目光相遇,他憨笑一下,又迅速看向了手中的材料,還是工作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