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拗不過己為的央求，兩人帶上了他，驅車四十多公裡找到了傳說中的那所學校。

　　偌大的校園裡，移栽的高大喬木與整齊的低矮灌木，規劃有序地分割著功能區，大片的草地陪襯著標準的足球場、網球場、籃球場，一幢幢教學樓與功能樓，通過空中走廊連成了一體……

　　生活於此，學習於斯，都是欲滴的花季，曾經五谷不識，天明催起，一朝出了家門，飽暖由己，年華如詩，卻是鳳凰源自山雞。

　　己為已然是愛上了這裡，田冰的眼中也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中信只是拍了拍兒子稚嫩的肩膀，戲言道。

　　“小子，這兒也太大了，生活區離教學區能有二三裡，這要是每天走上幾個來回，還不得累趴下了，我看還是別報名了，咱們回白鷺上吧。”

　　“又不是你上學，我看挺好的，剛好鍛煉身體了。”田冰當即表示了不滿。

　　“爸爸，你就別費心思了，這兒，我來定了。”

　　聽著兒子的狂言，中信笑了，田冰也笑了……

　　對於兒子的學習與生活，中信一向甚少操心，最多就是點到即止的淺言，一如他父親當年，但也有些許的改變，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微調著兒子的前進軌跡，他更是在放手的同時植入了主動的元素，一切順乎兒子的本心足矣！

　　報名之後，生活又回歸原本的模樣，己為回城上學，田冰留守山上，而等著中信的，是那看似希冀無限卻又無米難為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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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G時代已悄然來臨，網速著實快到飛起，卻也要依賴於內置3G芯片的智能手機，而中信卻選擇僅做一名概念追隨者，依舊使用著那個老舊的上一代手機，成為全公司唯一沒與3G時代進行表面握手的人。

　　科技的每一次進步都會帶來巨變，無論你願意不願意，都會被推動著前行。

　　盾一的第一版防偽系統依托2G，采納了短信和電話的溝通方式，通過客服人員的記錄與比對，將判斷後的驗證信息推送給消費者，以此來形成有效的驗證閉環，為消費者與廠家之間架起溝通橋梁，從而杜絕了假冒偽劣商品的肆虐。

　　然而，人工介入的效率屬實不高，成本亦著實不低，但在當時互聯網尤其是移動互聯網尚未普及的情況下，這無疑是最佳的解決方案，且操作的便利性還是不錯的。

　　防偽系統也需要加強自身的保護，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引領，讓跟風者盡享那馬蹄飛揚下的塵灰，才是最舒爽的做法。

　　按照推出一代，保有一代，研發一代的思路，第三版的方案已經開始考慮3G普及後的情形了。

　　小長假前一天，宋宇第二次來到公司，這一回不是他的突然襲擊，而是中信強行邀請過來的，理由很簡單，一回生二回熟，身為公司的董事長總不能連員工們都認不清楚吧。

　　在中信的刻意組織下，公司顯得整潔了許多，也正規了不少，通過合並工作台的方式，空出了兩張辦公桌，合在一起便是會議桌了，並擺了幾樣水果和零食，水杯裡也放上了茶葉。

　　看著圍坐一圈的眾人，宋宇依舊收斂起全部的匪氣，反倒更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了，他靦腆地開場。

　　“明天就是勞動節了，咱們今天搞個茶話會，你們隨便吃隨便聊，晚上再聚個餐喝點兒酒，公司報銷，就這樣吧。”

　　“謝謝董事長，呱唧呱唧。”

　　在中信的帶領下，掌聲響起來，

舞台的正中央，卻見那嫋嫋的青煙升起。　　中信喝了口茶，壓製住喉嚨的一絲瘙癢，繼續說道:“借此機會，關於此前的工作以及接下來的計劃，大家都來說一下吧，謝龍，你先來。”

　　“董事長，顧總，我們的第一版開發與測試基本結束了，如果呼叫中心建立起來了，我們可以小范圍地測試實際數據了，服務器端的其他……”

　　謝龍說完，小帥也補充道:“客戶端的排隊機制及實際效果，只能等多坐席並發處理時，才好進行進一步的糾錯與修正……”

　　“……”

　　談到了具體的工作，眾人的情緒很快就熱烈了起來，誰也顧不上吃喝了，專業詞匯亂飄，各自立場見解有異，爭執的場面著實有些嘈雜了。

　　這本就是每天工作的常態，太自然不過了，可在宋宇看來卻是無趣至極，他百無聊賴地抽著煙，每每遇到員工友好的目光，他也只能略顯尷尬的回以笑容。

　　看著有些如坐針氈的宋宇，中信及時地終結了討論，目光期切地看向了宋宇。

　　“董事長，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咱們的呼叫中心設在哪兒，是擴租這裡還是另找地方，還得請你來定奪啊！”

