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兩台車出了小區,直奔那個大院而去,在距離門崗稍遠的路邊,中信停下了車子,目送著可微駕車駛向了大門,速度也只是略微慢了一些,衛兵將手中的綠色三角旗高高舉起,車子便躥了進去。
等了好一會兒,可微才踏著小碎步走了出來,中信見了急忙驅車上前,笑眯眯地看著坐上副駕的她。
“咦,怎麽想起坐車了?”
“很奇怪嗎?我坐我先生的車需要理由嗎?”
“不奇怪,不需要理由,這個位置更是舍你其誰!”
“就是嘛,我可事先聲明哦,這個位置除了家裡人,不許任何無關的女人坐。”
“曉得了,咱先走著?”
“走著。”
歡笑中,車子緩緩起步,向著公司的所在平穩駛去。
高新園區的西南角,靠近人工湖的位置,矗立著一幢九層的大樓,這裡便是微品精工的總部了,智能化的全國物流主倉便設在這裡,最上面一層便是核心管理中樞了。
中信輕車熟路地駛入地下車庫,停在了一個專用停車位上,可微挽著他的胳膊來到一旁的專屬電梯前,刷卡進入後,電梯便帶著兩人直升頂層的總裁辦。
總裁辦位於樓層的最東邊,是一片相對封閉的區域,外面設有專職秘書的辦公室,配置了等候的休閑區及茶水間,其側面是專屬電梯,正面則對著大門,門外便是高管們的辦公區了。
一聲輕柔地叮咚聲響起,轎廂門開了,坐著的職場麗人立即起身,微笑問候:“武總早,顧先生早。”
說著,她轉身快步上前,打開了身後的辦公室大門。
中信亦是微笑著點頭回應,可微卻是表情清冷,緊挽著他向裡屋走去。
偌大的辦公室內,布局分明,風格對碰,左側很現代也很簡約,布有大班台、文件櫥與小會議桌;右側則很隨意很溫暖,實木大板茶台旁擺放著明清款圈椅,其上皆置有漂亮的軟墊,會客區的沙發也是布藝的,通往休息區的通道悄然隱匿在博古架後面。
進屋後,兩人默契地分開,可微向左,在辦公桌前就坐,開始了她的工作準備,中信向右,在茶台前落坐,開始了他的泡茶事宜。
當洗茶之後的第一泡茶湯入杯,中信端起茗杯看向可微,她似有靈犀地回眸一笑,便起身娉婷而至,伸手接過茗杯,淺笑道謝。
兩人喝了一會兒茶,也交流好了接下來的工作,可微喊來了秘書,交代了工作安排,便安靜地喝起茶來。
很快,秘書再次敲門並開門進來,身後跟著一人,中信示意了一下,秘書轉身出去關上了門,來人快步來到了茶台前。
“武總,顧先生。”
“老關,快請坐,來,喝杯茶。”
說著,中信將茗杯送到了那人跟前,來人坐下,臉上泛起輕松的神色……
可微始終是淡然地陪坐一旁,幾乎沒有插話……
臨近中午的時候,中信眼前的茶盂中已擺滿了待清洗的茗杯,此時,室內再無他人,中信重新換上了茶葉,為兩人再度續上新茶,微笑著看向可微。
“難道你就不想問點兒什麽嗎?”
“問什麽呀?”
看著她那似乎茫然不知的嬌憨模樣,他伸手捋了捋她的頭髮,眼中滿是寵溺。
“傻孩子,我真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你才是傻孩子呢!”她邊說邊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後,
輕輕按壓著他的腦袋。 “猴子最開心的時候是在花果山,豬八戒最開心的時候是在高老莊,沙和尚最開心的時候是在流沙河,那個時候,他們都是妖,維護一山也好,禍害一方也罷,卻都是最性情的時候,他們又何曾想到後來的火焰山與八十一難呢?即便修成了正果又該如何呢?”
“可微,你聽我說嘛。”他微虛著雙眼,盡享那入心的溫情,輕語著。
“通過一上午的交流,我還是覺得微品精工不要上市。第一,咱們現在的帳面資金充足,完全可以支撐公司接下來的穩健擴張與發展,我們並不需要外來資本的介入;”
“第二,如要上市必先進行公司的股權結構調整,引入合作夥伴及員工持股,這些工作很繁瑣,我不想你太累了;第三,期權也好,股權也罷,都不過是激勵的手段而已,好似鏡花水月,還有可能形成階層固化,更有管理權旁落造成戰略上的搖擺,甚至偏離方向之虞;”
“第四,人性必貪,上市或可帶來短期內的繁榮與海量的資金,如何操控股價賺取更多的利潤,勢必會影響到每個人的心境,當眼中只剩下這些的時候,那麽,炒概念、玩金融,耍技巧就成了主流,而公司真正的依存之本就淪為了配角,這恰恰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其實,做為輕資產的實業公司,我們只有踏實做好我們的品牌,鋪就我們的渠道,才是最正確的發展之路。”
“至於所謂的凝聚力建設,並不需要那些虛無縹緲的鼓勵,只要讓員工們的收入有切實可觀的增加就足夠了。咱們每年再額外拿出一部分利潤設立內部無憂基金,為員工家庭可能遇到的教育、醫療、住房等困難提供幫助,如果政策許可,甚至可以建設員工公寓樓,真正從根子上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如此這般,微品精工的未來必然是堅如磐石!”
