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麗娜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手上夾著一支細支香煙時不時吸一口,然後吐出白色的煙霧。別看她只是個客戶經理,得益於過硬的後台背景,在江原樂園酒店裡是有單獨辦公室的,還被她特別加裝了排風扇。
“白冬說了什麽有營養的話嗎?”她轉過身來,對著面前的人問到。
“沒有,我幾番暗示下來他都不為所動,根本不肯向我透露任何有價值的信息。”金雪賢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在靠背上斜斜地側躺下來,小腿處蓋著張駱駝絨的毯子。
“能看得出來,他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演技也不是一般的出色,但前後行為割裂的矛盾感還是出賣了他。”金麗娜平時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接待重要客人,看人下碟是她最重要的技能,對自己的目光當然很有信心。
從出道到現在,無論在鏡頭前還是私底下,金雪賢的身上都有股遮掩不住的傻氣,特別是她憨笑的時候這種感覺最為明顯,“世間的事情大抵如此,堅持一時容易,想堅持一世可就難了。”
“既然他已經把錢給了姑媽,事情就跟我們沒關系了,究竟是怎麽贏的錢也無關緊要。”雖然只是認識了兩天,但金麗娜對這個本家非常欣賞,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都非常有分寸,這一點對女人來說尤其重要,“剛才再薛東河那邊沒被刁難嗎,那個莽漢色得很,酒店裡很多女員工都被他騷擾過。”
“他多番暗示過,但我都裝聽不懂糊弄過去了。”金雪賢固然只是一個過了氣的女藝人,但憑借她的身材長相和曾經的輝煌經歷,顯然也不是一個小小的酒店輪班經理能輕侮的,“說起來,我倒是有些特別的發現。”
“哦?”一直愁眉不展的金麗娜來了興致,把煙頭按進了煙灰缸裡,“說來聽聽。”
“白冬和權恩菲,無論是傳聞還是他們自己的表現,都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不管到哪兒都是出雙入對的,可之前我去他們的房間裡發現兩人一直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感。”金雪賢把她之前看到的場景,和自己的感覺都表述了出來,“不是十幾二十年的老夫妻,出來玩怎麽可能分床睡,雖然帶來的只有一個行李箱,但東西拿出來了卻是各方各的……”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只是借著這層關系打掩護,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情侶?”金麗娜揉起了太陽穴,她不明白兩人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若單純為了同行,完全可以用普通朋友的身份。
“應該是這樣。”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情緒感應是非常準確的,就憑自己之前那些舉動,正牌女友早一杯熱咖啡潑她臉上了,絕不應該只是淡淡地排斥,而這是她堅信自己想法的主要依據。
“理由呢?”金麗娜問到。
“不知道,但總有理由的。”金雪賢回答。
“那先這樣吧,酒店這裡已經不需要你了,等回到漢城之後好好配合姑媽準備的宣傳攻勢,東山再起不是難事。”金麗娜非常敬佩自己的姑媽,覺得有野心的女人都應該以那位為榜樣,這不,金雪賢也是被那份雄心壯志所征服。
酒店的地下停車場,閔繼根在保鏢的護送下坐進了自己的座駕,一台防彈版的賓利慕尚裡,若非金甄姝忽然跑過來,他根本就不想到這窮鄉僻壤來,“東河你坐到李秘書旁邊吧,待會兒別打擾我休息就行了。”
“是。”老人家起來得都很早,所以凌晨就要返回漢城了,薛東河往日這個時間可能才剛睡下,
但能被會長允許同乘一輛車絕對是親近的表現,他開心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抱怨。 “怎麽薛經理一個勁地點頭呢,待會兒要是實在困了,就在我身邊睡一會兒,別打呼嚕就行。”李秘書梳著大背頭戴著黑框眼鏡,穿著打扮一絲不苟,卻笑著和薛東河開起了玩笑。
“不會的,不會的。”薛東河強打精神,連連稱否。
因為薛東河的家在漢城,這一個星期的輪班結束之後就要返回家裡跟家人團聚,順便幫忙處理一下總部的事情,閔繼根恰好也在這個時候回去就捎上他一起了,這是種拉攏的姿態。
這款慕尚不僅防彈, 還是加長過了的,前面第一排是司機和保鏢,後面的車廂裡則是閔繼根、李秘書以及臨時上車的薛東河。因為會長大人沒有聊天的興致,下屬不敢主動開口打擾,於是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從旌善開往漢城的路要經過很多山,冬天的清晨霧氣很大,所以車速完全拉不起來,只能慢悠悠地在山路上穿行。但司機並沒有因為大霧而緊張,因為他開的這輛車自重六噸半,還裝著民用裝甲進行過解構加強,只要不是被泥頭車迎面磓上來,倒霉的只會是別人。
“是不是窗戶沒有關嚴實啊,我怎麽覺得有點冷呢?”司機抬手拉了一下車窗自動按鈕,卻發現窗戶已經關得嚴嚴實實的了,忍不住扭頭看了一下,卻聽到坐在副駕駛的保鏢連聲大喊:“有人,有人,路上有人。”
“西八。”司機沒有急刹車而是不斷點刹降低速度,冬天的路面本來就很滑,何況還是大霧天氣,他情願撞死人也不願意急刹車側滑出事故。
“不知死活的狗崽子,大清早的跑路中間來自殺是吧。”因為自重過大且露面有霜,車子開出去四五十米才停下來,司機怒氣衝衝地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要狠狠教訓一下剛才在路中間走的那個人,但往回看去只有空空蕩蕩的路面和迷迷茫茫的白霧。
“不對。”冷風一吹他清醒了不少,這個點的山間道路上,哪裡來的行人。不僅如此,他剛才看到的那個人影是礦工打扮,因為那頂黃色的礦工頭盔太顯眼了,可整個旌善的采礦業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全部關停了,這年頭怎麽會有礦工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