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注:本書取材於真實故事)
(題記:陶源先生2021年1月3日因肺炎在LY市中心第三人民醫院去世。他在2016年曾經親自撰寫一本回憶錄式的書,但尚未投稿發表,他本人曾在此前,聯系到了我們,希望我們予以記錄和發表,我們此前通過對其采訪了解到他年輕時的故事,陶先生曾在采訪後表示,希望政府對不法景區加強查封力度,廣大市民出門旅行,應加強辨別能力和意識,不進入陌生景區。)
楔子:
即使時隔多年,我仍然無法忘記,當初我怎麽逃出來的,也許,我從未逃出過,後來的余生不過是我的臆想,然而,誰又能否定一個臆想成為現實的可能呢。
——摘自某佚名回憶錄(現藏於LY市圖書館)
我叫陶源,多年前那個故事要從我大學畢業後的本地旅行說起,事實上,我沒有什麽能力,高考很差,大學期間我在專業上又沒有什麽出色的建樹。我是一個孤兒,父母早逝,我已然沒有什麽可牽掛的,也許是因為童年缺乏父愛或母愛,我在別人眼裡一直是一個沉悶,冷血的人,但我更願意將其自詡為一種理性。
來到LY市上大學,聽著同學抱怨著這座城市這麽大,學校這麽小,我沒有任何什麽想法,對這些物質方面的東西,我向來似乎不是特別在乎。
畢業後,同學們各奔東西,我四年下來,雖然沒有什麽好朋友,和室友算是正常交流,但總歸有一些感情,在畢業前,我罕見地在群裡主動發了一條消息,邀請他們出去玩。
“去哪裡?“,一條匿名消息發出,不知道是哪一個室友,我隨即在腦子想了想,也沒有想出什麽所以然。
“你們商量商量吧,先找著,我再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我在群裡回復,但心裡明白,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業,這已經不可能了,但最後他們還是答應一起找地方。
這樣約莫過了一個星期,群裡再也沒有什麽消息了,。
幾個月後,我在一次食堂聚餐上偶爾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五個室友裡面,有三個參加了考研,一個去了福建打工,剩下一個室友劉夏不知去向。
曲終人散,最後終還是一人,於是,我決定還是老老實實自己在畢業後打打工,那天聚餐後的晚上,手機收到消息:我的考研複試中,面試的幾位導師對我的評價很差,他們一致認為我目前狀態有些迷離,在場的幾個問題也是答非所問。
最終我還是決定回母校重修課程了,跟著一個團隊外出實習,日子總是感覺還是不好過,但也這麽挺過來了。實習的大巴車車座有些硬,但好歹可以靠著。
那次出門實習參觀的地點聽說是一個諾大的動物園,設施齊全,有餐廳有旅館,我們的團隊中午到那裡,並計劃在那裡留宿一夜,第二天早上返程。
“我覺得導師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一個研究生物學的專業技能,用在小學生去的動物園上,未免也大材小用了。“
說這話的是前排一個戴著眼鏡的高個,應該是學長,比我大兩級。
“害!卷不成我們還躺不成嗎!睡覺!“,又一個同學過來寒暄道,挨著高個坐下,靠著硬座睡著了。
我無聊地望著車窗外,這次實習我其實也並沒有抱什麽希望,但新導師對我的畢業論文很滿意,還開玩笑說我適合去那個動物園乾上一段時間。
不過這也就是個玩笑罷了,我們此行去參觀的那個動物園,
據說是市裡最大的,裡面的動物種類也最多,前年申請了什麽國家特殊保護計劃,一般人想那裡工作,聽說,沒有能報上名的,一直沒有什麽可供參考的招募渠道,倒也是件奇事。 “小夥子,你拿著這個。“,後座一個老人遞給我一張地圖,“參觀時候別弄丟了,要賠錢,賠好多的!再多,那,不止是錢了!“
我看著老人哆嗦的手,拿過那張地圖,上面右側質感明顯的一行虛線,沿著它剛剛好把地圖分成兩半。
“不,別撕!“,老人大聲呵斥我,整個車子的人都回過頭看著我們,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手裡的地圖,又看看老人。
就這樣,在極其尷尬和莫名其妙的氛圍中,大巴車忽然停下了,司機戴著棕色高帽,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老人過去,拿手杖敲敲司機的腿,司機才默不作聲地從方向盤下拎起一個白色的小手提箱給老人,老人很利索,從裡面掏出一套藍色工作服,麻溜地披在身上,扔下手杖,便匆匆忙忙地奔下車跑走了,不知去向。
“下車!“,導師在車外面衝我們喊,我們紛紛走下車,我看見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和我手裡一樣的地圖,看來我是最後一個拿到地圖的人。
順著人行道往前走,今天遊客似乎特別多,前面的私家車已經停滿了,有的直接停在了人行道上。動物園的大門就在車流盡頭的前面,不知道為什麽,我對它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門口有一個告示牌,上面原本有公告,但被人撕掉了。
“我們在這呆上一晚,明天早上返程。“,導師對著那個戴著棕色高帽的司機低聲地說。
進入動物園裡面,我感覺被欺騙了,這裡的動物種類比地圖上展示的要少很多,全部是陸地的四肢生物,我驚訝於這裡還有一個兔子區,兔子體型嬌小,不算什麽珍惜動物,就像一個動物園不會展示柳樹一樣,兔子這種動物太普通了,沒有展示的必要。
但我沒多想,此時太陽已經升到最高空,看著手表上時間顯示中午12點,我們一行人決定在這裡找一個地方吃飯,另外一個原因,我們中的一個同伴說他可能中暑了,他的頭有點暈,需要吃頓飯然後休息緩解一下。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我們集體睡在動物園中一個旅館的二樓房間內,睡前,幾個藍色工作服人員來了,囑咐我們夜裡把門反鎖,關上窗戶,不要往外看,閉好眼睛睡上一夜,第二天原路返回。尤其還指了指我們當中的一個同學,他立即低下頭把煙掐了,因為他經常習慣一個人趴在窗口抽煙成習慣。
那一夜似乎很正常,至少當時是這麽覺得,不過現在事已過多年,我為那次造訪感到意外,為那次的千萬分之一的幸運。
然而,對於我們當中的一個人,似乎是不幸的,那次動物園參觀返程後,我得知那名中暑頭暈的同學忽然身體不適,隨後在市中心醫院搶救無效死亡,死因一直是縈繞在醫生和醫學專家思想裡的一陣迷霧。
這件事當時在學校和媒體上掀起軒然大波。此後,關於研學旅行的問題,學校再也沒有提及。
關於那個動物園,我之後嘗試再找到它,可出乎意料,我竟然再也沒有見到過它的影子了。
那些事也就沉封在過去的回憶裡,記在我自製的回憶錄中,保留至今,一方面,給自己的過去一個交代,另一方面,方便後人查找,得到一些線索。
但多年過去,我沒有想到,這本回憶錄將在不久以後便再次發揮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