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5章 正義的農場（十四）

  瑪莎怒目圓睜，雙手叉腰，克拉克和布魯斯只能站在廚房門口低頭挨訓，喬納森則倚在旁邊的冰箱上看熱鬧。

  “克拉克！我真是沒想到，你怎麽能帶著布魯斯玩水呢？！”瑪莎盯著克拉克說。

  克拉克張了一下嘴，伸手指著布魯斯，他想說明明是布魯斯先動手的，可瑪莎立刻就搶白道：“布魯斯是我們家的客人，你居然讓他刷碗？！”

  “我不過兩分鍾沒盯著你，伱不但帶著生病的客人刷碗，還把他弄得滿身是水，你難道不知道傷口沒好不能碰水嗎？！”

  克拉克垂頭喪氣地嘟囔了一句說：“知道了，媽媽，我會收拾的。”

  “好了，別生氣了。”喬納森立刻走上去打圓場，他攬住了瑪莎的腰帶著她往外走，並說：“年輕的小夥子們總是這樣，他們距離知事、懂事還很遠呢，這讓我想起了我和哥哥在密西西比河畔野營的日子，他打水仗從來都打不過我……”

  伴隨著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克拉克無奈的看了布魯斯一眼，不過看到他領口和袖子上都沾著水，還是有點擔心的說：“你趕緊上樓換衣服吧，別真的搞的傷口感染了。”

  布魯斯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沒那麽脆弱，之前我下了一次地獄，吞噬了很多靈魂能量，靈魂的強度溢出之後會主動的治愈肉體，我的自愈能力比普通人強了不少。”

  克拉克走上前摸了一下布魯斯的額頭，說：“快看啊，你都發燒了，趕快離開這兒吧，我要拖地了。”

  布魯斯搖了搖頭，重新走到水槽邊說：“你把地面收拾好，我把碗刷完……”

  “嗨，先生們，需要幫忙嗎？”戴安娜倚在廚房的門邊，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門，她打量了一下有點凌亂的地面，似乎感到有些驚訝。

  克拉克顯得有些窘迫，畢竟打水仗這事兒確實有點幼稚了，他隻好開口解釋道：“不，沒什麽，普林斯小姐，你可以和露易絲上樓換一身方便乾活的衣服，我們待會就去地裡轉一圈。”

  “你們在這打水仗了？”戴安娜看著地面上的痕跡直言不諱的說道：“看起來，你沒打過他。”

  克拉克更加窘迫了，不過這個時候戴安娜主動轉移了話題，她把目光放到了布魯斯身上，臉色稍微端正了一點，並說：“我聽說你在哥譚做的那些事了，你主動改造了貧民窟的建築，建造了更多的實業，為窮人們提供了更多的就業崗位，還積極發展旅遊業，為城市轉型做準備，說真的，你是個英雄。”

  布魯斯倒是顯得有些意外，他用有些驚訝的目光打量著戴安娜，戴安娜晃了晃頭說：“你應該不是那種覺得女人就不會關注時政新聞的老古板吧？”

  布魯斯一邊轉過身刷碗一邊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了解的這麽細致。”

  “這當然還要感謝你面前的這位記者，他在大都會日報刊登的有關哥譚的報道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對這座城市很感興趣，所以就查詢了一些那邊的情況。”戴安娜回答道。

  “我指的是，你了解到了一些普通人了解不到的信息。”

  “當然，我畢竟是亞馬遜的公主，屬於皇室成員，我也有屬於自己的政治顧問，更重要的是，天堂島持有不少韋恩集團的股票，你的一些行動，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布魯斯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天堂島和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小國差不多，基本沒有什麽實業，主要發展旅遊業，但因為其獨特的地理環境和社會結構，在國際社會上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

  也就和所有小國一樣，他們主要的經濟來源還是靠投資和信托，會持有韋恩集團的股票非常正常。

  戴安娜的手指在自己的胳膊上輕輕點了點，並說：“可能有點失禮，但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步子邁的太大了，不一定是好事。”

  “你擔心股票下跌？”布魯斯微微回頭看了一眼戴安娜。

  “恰恰相反，我擔心你就這樣在韋恩集團的大動脈上抽血，萬一導致資金鏈斷裂，那所有的改造工程全都得爛尾。”

  “對於有錢人來說，爛尾樓也影響不了什麽，反正他們也不去那住，可對於窮人來說，影響是巨大的。”

  戴安娜微微的皺起了眉，這樣的表情在她那張明豔的臉上顯出額外的慈悲，她略有些擔心的說：
  “我曾經見過許多腦子一熱想做好事的富豪，他們動手很快，投資也很大，心也是好的，可最後卻往往得不到好的結果，就是因為他們太急了。”

  “他們給底層民眾的，是他們以為底層民眾想要的，而不一定是底層民眾真的需要的，又因為攤子鋪的太大，控制不住，工程爛尾了，自己還欠了一屁股債。”

  “某些工程浩浩蕩蕩動工的時候，給了窮人們以希望，而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就是，給別人希望，再親手把這種希望毀滅掉。”

  “而在沒有取得好結果之後，他們也會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善心被辜負了，感情也受到了傷害，這完全是兩敗俱傷。”

