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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原之都市贅婿》第325章 心已成灰
  中信關掉了手機,讓地鐵帶著他的雙眼,

  從始發站到了終點站,再返回中轉站,

  換條線路繼續他的都市亂穿;

  從地下幾十米的深淵,到地上高架橋的盤旋,

  仿若溯往境裡那一圈又一圈的明暗,

  或是過往的輪回,或是不達的彼岸……

  他忘掉了饑寒,始終淡漠如煙地看著窗舷,

  吳市不再是曾經的吳市,處處都是展翅欲飛的鬧喧,

  他也不再是昔日的少年,卻依舊是雨打浮萍的不堪……

  白日的夢遊只能帶來加倍的心慌,他終是去了火車站,買了一張返程的車票,經過一夜的枯坐,於次日破曉時分回到了內地的故鄉。

  一個獨行的身影下了車,面對空曠的車站廣場,他不免躊躇了:

  城裡雖有哥哥姐姐,但盡皆忙於各自的工作,眼下不年不節的,自己貿然回來,更帶著灰頭土臉的風塵,打擾且不說,虛話一番也是對心神的煎熬啊!

  一絲苦澀爬上他的臉龐,一縷椒香竄入他的鼻腔,攪動著他的五髒一陣翻騰。循著味道望去,廣場的最邊緣亮著一盞乙炔燈,燈下正升騰著氤氳水汽,那是一家趕生活的早餐攤點兒。

  中信快步穿過廣場,來到小攤兒前,但見一鍋一灶一老翁,灶內柴火正旺,鍋裡水霧騰騰,馥鬱的香味足以引動路過的饞蟲了。

  “老人家,來一碗胡辣湯,兩根油條,謝謝。”

  “好咧。”

  老翁一聲應和,右手持大杓入鍋,先攪動兩下,再舀了滿滿一杓,不顛不抖,左手持碗接了,剛好九分滿,不溢不燙。

  中信雙手接過,走到一旁,將碗放在不辨歲月的小桌之上,正欲坐下,卻見那黑黢黢的條凳更加不知其年代的久遠,也便棄之不用,來了個標準的中國蹲。

  中信端起碗小心地喝了一口,依舊是妙不可言的醇厚,那不辛不燥的辣恰能舒張了毛孔,驅走了饑寒,更找回了少年。

  許是首客的緣故,老翁主動遞上一個小瓶:“再來點兒胡椒?”

  “不了,謝謝,這個味道已經很正了。”

  老翁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嘮叨著:“咱們本地人喝胡辣湯,恨不得把這一瓶都倒碗裡咯,我都不敢把它放桌上了,這胡椒粉可不便宜啊!”

  中信不置可否地笑笑,一口油條一口熱湯吃得歡快,身子熱乎了,心情也熱乎了。

  離家二十幾年,雖鄉音烙印在心,卻也很少說起了,恍惚間隨口便是吳音,被當成外鄉人也沒啥稀奇。

  中信一連吃了兩碗,飽暖的感覺再次回歸,他站起身活動活動腿腳。

  老翁露出憨厚的笑容:“吃好了?”

  “嗯,多少錢?”

  “你就給二十塊錢吧。”

  “二十?”

  中信微微一愣,視線穿過壓低的帽簷,但見那張溝壑縱橫的臉龐,在跳動的柴火掩映下,滿溢的和善與艱辛變得模糊起來……

  “給你,謝了。”

  中信找出一張紙幣遞上,徑直走向著馬路對面的旅社,近乎兩晝夜的不眠,他著實有些扛不住了。

  三十塊錢可以享用半天的鍾點房,且不論硬件條件如何,做為身心的臨時驛站恰能滿足需求了。

  躺在松垮垮的席夢思上,中信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副直擊人心的油畫:

  極度骨感的黑膚女人,**著上身,懷裡的嬰兒在努力吮吸著生命的原液,可那軟噠噠的乾癟中哪有汁水呢?女人的眼神中充滿了茫然與絕望,

形式上的投喂不過是心理上的安慰罷了!  對於那名瘦嬰而言,徒勞地消耗著僅存的力氣,似乎什麽也得不到,又似乎什麽都得到了……

  重重的敲門聲響起,床上的身影微微一顫,仿若被驚擾的嬰孩一般,他四下茫然地拱了拱腦袋,再次蜷縮成了一團。

  “喂,到點了,退房了。”

