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聽聞他一鏟子下去就挖到了墓,不由的也是又驚又喜,“離哥,你能看出來這是個什麽墓嗎?咱要不要再在不同的位置下幾鏟子看看?”
“光看這磚塊,我還真說不好,我們可以在這再下一鏟子試試。”我往前走了幾步,指了指一個位置。
阿飛拿上洛陽鏟,走到我手指的地方,徑直將洛陽鏟敲了下去,一節、兩節…這次足足到了第八節,阿飛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又有東西?”
“對,我再敲兩下。”阿飛手上又用勁敲了幾下鋼管。這次拔上來後果不其然又帶上來幾塊碎陶磚。
“看來八九不離十了,這下面確實有個墓。”我心中不由地一陣激動,真是應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樂大爺所說的那個洞口,反倒是被阿飛硬生生地敲出一座古墓。
樂大爺所說的那個墓已經被掃蕩過了,但這個新發現的墓很有可能是個原封未動的。
隨後在巨大的誘惑下,我們接連下了幾鏟,大概摸清了這個墓的一個大致走向,就這樣邊下邊掿位置,由於這一段本身就是沿著死人包向下的路,洛陽鏟所用的節數也越來越少,這也說明墓室離我們越來越近。
再下了不知多少鏟後,我們下鏟時用的鋼管已經縮減到了兩節,我和阿飛都非常激動,這說明墓穴離我們的直線距離已經不到兩米了。
我們開始四下觀望,卻看到了令人吐血抓狂的畫面。
只見下方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處土坑,坑裡散落著零星的落葉枯枝,與周邊厚厚的落葉層形成鮮明的對比。坑內還留有凌亂的腳印和拖拽東西留下的痕跡。當我們奔到坑前時,原先因山坡弧度而處在視野盲區的黑洞赫然出現在我倆面前。
“我靠!@/&*%~”我倆幾乎異口同聲地罵了出來。
合著我倆廢了這麽大勁以為發現的新墓,還是樂大爺口中的那座。早知道就多走兩步,也省得費那麽大功夫了。
此刻我憋了一肚子火隻想罵人,不過想想剛剛下鏟子的時候,阿飛才是主力,他豈不是比我還冤。
我拍了拍阿飛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麽說,我們也算憑著自己的本身找到了這個墓,這也是咱們最初的目標對吧。”
阿飛看著我點了點頭,臉上卻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調整了一下心態,我倆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這個坑和洞上。說真的,這洞跟我夢中的場景不能說不像,只能說是毫無關系。兩者間唯一的相似之處恐怕就是都有個洞。不過這次我也算見識到了樂大爺說的場景,腦海中有了真實的印象,以後估計不會再重複夢到那個場景了吧。
把思緒拉了回來,我開始研究起眼前這個土坑。仔細觀察後,我在坑裡發現了一些炸藥的殘留物,看來這個坑是炸藥爆破後留下的,恐怕這才是樂大爺和村長嘴中那聲巨響的真正原因。
我看了看時間,剛剛下午兩點。
“準備好了嗎?”我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身旁的阿飛。
“準備好了!”阿飛也跟著深吸了一口氣,又拍了拍我。
“你大爺的,學我幹啥,這又不是什麽下墓儀式。一會兒你跟在我後面,進去後別到處瞎摸,聽我指揮。”我說著左手掏出了背包外側的手電,右手緊握折疊式工兵鏟。
阿飛也有樣學樣,在我後方靜靜待命。
我俯身向前,
來到洞口,用手電往裡照了照,看上去遠處好像有什麽東西反射著手電的光。 我招呼了阿飛一聲,我倆就這麽一前一後鑽進了洞裡。不得不說,這洞確實非常寒磣,小到只能弓著身子往裡爬。前面一段幾乎就是從土裡掏出來的通道。爬起來又髒又衝,散發著一陣陣刺鼻的土腥味,手電晃過,空氣中全都是漂浮的細小塵埃。
突然,我停了下來。緊跟著後面阿飛的頭一下子就頂到了我的屁股上。
“怎啦離哥,怎麽突然停了?”阿飛往後倒著爬了幾步,非常不解。
“到了。”我用手電向前方照去,不遠處幾米開外,一個拱形的灰白石門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只不過其中一頁門扇已經掉了下來,靜靜地躺在門前。我爬近一看,這石門整體非常精美,兩側的門柱上雕刻著類似仙人飛升的紋路,拱形的門梁上雕琢著車馬列陣出行的圖案。而門扇上則是一隻巨大的神鳥,腳爪上抓著一個紋路複雜的圓環,與躺在地上的那扇正好形成對稱的圖案。我用手電透過掉落的那扇門往裡照,裡面似乎有很大的空間。
其實此刻我已經開始有些疑惑了,這墓門上的紋路看上去多少有點眼熟,很像我之前在山東博物館的漢代石刻展上看到的那些畫像石,直覺似乎告訴我這裡並不像是一座戰國墓。直到阿飛在後面推了推我,我才回過神來,心想我又不是來這考古的,管這麽多幹嘛。