　　宋宇笑著丟出了香煙，卻是不無幽怨地回答道:“老顧，這就是你說的茶話會?我整個兒跟聽天書一樣，你們知識分子真是太可怕了！”

　　中信略顯誇張地笑了兩聲，及時送上托底的話語:“哈哈，術業有專攻，若是談起你的專業，恐怕我們都得傻眼咯！”

　　宋宇道:“你們說的那個什麽中心，就是缺地方唄，這個我來考慮一下，明後天，我去半山居找你談，你也搞點兒好茶給我喝喝。”

　　“行啊，好茶隨便你喝，好消息你可不能沒有啊。”

　　“到時候再說吧。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就回去了，人家都等我半天了。”

　　“知道你忙，你走吧，我送送你。”

　　說著，中信起身陪著宋宇走出了公司，一路把他送到了那輛豪車上，兩人的交流才剛剛開始。

　　宋宇問道:“老顧，你搞什麽呀?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中信答道:“是也不是，首先，我確實是想讓你來公司一趟，多與他們幾個接觸接觸，也能給他們一些信心嘛。其次，那個呼叫中心是必須要建了，我們的工作進度已經受到影響了，不經過真實環境測試，我們也不敢介紹給客戶呀，再說了，即便我們前期打算給客戶免費試用，但是，到公司考察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啊，我們總要給人家看到一些表面的假象吧。”

　　“充門面的事情是必須的，可眼下鐵價沒起來，我也是陷進去了，只要行情好了，這都不是事兒，你想辦法再穩幾天。”宋宇顯得頗為無奈。

　　中信也是一臉的苦澀，只出不進的日子才是無望的恐懼。

　　“人員這邊，我一直在穩著，現在的工資壓力也輕了許多，我暫時還頂得住，可呼叫中心的場地、設備這些，我是真的沒錢頂了！這些事兒，我都沒敢跟我老婆說，就怕她跟我急。”

　　“我還不是一樣，我也沒敢跟老婆多說公司這邊的事情，沒事的，只要行情好了，幾百萬對我來說，還算不上什麽大錢。”

　　宋宇又丟了一根煙過去，中信接煙在手，沒有馬上點燃，而是端詳了起來，看著那白慘慘的細支苗條，重量不過幾克，卻是一餐盒飯的價格啊！

　　宋宇走了，中信站在停車場裡，聞著那刺鼻的尾氣，那狂躁的轟鳴聲仿佛還在耳邊縈繞，他忍不住瞎猜了起來，這一腳油門深踩，又值多少盒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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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長假最後一天，宋宇匆匆蒞臨半山居，拽著中信就走，車程不遠，很快就到了小鎮背街的一處建築前。

　　宋宇問道:“這棟樓夠公司用了吧?”

　　看著眼前的灰樓， 佔地差不能有半畝地，一共三層，做為一家中型公司的總部著實足夠了，可對於現在的盾一軟件來說卻是太大了些。

　　中信疑惑地答道:“就算公司發展得再好，也是夠用了，不過，看這破敗的樣子，應該荒廢不少年了吧?租金且不說，單單裝潢一下也需要不少錢啊！”

　　“這棟樓有一些債務糾紛沒處理，門差不多鎖了五年了，面積大概一千多，我通過朋友找了業主談的，可以先租給我，租金不貴，一年十萬，我昨天就帶了搞裝潢的朋友來看過了，算不上什麽大工程。”

　　說著，宋宇帶著中信穿過半扇碎掉的玻璃大門，走進了大樓內部。

　　一股陰暗發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中信微微皺了皺眉，悄然看向了宋宇，卻見他那渾然不覺的樣子，細想一下，倒也釋然了:

　　多年無人走動的荒廢樓宇，免不了少了些人味兒，多了些森然的雜味兒，常在陽光下行進的自己，著實有些矯情與孱弱了！

　　一樓的空間倒也清爽，寬敞的門廳兩側都是大立柱大開間，左邊的頂上吊著各式舞台燈光，想來曾是個舞廳，右邊的頂上是深色的木格柵，應該是個茶座或者卡拉OK廳。

　　兩人沿著樓梯上到二樓，中間是通透的走廊，兩邊都是隔好的小包間，三樓相對面積較小，一個大大的露台佔去了一半的面積，剩下的部分除去衛生間，儲藏室，小庫房，便是一個偌大的辦公室了，正中擺著一張落滿了灰塵的超大老板台，那逼人的豪氣似乎在彰顯著原主人的曾經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