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三洞的小樓上只剩下了一地的雞毛,雖然賠了三個月的房租讓人肉疼,但金燦民卻更在意他自己的身世,這些年他當作母親的人竟然是個惡魔,“媽,您告訴我,當初是在哪裡抱的我?”
“怎麽,你還想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成?都告訴你我已經忘記了,而且你既然還叫我一聲母親,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張佳人的臉上被抓了好幾道血痕,看上去猙獰可怖,“真是晦氣,那老不死的都埋了幾十年還不肯安生,得找個大師回來再做一次法事。”
“哦。”金燦民不知道該說什麽,表情異常麻木。
話剛說完,坐在沙發上休息的張佳人就想要站起來離開,然而她沒注意到地上有一顆圓溜溜的白色珠子,一腳踩了上去。猝不及防之下,她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向後摔倒,一下子躺回了地上,“哎呦,疼死我了,快扶我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說不定骨頭都折了。”
“好的,母親。”金燦民的目光忽然變得凶狠起來。
張佳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自顧自躺在那裡哼哼,卻不料兒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將她生生從地上提了起來,“你這狗崽子想要幹什麽!”
“幫你。”金燦民調整了一下角度,將張佳人的後腦杓對著大理石台面的茶幾邊角,猛地撞了下去。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后腦杓當場就碎了,死的時候都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仿佛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媽你怎麽了,快來人啊!”金燦榮一邊大叫,一遍淡定地撲到張佳人的身上到處摸,這樣即便他留下指紋也有了說法。叫了差不多兩三分鍾,確定人已經死透了他才拿出手機打119求救電話,“喂,是急救中心嗎,我母親在家裡踩到東西摔倒了,腦袋撞了一下,現在人已經不行了,你們快過來啊!”
又過了幾分鍾之後,一亮橙紅色塗裝的119急救車終於停在了樓下,而張佳人已經沒有任何生命體征了。哪怕沒有太多觀眾,金燦民還是拿出了十二成的演技,扮演好了一個孝子的角色:“醫生,無論如何都要救救我母親,請你們一定不能放棄!”
“先生,我們會嘗試的,請您務必冷靜一點。”做急救這一行的只要不是新人,都見多了類似的場景,為了照顧到家屬的情緒他們還是會做該做的事,哪怕明知道沒有任何效果。
張佳人到死都沒有想過,她最後是以這樣的一種結局收場,而金燦民同樣也有沒想到的事情:比他們先來得崔瑞娜之前出於習慣,打開了窗!
D社的娛樂記者,也就是俗稱狗仔的李潤翰,上一次跟拍崔瑞娜的素材拿到了一筆相當可觀的獎金,嘗到甜頭之後這幾天一直都在繼續跟進,希望能抓到這個剛成年的女偶像,和富二代花店老板不清不楚的實錘。
今天他再次跟到驛三洞就是為了這個打算,誰知道戀愛的緋聞沒有抓住,卻讓他抓拍到了一場凶殺的全部過程。“主編,不得了的大新聞啊!”
李潤翰此時此刻正在驛三洞一處位於八樓的露台,神情興奮地給D社主編打了個電話,相比於拿去交給警方換一張獎狀,他更傾向於拿這個去換錢。
“潤翰,今天終於拍到崔瑞娜談戀愛的實錘了?”D社的主編也很興奮,上一次的新聞點擊量非常高,流量暴增讓提前實現了KPI,年末的獎金也會跟著上漲。
“呃,是的。我今天又拍到了那個花店老板和崔瑞娜在一起的照片,連處理自己租房糾紛都要他來陪同,
而且完全不避諱月華娛樂的經紀人,這都已經不是男朋友了,起碼也的是未婚夫才能這麽依賴對方吧。”狗仔李潤翰順著話頭說到。 “做得很好,這回看月華和那群粉絲還有什麽臉狡辯,盡快把照片發回來,我們得搶在別人之前把新聞發出去。”主編點了點頭,又多說了幾句鼓勵的話才掛斷電話,反正光表揚兩句又不用花錢。
“好的,好的。”李潤翰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雖然把照片交給主編能活得一筆不錯的獎金,但他換個方式可以得到更多的錢。
一個在江南驛三洞有樓的建築主,身家絕對是難以想象的,掌握著如此重要的證據,他完全可以要一筆大的。對於記者來說,想要弄到一個普通人的信息太容易了, 記下地址之後他隻管找有渠道的朋友去問問,就能知道這個弑母凶徒的聯系方式,到時候拿著視頻勒索一筆,他立刻逃到米國去瀟灑。
白冬完全不知道他們走了以後發生的事情,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車裡,看著手掌靜靜發呆。之前只有他一個人能架住被陰魂控制後發狂的權恩菲,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一些“肢體碰撞”,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聞了聞自己的指尖……
不是因為別的,白冬是發覺自己的手出了問題,兩分鍾前準備開車走人的時候,他打方向挪車卻發現自己的手沾在了方向盤上,用力拿開之後發現掌心全是寒霜。
調動精神,努力想象了一下氣溫下降的情況,結果車內的溫度真的降低了不少。體感也許並不準確,但他放在車上的擺件就是個帶溫度計的空氣檢測儀,上面顯示室內溫度零下一度,而儀表盤左下方顯示的車外溫度卻是零上四攝氏度。
清空思緒,渙散精神,周遭的一切都正常了起來,空調的暖風吹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白冬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似乎終於確定了什麽,卻又不斷地搖頭,“不,不,不……”
拿著膠頭滴管都不會有一絲顫抖的手,如同癲癇發作一樣伸到懷裡,掏了半天卻掏不出東西。“啪嗒!”一聲,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掉在了腿面上,又滑到了下面的腳墊上。
白冬鎖上駐車鎖,彎腰下去撿,肩膀卻又不小心頂到了方向盤的喇嘛,車子在路邊“嘀——”。
再抬起頭的時候,攥著藥瓶的男人滿臉都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