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樸大統領揮斥方遒的七十年代,一直到金大統領完美收官的九十年代,貫穿整個“漢江奇跡”的不僅是經濟的騰飛,還有底層人民的血與淚。
因為地勢地形優秀和配套設施齊備的緣故,江原樂園酒店是在一處深井礦場的員工聚居地遺址上建起來的,從開土動工就沒少過各種匪夷所思的傳言,什麽預定了十六車商砼進場的卻有十七輛車拉,什麽工人看到腳手架上掛著一串屍體拉……其中流傳最廣的還是關於黃帽子礦工的傳說。
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工地上的很多工人都說他們曾經在晚上起夜的時候看到有奇怪的人在附近轉悠。雖然底層的建築工人也是黃色頭盔,但他們的頭盔上是沒有頭戴燈的,而這些人不僅有頭戴燈,身上還背著明顯不是建築用的工具。
因為涵國人本就迷信,做生意的更是普遍有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所以High One集團沒有等閑視之,找了非常有名的法師來這裡做了一場場面盛大的超度法事,之後詭異的顯像果然少了,雖然偶爾還有人說自己看到了“礦工鬼”,但絕大多數人都表示再沒遇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司機經常往返於漢城與旌善之間,每次在這邊停留時都會聽本地員工聊起一些軼聞,想到了礦工鬼的傳說之後他腿都軟了,隻想趕緊回到車上去,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他打開車門後下來隻走了兩步,應該就在車邊上才對,可一回頭卻發現車子居然在他十幾米遠的身後,而且車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上了。冬天清晨的山裡連鳥都不叫喚,關車門那麽大的聲音他不應該聽不見才對,快步向車子走去,卻發現距離怎麽都無法縮短。
車裡的四個人也察覺到不對勁了,但他們的視角完全是不同的,他們只看到司機忽然把車停到了路邊,然後下車走進了濃霧之中,半天都沒有回來。
“張司機怎麽回事,下去放水嗎,怎麽連個招呼也不打?”閔繼根不滿地問道。
“會長您注意安全,應該是遇上了突發情況,他下去的時間太長了。”薛東河是街頭上混出來的,對襲擊、反襲擊、路邊埋伏等等非常熟悉。
“車子是防彈的,只要咱們不下去,即便真的出了事也能拖到救援抵達。”李秘書非常冷靜,車子還沒有開出山,就說明距離江原樂園酒店並不遠。
“會不會是那個叫白冬的小子,只有他處處和咱們作對。”閔繼根問到。
會長第一個懷疑的對象竟然不是別人,而是一個只會賭錢玩女人的富二代,薛東河感覺完全不能理解,“會長,他一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何德何能敢對您不利?”
“呵,你可真是小看了他,說明他的偽裝很到位了。”閔繼根冷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不好看了,“你覺得他為什麽好端端的要跑來咱們的場子?”
“不是來玩的嘛?”薛東河不解地反問道。
“愚蠢,他拿著護照想去哪裡玩不能玩,是華克山莊不夠近,還是百樂達斯不夠香,非要來旌善這窮鄉僻壤?”閔繼根有些恨鐵不成鋼,薛東河足夠忠心也足夠勇猛,但腦筋實在太差了一點。
跟了他這麽多年還只是個輪班的經理,足以說明問題了,店輪班經理只是個抬舉的說法,講白了還是個看場子的,跟他幾年前十幾年前乾的活沒什麽兩樣。
“我還以為他是為了能帶上權恩菲一起呢。”整個半島上,對涵國人開放的合法賭場就這麽一家,
只要權恩菲不加入別國的國籍,就只能來這裡消費,所以薛東河才這麽認為。 “他身邊女人多了去了,還真在乎出來玩的時候身邊具體是誰啊,無非打打掩護罷了。”閔繼根煩躁地掏出煙盒,但想到不能開窗又放回了原處,“上次他跟權恩菲上新聞,報道中作為背景的出現的Box Motel就是我們的接待室之一,背後有一整個生意鏈條。”
“會長……”李秘書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了閔繼根的話,作為下屬打斷老板的話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但乾系太大他不得不這麽做,讓下面的各個“部門”保持獨立,是極為重要的安全措施。
“沒事,東河跟了我快二十年,我相信他的忠誠不會有問題。”閔繼根擺了擺手,繼續了剛才的話題,“他先出現在那家汽車旅館,後來又出現在江原樂園酒店,絕不可能是巧合,加平郡那邊的洗衣工廠肯定也已經暴露了, 你看,現在不是他有沒有膽子來針對我,而是他已經在這麽做了。”
“難怪那妖婦會專程從漢城趕過來,您也不得不放下工作來到這裡指揮工作。”薛東河就說上面的幾個大佬反應過度了,為了一千多萬美金不至於如此大動乾戈,完全可以派得力助手來談不用親自下場,原來背後的根源在這裡。
“既然他還沒有成事,消息也沒有暴露,不如直接……”薛東河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白癡東西,真是西八沒長進,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不會想點別的了?”閔繼根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薛東河的頭上,“申氏兄弟這樣的老手都死得不明不白,你準備派誰去送死?而且金甄姝也不是好相與的,說不定早就在暗處藏了了準備抓咱們的痛腳。”
“您說誰?”薛東河問道。
“金甄姝啊。”閔繼根又重複了一遍。
“會長您退開點,薛經理的狀態有問題。”李秘書全程盯著薛東河看,一有異常馬上就發現了,主動伸出一隻手將閔繼根護在身後,然後對著薛東河大喊:“薛經理,快清醒一點。”
薛東河眼睛通紅,對外界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拔下了藏在鑰匙扣上的硬幣刀,向閔繼根逼了過來。金甄姝三個字就像是觸發語一樣,讓他轉瞬之間就被莫名控制住了似地。
在眾人都看不見的薛東河的錢包裡,塞著一張正發著詭異幽光的名片,上面寫著金雪賢的名字和聯系電話,背後還有她手寫的私人聯絡方式,是晚上從薛東河那裡出來之前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