  寡淡如寒春河水的鄉音,將中信徹底喚醒,他伸展開四肢,嘗試著睜開雙眼,經過幾個小時的修整,人卻似乎更加疲倦了。

  帶著不情不願的依戀,中信退了房,出了旅店,眼前的一幕令他暗自蹙眉:

  馬路上,穿梭的車輛卷起了漫天的灰塵,給人仿若置身大城的錯覺,只不過,那飄舞的碎屑與隨處的垃圾卻又真實了朦朧。

  有一種髒是滿城工地的灰,也有一種髒是全民自顧的亂,滿城工地終是成就快速發展的新城,而全民自顧所能沉澱的只能是漸離漸遠的僻壤。

  中信的思緒飄得更遠:

  遙想那美麗的草原,有肥碩的野兔成群,它們在草甸下構築新窩,兩情相悅並繁衍後代,長此以往,雖然毀壞了草皮,荒漠了水土,但換個地方它們依然可以打洞為家。

  而此刻的自己卻像那落荒的孤狼,無意那遠山的呼喚,更無心那枯黃的草場,他只有夾著斑駁的尾巴,咬著冷冷的尖牙,循著本能在烈日下潛行……

  城鄉之間往返的班車,線路依舊,乘客卻稀疏了太多,勞務輸出的地方只會在春節期間上演報復性的繁榮,此情此景全國皆然。

  半下午的時候,中信在白鷺中學附近下了車,棄大路不走而沿田間小道穿行:

  三十年一晃而過,白鷺的主街延長了,新蓋的樓房增多了,更為鄉下的人口向著街上聚居,乍看之下,經濟日新,繁榮日盛。

  小鎮外圍的阡陌依舊,拋荒的田地卻多了太多,從土裡刨食兒的人們也少了太多,小鎮再也容納不下躁動的青年,大城總有人在激情澎湃的畫餅,似乎走出小鎮才算人生有了意義,似乎擠入大城便能鳳凰涅槃,從此成為睥睨天下的霸主。

  然而,春運的盛況顯然尷尬了太多人,或許是為了血脈基因的親情羈絆,或許是為了原生烙印的無法改變,又或許只是候鳥們跟從著大部隊南北遷徙罷了,想那溫暖且肥美的湖區,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土著呢?

  時候不大,中信停下了腳步,眼前是一片隱在農田與池塘之間的荒地,環顧四野,除了幾座墳塚,便是那遒勁粗壯的老松,龜裂的樹皮,深重的溝回,枯落的松針,腳下鞭炮的碎屑更是斑駁了一地的殘紅……

  雖無墓碑,中信卻清晰地記得,每一抔黃土之下分別是誰在長眠:

  有他循祖製、離族地、隻身立業的高祖;

  有他尊家訓、開新枝、厚人善先的祖父;

  有他習詩文、輕手藝、務農忘己的伯父;

  更有他不言教、重禮儀、心系回歸卻又無奈隨波的父親……

  “爸, 小四想你!”

  一聲輕語出,雙眸濕霧重,他盤坐下來,眼前的荒草又見新綠,雖嬌柔難當春寒,卻已鮮活了此間。

  “爸,自你走後,小四的心就亂了,也膽寒了,更性急了,雖竭力折騰,卻終是掙扎到自縛……”

  “爸,小四不想找借口,也不想逃避,只是現實太殘酷,人性太醜惡,想要憑心做事真的太難了……”

  他軟軟地躺下,倚著高高的土坡,就像靠在父親那滿是煙火氣的懷裡,他喃喃自語著,回應他的只有嗚咽的風聲,還有偶爾的鴉鳴。

  “爸,小四聽話,小四不哭,可小四真的厭倦了,不想折騰了,好想就此睡去,雖不舍佳媳稚兒,可小四又能帶給他們什麽呢?恐怕只有憋屈負累、謹小慎微吧,如果沒有了小四呢……”

  “爸,對不起,小四令你失望了,小四不想再累了。”

  他翻身仰面向天,又見紅暈開始鑲嵌雲邊,他閉起雙眼,不敢也不忍看那縷縷的飄散,霞光或許可以盡染,卻終將歸於黑暗。

  “爸,小四動搖了,若能借力渡厄又何須力竭心疲呢?”

  “爸,小四躊躇了,若令小我不得又何論大我兼濟呢?”

  “爸,小四迷惑了,若是信義當立又何以寡信功成呢?”

  “爸,小四不孝了,自小鑄就的堅持到底該不該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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