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陳雪林沒滿足於這幾張車間裡的照片，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又在食堂拍了幾張。

　之後還拍了廣場的、宿舍的，反正都是電子照片，不怕浪費膠卷。

　確定沒啥遺漏，陳雪林才滿足地將手機收進空間，只等下班回家p圖。

　晚上，陳雪林將手機交給顧城，自個兒去廚房做飯。

　無他，小顧同志p圖比自己熟練，陳雪林想節省點兒時間。

　昨天剛剛吃過硬菜，今天得吃清淡點兒，黑米粥加素包子，完美！

　等她做好飯，顧城也忙完了。打印機唰唰唰幾聲，黑白照片就出來了。

　陳雪林拿起來看了眼:“嗯，不錯，清晰地拍出了於曉寒的眉眼。”

　至於照片裡的女人，有胖有瘦有高有低，衣服髮型啥的都被處理過，很難通過背影找出真人。

　陳雪林滿意地將照片裝進信封裡，在信封上歪歪扭扭寫下幾個字:“寄件人:柳全縣紡織廠於曉寒......”

　“啦啦啦，吃飯啦！”陳雪林將信封收進空間，準備等明天了，去郵局寄信。

　不過顧城主動攬下了這活兒，因為程家倒了，他能給家裡郵東西了。

　郵些啥呢，凍魚肉干吧！

　郵上十來斤就好，算是他當兒子的一番心意。不能多，多了怕顧振全出么蛾子。

　顧城把想法跟陳雪林說了，陳雪林點點頭:“你決定就好。”

　東西看起來多，可折算成價格，連五塊錢都不到。陳雪林覺得還好，還主動加了一些糕點，有江米條、桃酥、綠豆糕什麽的。怕顧爺爺覺得他們小氣。

　顧城卻搖頭:“夠了夠了，不能給太多，省得我爸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

　顧城存了小心思，他怕照顧太過，他爸給他找個後媽。

　他爸年紀不小了，萬一後媽生個崽，就成他和顧垣的責任了。

　顧城想想都怕，生生打了個激靈。

　“我得給老顧同志寫封信。”就寫他的顧慮。

　雖說這是老顧同志的私事，可顧城真的不想摻和到大人們的私事中了，他要過自己的小日子。

　信裡寫的並不委婉，顧城坦誠自己的想法。話雖然不怎麽好聽，卻是真真實實地擺明幾方處境。

　顧振全收到信的時候，還挺高興。可信讀到一般，臉就黑了。

　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爸，你看看他，說的那叫什麽混帳話！”

　顧青榮沉默片刻，才說:“他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李家姑娘那事，還是慎重考慮吧！”

　顧振全想到那個命運多舛的女人，閉了閉眼:“既然小城不同意，那婚事就算了吧。”

　顧青榮輕笑:“人家也說了，將來分開住，不幫著養孩子，你還是能結婚的。”

　顧振全翻了個白眼:“那不就是沒有絲毫兄弟情義?我氣都要氣死的。還是算了，不娶了！”

　顧青榮倒是看得開，笑著問:“換你，你願意養同父異母的兄弟幾十年?”

　顧振全沉默了，沒臉說出答案來。

　“行了，你自己考慮，娶不娶都行！”老爺子瞥了蠢兒子一眼，哼著小曲回家了。

　想起大孫子，不禁一笑。可想到那個李家姑娘，只能無奈搖頭。

　本來他是想給兒子再說個媳婦兒的。可孫子說的也有道理，多個外人，顧城和顧垣，大概不想再回來了吧。

　得到什麽，就得失去什麽，端看其中怎麽取舍。

　在他這裡，還是大孫子重要。大不了再等等，他就能抱曾孫子了。跟兒子的兒子，也沒啥兩樣。

　遠在柳全縣的顧城都不知道，自己隨意寫的一封信，擋了顧振全的姻緣。然後，他沒後媽了。

　顧城要知道的話，大概會感到慶幸。當然，他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

　***

　五星公社，劉春苗剛生產完三天，就聽她哥驚呼:“妹子，你男人來信啦！”

　“啥?”劉春苗一個激動，差點從堂屋出來。還是劉老漢反應快，把人擋了回去。

　“你剛生了娃，可不敢著涼。快回去快回去，讓你哥進屋說。”

　“唉，我知道了爹。”劉春苗有些激動，眼眶中盈著微微淚光:“哥，真的是我男人嗎?”

　“應該是吧，郵遞員說，寫信的人叫於曉寒，收信人劉春苗，不是你男人，是誰?”

　劉春苗點點頭:“對對對，我男人就叫於曉寒，一定是他！哥，你快看看，我男人去哪了，怎麽一走就沒再回來。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劉麥苗撓撓頭:“我也不認識字呀！不過你別怕，郵遞員說裡面硬硬的，應該是照片。咱們先拆開看看，一會兒找記分員幫咱們念念。”

　劉春苗沒有絲毫意見，看著信封說:“好好好，哥你快拆呀！”

　劉麥苗深呼吸一口氣，用手撕開一條縫。捏開信封往裡看，發現全是照片，沒有信件。

　“咦，居然沒有紙！”劉麥苗納悶地將照片倒出來，仔細瞅瞅，還是沒有信紙。

　倒是照片有很多張，不同角度，不同背景，裡面有個共同的主角——於曉寒！

　“是他，是他，這就是曉寒！”劉春苗指著照片上的男人，激動道。

　劉老頭卻皺起眉:“他這是在哪裡，身邊怎那麽多女同志?”

　劉麥苗也湊過頭來:“你看你看，這都快親上了！我勒個去，這王八犢子居然敢給我家妹子戴綠帽，老子這就劈了他！”

　“等等，你知道那癟犢子在哪裡?”

　“不就是紡織廠?郵遞員都說了，信是從那邊寄來的。話說，這於曉寒怎麽成紡織廠員工了?”

　“還有，這信明顯不是他寄的啊，難道是有人知道於曉寒和咱家的關系?”

　話音剛落，劉麥苗遍體生寒。因為，他很確定，於曉寒被自家軟禁的事，隊裡人都不知道。那寄信的人是怎麽曉得的?莫不是哪個精怪......

　劉春苗卻沒想那麽多，摩挲著照片說:“甭管他怎麽進的廠，既然有了正式工作，就該接我們娘兒倆享福。大概是老天爺看不下去，才給我和狗蛋寄信的。感謝蒼天，我這就去找他！”

　“不行，妹子你才生產三天，還沒出月子呢。我和爹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