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跟著羅倫穿過大廳，從一眾狂歡的人群中緩緩走過。

　　此時之前還有些拘謹的人們已經完全卸下了那些屋外的重擔，一些人熟絡的開始閑聊，一些則開始手舞足蹈的慶祝一天工作的結束。

　　這次聚會的氛圍越來越熱烈。

　　當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那個壯漢上下打量了一遍艾利克斯，在他亂糟糟的頭髮裡摸了摸，隨即將一樣東西拋向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趕忙接住，是一枚有些生鏽的鐵釘。

　　“羅倫，你做的不錯。”壯漢站起身，衝羅倫點點頭，然後端起碗向鐵父的徽章處走去。

　　艾利克斯的目光穿過壯漢不算高的背影，看到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個巨大的橡木桶擺放在了剛剛的兩個桶旁邊，不少人圍在桶邊，將一杓杓淡黃色的液體舀到自己的碗裡。

　　“呼、呼、呼。。。”

　　在艾利克斯回首的時候，羅倫已經打開了大門側身擠了出去。

　　而清冷的寒風則將沒防備的艾利克斯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趕忙緊了緊外套，頂著這似是催促他早點關門的寒風走出了這溫馨的大廳，隻留下身後一眾喧囂。

　　“感謝你今日的勞作付出。”羅倫舉起酒杯。

　　“感謝你豐盛的晚餐。”艾利克斯也禮貌的舉杯。

　　兩個酒杯輕輕相撞。

　　“當”

　　“所以這個釘子是幹什麽用的?”艾利克斯首先發問，離開工匠之家以後他就一直想問，但是今晚的寒風的確有些大，一路跟著羅倫走下來他甚至都找不到開口的機會，兩人就這麽頂著寒風一路小跑到了這家餐館。

　　羅倫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迫不及待的將面前的一塊派端了起來，用力咬了一大口在嘴裡，酥脆聲和咀嚼聲交互從他的口中傳出。

　　“這個?”羅倫一邊艱難的吞咽食物，一邊用下巴指了指艾利克斯放在桌子上的鐵釘。

　　艾利克斯點點頭，然後看著對方用力地將食物咽下。

　　“就是一份謝禮，斯旺大叔喜歡將一些隨身的小東西送給他認可的人。”羅倫隨口答道，然後又是一大口。

　　“這個我真的有些怕弄丟了。”艾利克斯摸了摸鐵釘尖銳的尖頭，他可沒有那麽蓬松的頭髮，也不想得破傷風。

　　“奧，你可以把它扔在你找的著的地方。”羅倫一邊拍著胸口順氣一邊將手伸向下一塊派。

　　“所以這就真的只是一個象征物?”艾利克斯有些無語。

　　“不然呢?”羅倫眨著他漂亮的藍眼睛看著艾利克斯，但他鼓鼓囊囊的嘴讓他這句話很難讓人聽清。

　　“沒什麽。”艾利克斯將鐵釘收起，打算回家以後磨平了頭給茉莉玩。

　　至於茉莉會不會不小心吃掉它，艾利克斯一點也不擔心，茉莉自稱是個在街頭闖蕩多年的貓。艾利克斯不覺得一個如此經驗豐富的貓會做這種蠢事。

　　“你不吃嗎?”

　　思考中的艾利克斯被羅倫的聲音打斷，他抬頭看見對方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一隻手指著自己眼前的派。

　　羅倫顯然沒有注意到艾利克斯在思考，他今天睡醒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中午了，急匆匆的趕向工匠之家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吃飯。之後忙碌了一下午一直到現在，他感覺自己快要餓昏了。

　　艾利克斯看著羅倫指向自己面前的這份派。

　　這份派造型詭異，

一份顏色斑駁的糕點上插著幾個魚頭。派在端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切好了，正好每份一個魚頭。　　艾利克斯雖然也有些饑腸轆轆，但是看著一群鹹魚看著自己，就感覺有些無從下口，但考慮到自己是被請來吃飯，他還是打算出於身體和禮儀的需要多少吃一些，看羅倫大嚼大咽的模樣說不定很好吃呢。

　　“我。。。”

　　“你不吃可真是太可惜了，這可是這家店的招牌菜肴，不少人甚至會專門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品嘗。”羅倫絲毫沒有留意艾利克斯的回答，這個派可是價值一雷恩盾的菜，對於月薪一百雷恩盾的他來說也是一道昂貴的菜了。

　　嘴上說著，羅倫手上動作完全沒有停頓，他將艾利克斯面前的派直接端到自己面前，然後大口朵頤起來。

　　艾利克斯有些無語的看著對面，咽下了自己正準備吃的話。

　　半小時前，羅倫給自己的印象還是一個非常有風度和教養的年輕紳士，結果現在他狼吞虎咽的模樣著實讓自己大跌眼鏡，但想想對方自己說出身於比爾巷，這或許也不是很難理解。

　　“所以教會之後會怎麽處理我們抓起來的這些人?”艾利克斯在羅倫喘息的空檔問了出來。

　　“就是關著。”羅倫顯然有些消受不起剛才的狼吞虎咽，現在的他只能一邊給自己順氣，一邊看著艾利克斯優雅地切著牛排。

　　“但總不能一直關著吧?”艾利克斯將一塊大小適中的牛排放到嘴裡，慢慢的咀嚼起來，臉上滿是享受的神情。

　　“不會。”艾利克斯的神情勾的羅倫又食指大動，他再次嘗試坐起身去切自己的這份牛排，但他有些膨脹的胃又將他按回原位，他只能閉上眼無奈的道:“這個月的大彌撒結束以後大概就會有上面的人來處理這個異象了。 ”

　　“處理?”艾利克斯瞥了一眼羅倫，嘴中依然不停:“教會不是也沒有解決辦法嗎?”

　　“當然不是，”羅倫顫抖的伸手嘗試用刀叉切割牛排:“只是我們沒有解決辦法，上面的大人物們有的是辦法。”

　　“大彌撒這麽重要的話上面不應該更應該盡快派人來處理嗎?”

　　“你也是內部員工了，翠西沒給你說過嗎?”在嘗試數次後，羅倫最終放棄了掙扎，癱倒在椅子上:“幾個月前教會的中高層就集體到大教堂內做準備了，大彌撒沒結束前應該不會出來了。”

　　“所以其實是我們已經沒人能調動了?”艾利克斯將最後一塊牛排放入口中用力咀嚼。

　　“差不多，不然萊曼也不能跑來頂霍克的缺，按照級別來說他還不太夠擔任一個教堂的神父。”羅倫再次閉眼望天:“每次大彌撒的時候都會有這種真空期，大家已經習慣了，倒不如說你和萊曼都是這次的受益者。”

　　艾利克斯知道對方在說自己被“征調”過來當雜工的事情。

　　“是啊，”艾利克斯仰頭將杯子裡的酒喝光:“我也覺得我這次是交了好運，或許是女神憐憫我之前可悲的遭遇吧。”

　　艾利克斯將自己和羅倫的酒杯都倒滿，然後將杯子交到羅倫的手中，輕輕和他碰了一下杯。

　　“讚美女神。”

　　“讚美女神。”

　　艾利克斯坐回位置上，然後指著羅倫面前的牛排面帶微笑地說:“你不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