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哥哥姐姐兩家人從城裡過來了,車子緩緩在路對面停下,剛一停穩,二哥、二嫂、侄兒顧旭、外甥夏迪等人陸續下了車,從後備箱中拿出禮物,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
此時,屋裡的眾人也都喜氣洋洋地迎了出去,一時間,顧家大門口變得熱鬧起來。
一陣寒暄過後,眾人進屋去了,而中信和中孝卻留在了門外,他們在迎接著夏放,按照當地的習俗,女婿是貴客,自然不能怠慢咯。
夏放鎖好車,又檢查了一遍,才和知昔姍姍而來。
幾人在門前聊了起來,夏放圍著停在門口的車子轉了半圈,雙眼綻放著精光,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寶一般,帶著讚歎的語氣問道。
“大哥,這是誰的車?怎停在你家門口呢?”
中孝指了指中信,笑著回答:“老四開回來的。”
“小弟,這是你買的?進口豪華品牌,四驅越野,這車得個百八十萬吧?”
中信笑了笑,順手從口袋掏出鑰匙,塞到他的手裡,說道:“我可沒錢買哦,這是我朋友的,知道你喜歡車,給你拿去玩兒幾天,反正我也不用。”
“你這朋友挺大方的嘛,這個車也舍得借出去啊!”
夏放說著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興奮地像個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東看看,西摸摸,一旁的知昔看了看中信,帶著油然的驕傲,接話道。
“一輛車算什麽呀,他這個朋友大方著呢,那要看誰借了。”
夏放根本沒留意知昔的話,中信卻是尷尬地笑了笑,豎起食指在嘴唇邊比劃了一下,他不想讓姐姐說太多了,急忙把話題扯偏。
“你小弟也大方,等我發財了,送你一輛就是了。”
“好,我等著你發財呢。”夏放開心地說著。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心態要平和一些,不能太急躁了。”知昔關切地說著。
“放心,我一定能發大財的。”中信認真地說著。
在場的幾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爽朗,充滿了希冀與豪情……
春節假期即將結束,中信提前了一天,帶著己為返回了吳市,開始了新一年的折騰,為了心裡發出的宏願而竭力拚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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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又是暑期將至,天已經開始熱了,人心也不免浮躁了起來。
周一早上,如往常一般,中信緩步踏進公司的大門,卻看到了一副異乎尋常的詭異畫面:員工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語討論著,甚至有人還坐到了桌子上……
當年還在信通公司的時候,那一年某國的雙子大樓被襲,公司裡也是同樣的場景,眾人的臉上卻是幸災樂禍的表情,興奮得像是過節一般。
而眼前卻是個個面色不佳,如喪考妣,對於他的到來也全無往日的敬畏,繼續著他們的肆意。
雖然中信平日裡與他們交流也不多,既談不上威嚴,更算不得親密,但職場是最講究面上文章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帶著強烈的疑惑,中信快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了電腦,邊收取著郵件,邊進入了新聞網站,他不習慣也不屑於跟人亂打聽消息,卻很依賴於網絡的力量。
網站的首頁,除了常年的局部衝突外,一派歌舞升平、和諧共處、齊心發展的景象,找不到任何的端倪。
中信隨手點開了新郵件,這是一紙群發的紅頭文件,卻像一枚重磅炸彈,在他的心頭爆開了:
每周豹被人全資收購了,
換句話說就是,每周豹的管理層集體套現離場了,而各個分公司的使命也結束了。 文件要求,所有員工務必堅守崗位至本月底,公司已派出工作組處理善後事宜,每人都將獲得兩個月薪水的補償。
始料未及的突然變故,讓中信一時也有些懵了,很難快速靜下心來思考。
他連續抽了幾根煙後,掏出手機撥打了羅權的電話,聽筒裡傳來了接通的長音,中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怎麽開口。
滿懷的期待過後,長音變成了急促的短音,電話被對方掐掉了,聽筒裡傳來了客服小姐的甜美語音: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手機隨即振動了兩下,一條短信一個字:忙。
中信自語了一句:呵呵,能不忙嗎?