從掉落的那扇門框爬進去後,整個空間都大了起來,我倆這才得以站起身來,想想我們從進洞到爬進門後的空間,這一路像極了桃花源記中所說的“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看來網上那些將桃花源解讀成墓穴的說法,也不是全無道理。
我和阿飛用手電打量了一下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在這座墓穴的甬道,整個空間看上去有點像一節沒有窗戶的火車車廂,盡頭處隱約有一段狹窄的通道,似乎後面還連著另一節甬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兩側的牆壁和頭上的穹頂都是用一塊塊巨大的青石磚堆成的,整體看上去非常粗糙,跟剛剛精美的墓門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我讓阿飛跟在我後面,然後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大概十多米,這節甬道就算到頭了,前面的幾級石階後是一小段狹窄的通道,走過去,便進入了一節比剛剛要長得多的甬道,而這一段在裝潢上也明顯考究了很多。
在手電的光亮下,我們發現兩旁的牆壁是由許多小塊的畫像磚砌成的,再往上看,穹頂也已經變成了圓弧形,上面繪著一些雲紋一樣卷曲的褐色圖案,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看上去顏色非常的淡。
我和阿飛慢慢摸索著向前,漸漸的一些身影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那是一些大概一米多高的陶俑,遠遠望去隻覺得造型有些奇怪,像是人形又有些詭異,分列在甬道的兩側。
這一段的路不算太窄,不知啥時起,阿飛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跟我並列前行。我看他的手電光一直聚焦在那些陶俑身上,不禁心中暗笑,看來他對這些新奇的事物也頗有興趣。我則是繼續掃視周圍的環境,監視身邊的一切。漸漸的,我們離那些陶俑越來越近。
突然,我似乎感覺到哪裡不對勁,急忙喊了句“停”。身邊的阿飛也被我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原地僵住,一臉害怕地看向我。
“你看那!”我用手電光晃了晃前方的地面。
只見前面那段陶俑“夾道歡迎”的路上,有兩處長方形的坑,從我們這裡望去看不見有多深,但兩個坑之間的留給我們行走的地方卻只有一肩之寬。
阿飛著實被嚇了一跳,顫顫悠悠地問我,“我靠,離…離哥,那是什麽啊?”
“過去看看,小心點!”我慢慢地向前挪步,走到跟前,打光望左邊的坑內看去。這一看,讓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左側這個長方形的坑看上去足有四五米深,裡面鋪滿了類似青銅匕首一樣的刀具,還有幾塊木板、石塊散落其上。這讓我一下子想起了考古節目中提到的防盜機關——連環翻板,只要盜墓賊踩到木板上, 立刻便會掉落坑中,屆時萬刀插身,絕無生還的可能。只不過眼前這個連環翻板已經被人破壞了。
當我再向右邊的看去時,阿飛已經蹲在了坑邊,表情十分驚恐。
“阿飛,大學四年也沒見你恐高啊?”我笑著打趣道。
卻見阿飛指著坑內,結結巴巴地說:“死…有…死人。”
我順著阿飛指的方向,向坑內望去,只見右邊坑內的刀陣上赫然趴著一個人,而且還穿著現代人的衣服。
“應該是那夥盜墓賊裡的,怪不得兩邊的木板都被人破壞了。”本來還在打趣阿飛的我,此刻心裡也是非常不適。作為從小生活在法治社會的良好公民,我何曾見過這種陣仗。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得故作鎮定,倘若連我都亂了方寸,此行可就徹底廢了。
我安慰了阿飛幾句,說是有人替咱們開了路。拍了拍他的背,拉他起來,準備繼續前進。
此時,我才開始注意起甬道兩邊的陶俑,他們全都穿著古代的長袍,但頭卻都不是人的形態,有蛇,有鼠,有猴,有豬…
“看來是十二生肖,一邊六個,這哪是什麽夾道歡迎啊,分明是送人去極樂的。誰要是光顧看他們,腳下一不留神,可真就得去報道了。”我相信連環翻板設在陶俑之間絕非巧合,看來這個墓裡還是危機四伏的,一旦大意很有可能就要斷送在這裡。
我和阿飛屏住呼吸、小心謹慎地走過了這段只有一肩寬的路,路的盡頭又是幾級石階和一段狹窄的通道。依次穿過後,我倆便來到了一個寬闊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