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艱難地推開她,異常凝重地說道:“冰兒,今天我就徹底解開你心中的謎團,我跟她的關系就如同你我現在一般,當然,你的專屬待遇她沒有享用過一次。”
田冰居然嗔怪道:“唉,真看不出,你也是夠狠心的,我是說過,不許你給她洗腳,不許你幫她暖床,可那就是一說而已,你騙騙我就好了呀,你怎麽那麽傻呢?”
他笑了笑,沒有反駁和解釋,而是繼續說著。
“你曾經問過我,她給我開多少工資,這麽說吧,寵物展那年,我跟她再次遇見,她就要把股份、車子、房子送我,這些年,我身上穿的用的幾乎都是她送的,甚至,我偶爾送你的禮物都是她準備的,而我能給她的卻少之又少,你也知道,我這人比較摳嘛。”
她笑問:“你摳嗎?”
“也許吧,用腦子不花錢,所以,我為她的公司耗費了一些智力,後來,她家裡逼著她要個孩子,我始終沒有答應,最後她聽了我的建議,去做了試管嬰兒,所以,對那個孩子我必須盡到父愛,在情感上,我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關於這一點,我真的非常感謝你的理解與支持,否則,我將……”
她阻止道:“這個我理解,你就別再客氣了。”
“話說到這兒了,你能理解我為什麽不肯尋求她的幫助了吧?”
她不解道:“我只聽到了你們的感情很深。”
“關乎己身,你也不冰雪聰明了。正是基於此,我才不能讓金錢去玷汙這種純粹,人不能因為被愛而肆無忌憚,更不能因為欲望而貪婪無度。”
她反問道:“你不是一向看得很開嗎?怎麽也會這樣狹隘呢?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冰兒,如果你和她身份互換一下,你給我什麽,我都不會拒絕,我甚至會伸手去要。”
“法律上,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不管法律怎麽規定,我們是親人,這個事實永遠也改變不了,所以,不論你以後如何打算,也不論我的狀況如何,凡事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你還想管著我呀?”
“我說過要管你一輩子。”
她玩笑著感歎:“唉,我的自由沒有咯!”
他鄭重著語氣:“就算你出嫁了,我也是你娘家的哥哥,我是認真的。”
她突兀地說道:“我可能真錯了,一把鑰匙開不了鎖啊!”
他若有所悟地望向窗外,眉頭微微蹙起……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兩人面色平靜地各忙各的,她依舊會陪他喝茶、閑聊,他依舊會為她修甲、擦腳……
一切又似乎全變了,他不再瘋癲地工作,更會主動地走出小屋,幫她弄弄菜地,約她上山走走……
一切又確實變了,兩人彼此間多了客氣,每次泡完腳,她欲言又止,終是道句晚安……
他躑躅徘徊,終是獨立書齋,或嘯,或笑那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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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居的一桌餐私房菜又開業啦!
田冰重新掌杓當起大廚,只要有客人預定,中信便是那店小二,無論來人是誰,他都是躬身相迎,並忙前忙後地泡茶招待著。
待到客人的酒喝起來,才是他最難為的時候:
來人大多認識中信,不知是真的尊敬,還是刻意的調侃,都會喊上一聲顧總,並熱情地邀其坐下共飲。
奈何跑堂的工作更為重要,他也只能竭力推辭著,可接了地氣的酒文化,
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能蒙混過關的。 於是乎,主位之人貌似打圓場解圍,親自倒上滿滿一大杯白酒,足有四五兩,擺在了桌上。
“顧總,你是城裡來的文化人,知道你也很忙,你就喝這一杯吧,我不讓他們再敬你酒了。”
“行,我聽領導的,小顧就先乾為敬了。”
中信端起酒杯,向在座的示意一圈,強忍著撲鼻的辛辣,如飲茶一般咕嘟幾口給喝完了,將空杯展示一圈後放下。
“好,顧總爽快。”
伴隨著一陣聒噪的誇讚,中信雙手合十感謝眾人,退了出去。
回到廚房,田冰正在出菜,濃烈的酒氣立即被她捕捉到了。
“他們又逼你喝酒了?”
“是啊,這次是直接來了一大杯,我都有些扛不住了。”
她很是不忿:“他們邊吃邊喝,可你還要忙前忙後,更是餓著肚子,這不是欺負人嘛。你也是傻,那酒能喝嗎?你不要命了?”
他傻笑著:“你以為我想喝呀,可是沒辦法呀,不喝不行,咱這兒就靠著這些土人才能有些生意,反正我也不虧,這一杯酒也值一百二百的,他們帶來的可都是好酒啊!”
她歎了口氣,夾了一大塊肉塞進了他的嘴裡:“趕緊吃點兒,墊墊肚子。”
“嘿嘿,賺大了,我不光喝他們的酒,還要吃他們的肉。”
“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送菜。”
他趕緊咽下口中的食物:“別,還是我去吧,你是女人,更難脫身,酒我已經喝了,應該不會再找我了。”
“再找你也不許喝了,聽到沒?”