嘈雜的喧鬧聲傳來,中信皺了皺眉,苦笑了一下,主動走出了出去,朝著眾人拍了拍手,說道:
“大家先靜一下,請聽我說,事發突然,我也是看到文件才知道的,我的心情和你們是一樣的,也很茫然,也很失落。但是,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公司的善後處理意見也符合相關規定,也算比較人性化了。所以,為了順利拿到離職補償,我建議你們務必堅守各自的工作崗位,處理好手頭的事情,能回款的繼續追款,不能回款的提前做好相關材料。”
“另外,直到本月底,工作秩序還需保持正常,你們想彼此探討一下,我表示理解,但請不要亂哄哄的。個人發生的所有與公司關聯的事項,包括但不限於財務及辦公用品等,都要自己先整理核算清楚,以免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最後,我想說的是,職場上,公司就是那公交車,開門運營與關門歇業都是常態,上車搶座與下車換乘都是未來。沒有哪一路車能送你到終點站,對於車來說,你就是過客;對於你來說,車就是選擇。任何一段經歷都難能可貴,或許無悔,或許有愧,問誰不是把夢在追呢?”
隨著中信的話音落下,公司裡變得安靜起來,每個人似乎都在細細品味……
忽然,有孤單的掌聲響起,那是一名年歲大些的員工,可能是追夢的辛苦與縹緲觸動了他吧。
掌聲接連響起,直至所有人都鼓起掌來,中信也加入了其中,這不是送給他的掌聲,這是彼此相送的掌聲,是互為鼓勵的掌聲,為了夢想,為了青春,為了家人,為了不能言敗,為了或許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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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暑假來臨,吳市的炎熱現出猙獰,靜謐的浪園卻是晚風送爽,幾盞汽燈應和著漫天的星鬥,寬闊的草地上人影綽綽,借著那株合抱的大樹,掛了一些紗幔,其下布置了一方茶席,周圍排列著蒲團,彈哥兒攛掇的夜茶雅集將在此間舉行:有襦裙美女在調試古箏,有漢服男子在布置茶席,穿常服的則是忙著插花,或者搬運著茗茶專用的水袋,積極準備著一應事宜,自然也少不了束手旁觀的人。
中信就盤坐在一旁,做個純粹的清漫茶客,與張健、喬浪以及兩位新朋友閑聊著,話題發散得很開,從音樂現場到娛樂八卦,從茶道禮儀到傳統服飾,從文化傳承到詩詞歌賦,從職場艱難到生意辛酸,從暑期安排到孩子教育,從婚戀家庭到健康養生,從房產樓市到人居環境……
“顧哥,我看你挺喜歡田園生活的,等你有時間了,也到鄉下來,我們一起玩兒。”
喬浪信口說著,中信聽了卻是連連擺手道:“我現在就賦閑在家,有的是時間,可喜歡歸喜歡,玩兒農業是需要資本的,我哪有那個實力啊!”
張健接話道:“也不盡然,你別搞那麽大呀,租個小一點兒地方,有事兒忙事兒,沒事兒自己玩兒,種點菜養些雞,吃著也放心,多好啊。”
“那倒也是,整個小院子,弄塊兒菜地,再養些雞鴨鵝,平平淡淡過自己的小日子,確實很美。喬浪兄,煩請你幫我留意一下,遇到合適的,我還真來跟你做鄰居了。”
中信向喬浪拱手言道,舉止儼然古風了起來,可能這就是環境的影響吧,喬浪亦是拱手回禮,滿口應承了下來,接下來的話題便圍繞著退而結廬展開著……
雅集正式開始了,田冰領著己為坐到了中信身邊,一方茶席聚八方,所為不明所以為,或追古之情懷,或引今之時尚,或宣茶之禮儀,或聯友之緣圈,或散心之鬱結,或無甚了了,雅意隨隨罷了!
從浪園回來,已是凌晨時分,兩人卻是全無睡意,田冰揉了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老顧,你餓嗎?我怎麽感覺有些餓了?”
中信借機摸著她的肚子,笑著說:“都這個點兒了,能不餓嗎?看看,我家冰兒的肚肚都癟了。”
“這時候能有一大碗面條該多好啊!”她感慨道,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
“曉得了,這個願望不難實現,等著,馬上就來。”
他一躍而起下了床,直奔廚房忙活起來,工夫不大,一碗素面被端到了床前,她歡呼雀躍地坐起,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不算很燙,還帶著淡淡的甜香,她睜大了雙眸,疑惑地看向了他。
他傲驕地仰了仰頭,說道:“面下好後,我怕燙著你,就從冰箱拿了飲料澆上一層,老顧獨創的面條新品,怎麽樣?你就說好不好吃吧?”
她比了個誇讚的手勢:“當然好吃了,你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