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嗚嗚”聲與我前後兩次在主墓室中聽到的鬼叫極度相似,我抬頭看著空中輕微晃動的青銅管,恍然大悟道:“原來咱們之前聽到的鬼叫聲是這些東西發出來的,只不過這次的聲音要小上很多,看來音量的大小應該跟吹進山洞的風有關,”
“這麽說,這些青銅管的原理和口哨很相似?如果真是這樣,它們應該算得上是目前已知最早的哨子了吧!”欣然蹲在洞口,仰頭感歎道。
如此說來,這些高懸在洞壁上的青銅哨子,正是死人包鬼叫傳聞的締造者。可當初將它們懸掛於洞壁上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麽呢?以當時的能力又是如何實現這一奇觀的?這些恐怕早已不得而知了。
我們幾人現在所處的大洞,豎截面近乎倒三角形,向後方望去,除了凹凸不平的洞壁和鍾乳石柱外,便只剩懸於空中的青銅哨子,欲尋出路,恐怕只有沿著右側的光亮走出這個大洞。
我扶著欣然幾人下了洞口,再回頭看向洞口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那感覺就仿佛是,夢中發生的事情在現實中上演了。直到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左側岩壁上的洞口竟跟我夢中的場景極度相似,眼前的畫面帶給我的是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我從未想過夢中百般探秘的洞,竟然就是我走出死人包的路。難道我夢中費勁力氣想看的,就是洞中遇到的種種危機?
我木訥地跟著他們,腦海中千思萬緒,卻始終抓不到一絲重點。
前面有一條從左側岩壁上流出來的小溪,順著路面一直流出洞穴,臨近出口處,兩側洞壁間最窄的地方只有短短幾米間距。然而走出這個山間洞穴,視野一下子就開闊了。
洞穴外是一片不算太大的空地,放眼望去,除了背後的洞穴,另外三面皆被近乎垂直的山體岩壁環繞,根本就沒有出去的路。從洞穴中流出的小溪在這片空地上變了方向,橫著流進了山縫中,溪流對面,一面高大的斷牆聳立在那裡,格外醒目。
“真的是這裡……”我喃喃道。
這條小溪我在夢中趟過很多遍,還有那面斷牆。我掐了下自己的腿,真實的痛覺提醒了我,這次不是夢。這片場景正是我夢裡的畫面,只不過這一路走來,卻與夢中的方向截然相反,難怪有人說,夢是反的……竟然是這種相反。
欣然見我喃喃自語,側過頭好奇地問道:“你在說什麽?”
“沒啥……這裡好像是條死路。”我指著前方,隨口說道。這會兒要是告訴他們我在夢中來過這裡,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絕不會相信的。
齊老指了指身後的死人包,回身笑道:“這裡可算得上是神跡了!先前此丘所處,藏風聚氣,若有水脈滋養,足可孕養龍穴。沒想到這山北內凹,水脈自山體而出,平流於此,群山捧護。此處風水極佳,加之一路所遇,絕非巧合。此地之下,當有神跡。”
齊老的話,讓我們精神一振。
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下午兩點。我們一路到這,已是筋疲力盡、饑腸轆轆,便索性坐在外面,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恢復一下體力。
其間,蘇河洛又上了次藥,他的腿似乎傷的不輕,流了不少血,剛剛摔的那下看起來不太好受。我這邊除了胸前後背有些酸痛外,整體還是沒啥問題的。
吃過飯後,我們一行趟過溪流,來到了斷牆之後。這裡的地面上散落著很多饕餮紋、三角山紋的磚瓦碎塊,還有一些磚石埋在土裡,
隻漏出邊邊角角。 趙龍禹走到跟前,蹲下身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撿起一塊碎塊,遞給了齊老:“老爺子,您看這塊瓦當碎片,上面的饕餮紋,跟咱們之前在燕下都遺址見到的是不是很像。”
齊老接過看了看,用手摸索了一下,開口說道:“沒錯,是燕國的東西。”
“難不成這下面是處燕國墓?他奶奶的,一提燕國墓,我就來氣。咱前段時間倒(挖)的那個燕國將軍墓,太寒磣了。明明一武將墓,值錢的東西沒幾個,竹筒子倒是一卷卷的,比他媽文職還矯情。”趙龍禹罵道。
“禹叔,您說的是竹簡嗎?那東西可是市面上見不到的東西,還算不上好東西嗎?”聽他的意思,他們前段時間應該還盜了個將軍墓,出了那麽多竹簡,還算不上滿載而歸?
沒成想趙龍禹一聽更氣了,說道:“你懂個屁!有價無市的玩意。給你你敢賣?抓住直接請你吃花生米。”
想想也是,戰國竹簡一般都頗有研究意義,要是買賣這玩意被逮住了,可真不是說笑的。
我側過頭,看蘇河洛正坐在地上挖著什麽,便衝他喊道:“喂,你挖啥呢?”
他卻不搭理我,自顧自地挖著。
我戳了戳身旁的欣然, 和她一起湊了過去。我們發現蘇河洛正在挖的,似乎是一塊很大的磚,光是漏出來的邊,都比周圍其他碎塊要長的多。
見他一個人挖得辛苦,我也索性搭把手,我的鏟子在洞內就已經斷了,這會兒只能借用欣然的鏟子。
有了我的加入,沒一會兒的功夫,整個磚的輪廓就出來了。這是一塊很大的方磚,邊足有一臂之長。我們大概清理了一下表面的土後,發現這塊磚上竟有一個凸起的文字。
“快來看!這裡有字!”我衝他們招了招手,叫道。
蘇河洛看著磚上的字,不發一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個左右結構的字我確實不認識。它的左邊像是一個小人坐在一個L形的框上,右邊是兩個上下疊起的三角形。按照戰國文字的寫法,右側應該是“阝”,但左側是什麽,我沒有任何想法。
其他幾人也都圍了上來,盯著這個字看了起來。
突然,蘇河洛猛拍了一下頭,回過神來,大叫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那你倒是說啊!”趙龍禹摸著腦袋,催促著。
蘇河洛拿著鏟子在磚上比劃著:“這個字是‘郾’,實際上就是燕國的意思,我之前拓過燕國的銅器銘文,上面就有‘郾王’的字眼。”
齊老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人總說燕國燕國的,實際上戰國時期,燕國是以郾(匽)國自稱的。”
蘇河洛邊敲邊說:“對對對!是這麽回事。”
聽到敲擊聲的齊老突然變了臉色,說道:“搬開這塊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