“放心吧。”
他竭力壓製著胃部強烈的不適感,盡可能保持著身體的平衡,繼續進行著跑堂的工作。
看著他再次出去,她再次輕歎一聲,搖了搖頭,繼續準備著下一個菜。
盡管兩人小心維系著當地的社會關系,半山居私房菜終歸是情懷有余而檔次不足,勉強依靠回頭客的惠顧,賺得一家人的生活費而已。
只要沒有客人訂餐,中信便在公司繼續當他的顧總和項目經理,獨創的流程防偽平台也在逐步完善著。
期間,宋宇去過公司幾趟,每次也都是為了躲個清閑,和中信兩人抽著煙,發著感慨,鐵行情真的鐵了,頑固地維持著低位且不斷下行著。
天氣漸漸炎熱了,盾一軟件很豪氣的辦公樓又到了交租的時候,宋宇疲軟卻豪言不改,中信更是魔念深重,想象著客戶來公司考察時的場景。
最終,他又從本就寒酸的個人帳戶上劃出去一大筆租金,以後的日子,全憑自己畫餅充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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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年伊始,中信將兒子送到學校後,沒有返回半山居,而是去了微居。
當晚,待到也為睡去,可微一個眼神送出,中信便牽著她去了書房,兩人沒有窩進沙發,卻是並排盤坐於飄窗之上,一套精致的茶具擺在了面前。
她軟軟地靠著他,輕言細語道:“親愛的,謝謝你。”
“你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說?”
他轉頭想要看看她,眼神卻被那一抹極致的魅惑吸引,他艱難而又迅速地轉過頭,擺弄起茶具來。
她仿若不見地回答道:“因為你來了呀。”
他淺笑道:“傻孩子,這是什麽理由啊,我女兒明天就是小學生了,這麽重要的日子,我這個當爸爸的怎能不來呢。”
“對呀,所以謝謝你呀。”
“還是別了,我夠汗顏的了,想想咱家這位武媽媽的大手筆,我乾脆啥禮物也沒準備。”
“你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你沒看見女兒多開心啊!”
“是啊!可我給她的陪伴也太少了,就怕難免缺失而令她心有鬱結啊!”
“親愛的,你這話聽著怎麽怪怪的,你有事兒瞞著我?”
“沒有,偶發感慨而已。”
他淡若風荷地泡著茶,她柔弱無骨地膩著他,身子跟隨著他的俯身、坐起,雙眼迷離著,聲音更加嬌憨起來。
“你為什麽一直不敢看我呀?”
“我不是忙著泡茶嗎?來,喝茶吧。”
他端起茗杯遞上,她卻不為所動:“你喂我。”
“好,我喂你。”
他面帶溫暖的笑意,將茗杯送到她的嘴邊,她弓唇微啟,輕抿一口……
他喉結一動,跟著吞咽了一口,他頓覺不妥,忙垂下眼眸,卻又見那一抹風情,便是直了眼再也不肯挪開了……
“好看嗎?”
惑入心脾的嬌聲在耳旁響起,他的臉迅速紅了起來,慌忙收回茗杯一口飲下。
“你喝了我的茶,我還要嘛。”
鮮少撒嬌卻偶爾撒嬌,真是要了命了,他端起另外一杯奉上:“可微,喝吧,不許鬧了。”
“你喊我什麽?親愛的。”
“寶貝兒,請喝茶。”
她誘惑道:“你不看著我,怎麽喂我呀!”
他玩笑道:“小僧罪過,你就別鬧了。”
她突然接過茗杯,放回了茶盤,板過他的肩膀,語氣溫婉卻態度認真:“親愛的,跟我說實話,你和她怎麽了?”
他心裡暗自稱奇,卻依舊含糊道:“這話從何說起呀,我和她好好的,沒怎麽呀。”
“不可能,你忘了我曾經的身份。”
“不管你什麽身份,不過是全無依據地胡亂推測罷了,我也可以啊!”
“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說明你心裡有事;以前你看我的眼神是乾淨的,是坦然的,可你今天看我的眼神卻是飄忽的,而且充滿了欲望;我本來就是你的,你根本不用回避, 可你卻又回避了,很慌張地回避了,這難道還說明不了什麽嗎?”
“你是不是學過犯罪心理學啊?我家可微這麽迷人,你家先生偶爾暴露出人性醜陋的一面,也很正常啊,這根本說明不了什麽。”
“唉~按照你的說法,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你為什麽還要狡辯呢?你剛才的眼神,我既歡喜又擔心,你和她之間肯定有事兒。”
“真的沒事兒,若非要說有事兒,那便是這段時間,我一直忙於工作,可能忽略了她,也忽略了人性的需求,以致於剛剛失態了,也失禮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她小臉一紅,低語道:“瞎說,你以前太像聖人了,偶爾跌落凡間,卻不沾煙塵,你不情迷我怎敢意亂;現在的你,才更像我的先生,你若夢瑩我便魂牽,你若貪歡我便同眠,你若心礙盡去,我便長夜苦短。”
他尬笑輕語:“呵呵,咱們喝茶吧。”
她凝視著他眼中的小人兒:“你喂我。”
他壞笑著攬過她的脖子:“你確定要我喂嗎?”
她點了點頭,眯起了眼睛,他端起茗杯先喝了一口,再含了一口,緩緩停靠在她的紅唇……
她身體微微一顫,屈指可數的一觸即分,已然銘刻於心,而今他卻是執著地貪婪,她的臉上浮現出甜甜的笑意,檀口微啟接納了他的投喂……
“我還要。”
“饞貓。”
窗外是燥熱的黑夜,室內是涼爽的溫馨,靜心的茶被淨心的人喝出了暖心的意境,香茶,天地可清,同飲,可撫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