  “我覺得，要做好事，也要講究細水長流，把時間線拉得足夠長，也有後發優勢，萬一中間出現什麽問題也比較好挽回，也更容易在後面的工程裡吸取經驗教訓，做的更好。”

  布魯斯看戴安娜的眼神更為驚訝了，他沒有想到他會從戴安娜的嘴裡聽到這樣的勸告。

  其實，在韋恩集團決定進行哥譚改造之後，有很多人對此發表過看法。

  但他們大多只有兩種觀點，一種是覺得，韋恩集團根本完不成這麽大的工程，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另一種就是不論韋恩集團做了多少，有這個心就是好的。

  讓布魯斯感到驚訝的是，戴安娜的建議的確很中肯，而且身上有種不符合她這個年齡階段的成熟氣質。

  這位黑發的美貌公主看起來很年輕，絕對不到三十歲，可行為舉止卻好像已經是個五六十歲的人了。

  看著布魯斯的表情，戴安娜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她擺了一下手說：“我是不是像個老太太？”

  “謝謝你的建議。”布魯斯很誠懇的說。

  戴安娜搖了搖頭，她又回憶了一下，然後問：“我聽說你把東區的四分之一都已經改造完成了，這可真是個驚人的成績。”

  布魯斯還沒說什麽，克拉克就先瞪大了眼睛看著布魯斯，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好友不聲不響之間搞了這麽大的事。

  克拉克雖然報道有關哥譚的事，但還是更傾向於文化風情，對於經濟和改造工程沒有特別的關注，但戴安娜口中的這個數據還是讓他感覺到十分驚訝。

  哥譚屬於東海岸的特大城市，總面積約一千平方公裡，包括海域，而陸地面積在700平方公裡左右，其中東區佔了四分之一還多的面積，約有200多平方公裡。

  其中用於居住的實際居民區，差不多剛剛好100平方公裡那麽1/4就是25平方公裡。

  聽起來這個面積不大，也大約就相當於一個小鎮子的大小，可是，哥譚東區是特大城市當中最密集的住宅區，不論是建築密度還是人口密度，都是小鎮沒法比的。

  這25平方公裡中擠著的人口，已經相當於一個小型城市了，而要把一座城市推倒並重建，所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簡直不可想象。

  當然了，如果做這件事的是國家，那麽將會容易很多。

  如果一個國家擁有完整的工業體系，那麽建築成本，就約等於原材料成本，再配合各類政策，多方通力合作之下，建設一兩個城市還是不難的。

  可問題是，韋恩集團再厲害，它也只是個私人集團，它的業務范圍是有局限性的，不可能如一個國家一般，又有采礦業、又有冶煉業、又有鑄造業，又能生產建築原材料、又能製造家具、又能通水通電。

  那麽，所有這些缺失的產業，都需要用金錢來填補，也就是直接買成品。

  就算大宗交易會便宜一些，可也便宜不到哪去以這種成本級別，去建設一座人口密集的小型城市，所耗費的財富，將會是天價。

  戴安娜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她才想過來提醒布魯斯，擔心這位年輕的企業家太過著急，一次性把所有的成本全填進去，導致韋恩集團資金鏈斷裂。

  那樣的話，不但不能拯救哥譚的平民，韋恩集團的破產還有可能導致很多人失業，讓哥譚的情況變得更糟。

  而布魯斯之所以會誠懇的感謝戴安娜的建議，是因為戴安娜說的是對的，他現在拿韋恩集團的錢投入到哥譚的建設當中，完全就是在韋恩集團的大動脈上抽血，這不是一種可持續性的商業行為，風險已經高到沒邊了。

  之前布魯斯會為錢發愁，也是如此，他不是真的沒錢，只是相對於天價成本來說，顯得他沒錢。

  很快克拉克也反應過來了，他有些焦急的看著布魯斯說：“那怎麽辦？你要救人，可也得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啊！韋恩集團要是出事了，麻煩可就大了。”

  但隨後他又歎了口氣說：“我的意思不是你現在應該立刻回去工作，你可千萬別誤會，還是那句話，健康最重要。”

  戴安娜挑了一下眉，看著布魯斯說：“……你受傷了？”

  布魯斯剛想開口說話，克拉克立刻就開口說道：“是的，他傷的非常重，要不是我把他帶出來，他還打算在那座瘋狂的城市裡和那群罪犯死磕呢！”

  戴安娜露出了一個不讚同的表情，看著布魯斯說：“既然你知道你要做什麽，那你就更應該清楚，你必須得先保全自己，才能完成理想。”

  “在這種重要的節骨眼上，要是集團的掌控者出了什麽事，影響了股民的信心，那就更危險了。”

  戴安娜說著說著，把自己說急了，她開始有些煩躁的在廚房門口踱步，並語速飛快的說：
  “在你改造哥譚的一系列行動當中，我看到了這座城市得救的可能，我想，哥譚的市民也是這麽想的。”

  “你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他們願意等你，願意等你還給他們一座嶄新的哥譚。”

  “可如果這個希望在中途倒下了，或許他們就再也不會有希望了，而如果之後還有誰想要改變這座城市，他們也不會再選擇相信了。”

  “以哥譚的情況，這裡的700多萬人，都是需要被拯救的，你是他們的民心所向，萬千希望系於一身，你真的有充足的準備，應付我所說的那些麻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