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十四式手槍本來就很差勁,小川隆法私藏的這把還是他父親傳下來的小石川兵工廠製袖珍型,發射7mm南部式子彈,初速低動能小,殺傷力嚴重不足,而且只打出兩發子彈就卡殼了。當時若不是藤井真冬就站在他的面前,都未必會中槍,站遠一些即便中槍也不會受那麽重的傷。
東大醫學院附屬醫院並不以外科見長,但處理個槍傷屬於沒有絲毫難度的手術,很快就幫藤井真冬把腹部的子彈取出來了,由於子彈動能不大沒有進入腹腔翻滾,所以只是肌肉損傷問題不大,目前沒醒只是因為還在醒麻。
“白冬你可真是個癡情種子,認識人家才半天就這樣關心,守著手術室好幾個小時?”金芝允越看越來氣,當年她生孩子的時候老公都沒在手術室外面等著,公司那邊來了一個電話人就被喊走了,現在看到白冬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枯等,對比之下顯得她沒人疼沒人愛似的。
白冬沒心情和她爭論,只是頹喪地揉了揉臉,好讓自己能稍微集中一下精神,“下午做的檢查項目結果怎麽樣,醫生沒說有其他的問題吧?”
雙方是存在信息差的,金家的人認為金芝秀貧血體弱是長期節食造成的,但白冬卻知道那隻佔一小部分,主要原因還是那顆“種子”在汲取母親的生命力。如果白小美和崔恩慧沒騙自己當然好,可萬一她們有所隱瞞呢?若嚴重影響到了金芝秀的生命安全,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坐視不管。
“我妹妹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反正現在你也忙不過來了不是麽?”金芝允以前做空姐的時候飛的就是漢城到東京這條航線,專門學習過日語,不然家裡也不會讓她陪金芝秀來東京了,之前下樓是為了買東西,正好看到白冬進電梯才跟過來看看什麽情況,聽到那些護士八卦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如果……如果我死了,就別跟孩子提起我了。”白冬忽然說道。
“你什麽意思?”一直說話夾槍帶棒的金芝允,這時候反倒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孩子的成長需要一個父親陪伴,但如果注定不能有的話,就別讓他煩惱。”白冬很多年前就想象過,如果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會如何,要帶他去哪兒玩,要給他什麽樣的教育,但這一天真的要來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沒有準備好。
僅僅在半個月前,他還對生死看得很淡,但現在卻發現自己對死亡有了恐懼,他深深地知道這份恐懼源自哪裡,源自那兩個出世的小生命,源自於“責任”。
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他就再也沒機會做了,不是因為不能了,而是因為不敢了。
“以退為進是吧,這種手段也就騙騙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在我面前你覺得好使嗎?”金家人已經內部開回決定了,這孩子生出來之後就姓金,然後由她跟丈夫代妹撫養,本來就沒白冬什麽事兒。
那邊的手術室大門忽然開了,一張病床被推了出來,麻醉師經過半個小時的觀察後確認藤井真冬沒有生命危險,接下來的醒麻過程會在病房裡進行。白冬快步走了過去,想近距離確認藤井真冬的情況,兩個警察立刻抬手攔住了他。
“放他過來,這位先生可是藤井檢察官的救命恩人。”檢方的人和警方的人都在,檢方的事務官明顯是認識白冬的,看到他靠近被阻攔後立刻出聲放行。
要知道案發現場是公寓大樓三十層的禮堂,救護車開到現場後急救人員再搭乘電梯上去,
至少需要一刻鍾的時間,以藤井真冬當時的情況,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多虧了白冬及時且專業的止血處理才沒發生悲劇。 每一個檢察官都是寶貴的人才,何況藤井真冬還是為數不多的女檢察官,白冬把她救下來整個東京地檢都要承這份人情。因為東京地檢實際上是霉國乾爹的刀,所以每個人的受教育背景都很亮眼,英語也都非常好,“白先生,這次藤井能化險為夷多虧你了。”
“任何一個有同理心的人,那個時候都會力所能及地做些什麽,我只是剛好懂一些急救處理罷了。”白冬擺了擺手,他靠近病床後幫忙將之推向電梯,同時開啟了靈魂視覺。
手術之前藤井真冬的靈魂暗淡飄忽幾乎是半透明的,眼色和形態都難以分辨,接受了手術之後她的靈魂一下子凝實了起來,顏色也變得清晰多了:紅的發暗,發紫。
是的,奪走三百零四條生命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美麗清純如高山雪蓮一般的藤井真冬檢察官。
白冬歎了一口氣,掏出口袋裡簽字筆, 在之前吃飯時拿到的發票後面寫下了一個單詞,然後折疊起來交給了那個看上去像是領導模樣的人,“這個字條麻煩在藤井小姐醒來之後交給她可以嗎,只要她看到我留下的信息,就會明白的。”
“好的。”地檢的事務官收下了那張字條,然後笑著跟白冬握了一下手,“白先生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麽,來東京後接連遭遇這樣的事情肯定很受驚吧?”
“這種事對我而言已經算不上什麽了,如果你知道我前兩天還呆在漢城的話……我要回酒店了,明天就會坐飛機回國,如果有事情你們知道去哪裡能找到我。”白冬擺了擺手,跟金芝允對視一眼後就離開了,按了個向下的電梯。
“事務官,就這樣讓他走了?”雖然白冬有著完美的人證物證,無論是之前的連環殺人案,還是後面的禮堂集體中毒案,都和他沒有關系,但巧合是在檢方、警方考慮之內的,他們本能會地懷疑各個案件中存在的交集,而白冬顯然就是這個交集。
“沒有任何證據,他也沒有任何動機,不讓他走還能怎樣?”事務官搖了搖頭,白冬的表現在他看來也不像個殺人狂魔的樣子,何況心理素質再強的變態,也不可能在殺死三百多個人後完全不漏破綻地在他們面前表演。
“他留下的紙條上寫了什麽?”旁邊的人很好奇白冬給藤井真冬留下了什麽訊息,“他沒說我們不能看吧。”
東京地檢的事務官展開了那張發票,只見背面上寫了一個簡短的名字: Messi。
“球王梅西,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