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杜音韻雙手交疊在玉腿上，端端正正地坐在馬車中，同時略有擔心地看著何雲霄。以她對何雲霄和她姐姐的了解，有些事情很快就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

　何雲霄聽到弱寶要去參軍，先是一愣，然後陷入思索，然後歎了口氣道:“音韻， 咱們大齊銀行還可以動用多少銀子?”

　不止是杜妹妹，何雲霄也知道弱寶的性格。弱寶不是楚楚那種“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承諾偏執狂，但她卻是一位非常有主見，並善於冷靜的姑娘。

　范梓弱能說出的話，一定是經過她聰明的腦子仔細思考過的。

　換句話說，她往往“說話算話”。

　既然她說要“替夫從軍”， 那便真有很大可能性會去。

　杜音韻美目含情地看著何雲霄。她非常喜歡自家公子，在這一刻更喜歡了。

　“齊燕開戰之後，很多商家生意不好，而且有不少人因為戰亂選擇兌換銀子，而非把銀子換成金銀券消費。開戰前公子可以動用約五十萬兩，現在……”杜音韻有點內疚地抿著嘴唇，仿佛很對不起何雲霄一樣。

　“現在，公子只能用十五萬兩了。”

　何雲霄伸出手，把他的小丫鬟攬在懷裡，溫溫柔柔地輕輕安撫她道:“這不是音韻的錯，音韻別自責啊。”

　杜音韻的心裡五味雜陳，既有對不起何雲霄的委屈，也有被何雲霄安撫的心喜。

　她冒昧地說:“公子，以後可以多抱抱音韻嗎?”

　何雲霄聽到杜妹妹這麽說，心裡一喜。

　這貌似杜妹妹第一次主動向他提要求！杜妹妹在自己面前終於有主見了！

　“音韻還要什麽?盡管說！我全都答應你。”

　“不要什麽， 公子能多抱抱音韻就好。”杜妹妹弱弱地道。

　何雲霄汗顏，本以為音韻可以獨立了， 沒想到還是不行。

　送杜妹妹到大齊銀行之後，何雲霄留下來和她商量購買軍需物資的事情。既然自己要混軍功， 不如先去兵部領一塊令牌，成立一隻部隊，然後帶著短刀幫的人和弱寶一起出城，跟著楚家軍混軍功。楚家軍怎麽說也是主角他爹的部隊，戰鬥力肯定不用擔心。自己打打輔助，撿撿漏就好。

　短刀幫何雲霄還沒來得及去看，不過按照他走時估計，此時短刀幫應該在百人的規模。假設這些人都要跟他出城投奔楚家軍，那必須幫他們解決武器裝備的問題。這是一筆不小的銀子。

　大齊銀行二樓，女總裁杜妹妹揮手撤去了待命的侍女，然後陪坐在何雲霄身邊。親自服侍他。

　不過杜妹妹的家務技能為零。何雲霄也不敢讓她真幹什麽，只是拉著她坐下說事。

　“買不到?”何雲霄面帶詫異地看著杜音韻。

　“公子有所不知，鎧甲等防具一直被朝廷禁售，即使是現在也屬違禁物，是買不到的。戰馬等軍需早便被朝廷征用。現在只有刀劍長槍可買，但價格很貴。”

　冷兵器時代的王朝不禁刀兵，但往往會禁鎧甲。在冷兵器這個幾乎一刀致命的時代，有無可抵擋兵器的鎧甲會使雙方戰力呈現質的區別。大家都是一刀砍死對面，我有鎧甲能抗幾刀，便意味著我能多殺自身幾倍的敵人。

　換句話說， 何雲霄這百來號人， 沒有鎧甲，防禦力為零，即便武功高強，衝到燕軍的軍陣裡，也和送頭沒有區別。

　“箭矢、弓弩、糧食、掘地用的鏟子可以買到嗎?”何雲霄想了想道。

　“可以。”

　“好，弓弩、鏟子各要一百把，糧食給我準備百人十天的量。箭矢兩千發。對了！”何雲霄忽然靈光一閃，“煙花可以買到嗎?”

　杜音韻疑惑地點了點頭，“可以。”

　“那做煙花的匠人可以買到嗎?”

　“這個……也可以……”

　“買！要城裡最好的匠人。最好是年輕有功夫會騎馬的。”

　杜音韻雖不明白自家公子在打什麽主意，但卻依然點頭道:“好。”

　……

　何雲霄送完杜妹妹後，直奔范府。

　紅奢畢竟只是侍女，級別不夠，想必碰不到楚家軍密談這等機密的事情。

　幸好音韻是楚家軍內部的一員，若不然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提前準備。

　何雲霄並不懷疑弱寶會把參軍這事告訴他，不過是告訴的時間早晚而已。

　上午，何雲霄重返范府書房。

　弱寶果然還待在那裡，不過身前的書本已經從武俠小說換成了各類兵書。

　“弱寶?”

　何雲霄從門口探頭。

　范梓弱心裡一慌，理了理桌面，鎮定道:“公子怎麽又來了?”

　何雲霄走進屋，不滿地說:“夫人怎麽不叫夫君了?叫‘公子’也太見外了吧。”

　“夫君。”

　“沒了?”

　“是夫君來找梓弱的。”

　何雲霄坐在他的弱寶身旁，陰陽怪氣道:“今晨我見夫人不對勁，去銀行的路上問了杜姑娘才知道，原來夫人心有大略，嫌棄她夫君粗鄙了。”

　范梓弱罕見地臉紅。

　她支支吾吾地說:“不是……”

　“不是什麽?我看就是。”

　“梓弱想等學會了兵法再和夫君商量。兵法深奧，若梓弱學不會，那便不去給叔叔們添麻煩了。”

　何雲霄假裝生氣道:“那你學上個十天半個月，那就十天半月之後再和我說了?”

　范梓弱正經地說:“原本是打算下午和夫君說的，沒想到夫君上午便來了。”

　何雲霄一愣，“下午?今天下午?”

　“嗯。”

　“你，你這些書全看完了?”何雲霄指著書桌上兩摞兵法書籍道。

　“沒有。”范梓弱不好意思地說。

　何雲霄松了口氣，昨晚他們開的會，今天弱寶便把兵法著作讀完，那也太誇張了。天才也不帶這樣的。

　范梓弱接著道:“還差半本。”

　她揮了揮手中的書。

　何雲霄瞪大眼睛。一夜看盡兵法書?他隨後發出學渣的歎息，無話可說。

　“夫君為何歎氣?”

　“弱寶生的寶寶肯定很聰明。”何雲霄肯定地說。

　范梓弱被何雲霄另類的誇獎誇得不好意思，隻得道:“只要夫君喜歡就好。”

　何雲霄收起玩笑的念頭， 看著范梓弱的眼睛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范梓弱同樣看著何雲霄的眼睛。他從始至終都沒問她為什麽，只是一直再問要怎麽做。這是一種難得的信任。

　范梓弱最喜歡這種精神上的幸福。

　“父親說，後日晚上，齊軍會出城偷襲燕軍。那時出去，燕軍難顧，安全一些。”

　何雲霄道:“好，一起去。”

　范梓弱滿眼笑意，仿佛這次出城只是一次尋常的踏青。又或者說，有了何雲霄，她便全然不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