“說完了?”
她輕輕趴向他的後背,環住了他的脖頸,聲音平淡如水。
感受著似有似無的壓力,他的身子佝僂了下來,像隻大蝦,聲音低不可聞。
“嗯。”
“你耽誤了我們一上午的時間,就是為了跟我論證這個?”她手上在微微用力。
“我不就是想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嘛?那些高管的話你也聽到了呀。”他輕輕搖晃著身體,營造著隨意的氛圍。
“昨晚我不是也告訴你了嗎?”
“怎麽?嫌我囉嗦了?”
“你呀,真成了禦弟哥哥了。”
“我呀,還真不想取那所謂的真經!”
“真的呀?”
耳朵驀然傳來濕熱的氣息,他的心神驀然蕩漾,伸手向上,欲攬……
大門卻被人推開了,他趕忙放下手臂,帶著慍怒轉頭看去。
“哎呀,武總在嗎?”若欣目不斜視地直接朝著左邊的辦公桌走去。
“死丫頭,裝什麽裝呢,你給我過來。”
中信惡狠狠地低吼著,卻換來耳垂處的一絲微弱痛感。
“你是怎麽當人家哥的?”可微依舊淡定地挽著他的脖頸,轉頭喊道:“小欣,過來這邊坐。”
“嘻嘻,謝謝四嫂。”若欣蹦跳著跑了過來。
“丫頭,能不能淑女一些呀?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你男朋友怎麽也不管管?回頭,我得找他好好……”
中信滿面含笑卻是囉嗦個沒完,不過,有隻溫柔的小手已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哈哈,四嫂威武!”
看著眼前肆無忌憚傻笑的小丫頭,感受著後背傳來的溫軟,他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伸手抓住了她,輕輕一挽將她帶至身前,按坐了下來。
“那你就淑女一些吧。”
“是,聽先生的。”
她嬌笑著答應,隨即便和若欣相視一笑,中信心知,這接下來怕是有難了,急忙提議著:“我餓了,吃飯去吧。”
“也好,吃飽了再說。”
兩丫頭齊聲附和著,一左一右挽起他的手臂,挾持著出了公司。
吃完飯,中信不敢耽擱,匆忙告別後匆忙趕赴盾一軟件,下午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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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霞染紅了天際,中信回到了半山居, 車子剛剛停穩,兒子己為就帶著妖狐和黑妞前來迎接了。
中信拿出一大袋零食遞給己為,低聲說道:“呶,武媽媽送你的。”
“謝謝武……”
不待兒子說完,中信已高聲喊道:“老婆,想我了沒?”
柴門半依,
今日小梳妝,
笑靨盡染似霞光,
青絲隨隨浪裙長;
弓唇未啟,
薄暮眼迷慌,
移步又止兒在旁,
已是惹了離人狂。
中信快步上前,強勢攬過她的玉腰,送上霸道的一吻,卻是遭來溫柔地一擰……
嗷~
一聲痛呼卻是滿帶著舒爽,耳畔又聞兒子那毫不顧忌的笑聲,抬望眼,更見妖狐那天使般的雙眸與半伸的紅舌。
“笑什麽笑,快回屋去。”
他瞪了瞪眼,己為轉身跑回了院裡,妖狐歡快地追了過去,隻余黑妞頑固地歪斜著身體,貼著他的腳邊繞著圈圈,不時發出喵喵的叫聲。
她輕輕推開他的擁抱,戲謔道:“黑妞都吃醋了,你快抱抱它吧。”
“唉~你個纏人的小妖精,你那打獵的虎勁兒到哪去了?”
他彎腰抱起黑妞,碰了碰它的腦袋,並為它送上安慰的撫摸,黑妞眯起了眼睛,用它那節律的呼嚕聲回應著。
茶室裡,她早已泡好了茶,他直接拿起公道杯,大口大口地喝著,微涼的普洱茶似乎多了一絲清甜的花香……
日子在不急不忙地過著,似乎一切積極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