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副樣子也太難看了!”
成熟知性的高冷女聲在快速行進的馬車中響起。
“這正是國師大人你現在要習慣的。”
渾厚粗曠的聲音接話道。
“你也要給本座一個適應的時間以及過程。”
楚別枝面無表情。
她平靜的坐在位置上看著對面身型魁梧的大漢,那古銅色的粗莽面孔讓她不自覺的皺起秀美,這種陌生感讓她無所適從。
易容成滿臉橫肉的中年大漢的趙錯也在看著楚大國師,此時的她已經不是年幼無知的可愛模樣,而是有容乃大的成熟大姐姐。
“林妙峰的體態與楚國師您這般相像真實太好了呢。”
趙錯努力不讓自己看她的眼神顯出異樣。
小國師變大後的姿容精準戳中了他的審美點。
無論是綢緞一般的及腰長發仙氣飄飄,還是冷豔高貴的臉蛋以及流露著隱約正氣的明媚杏眼,這些無不吸引著他的目光。再向下就能注意到原本到平原已經高聳如雲, 小公爺親眼認證她的隻比賞心稍弱。
“我倒是希望她的雙十年華能少去一個十。”
楚國師朱唇輕啟。
“為何?”
“如此你就不會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本座的身子看了。”
她語氣平和的說出了讓趙錯尷尬的話。
“此言差矣!”
趙小公爺試圖辯駁。
“你的眼神放在哪裡我還是可以輕松感知到的。”
好大的國師澹定的說道。
“我想說的是國師大人你幼小時的姿容也同樣不輸此時。”
他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哪怕是小別枝他也會關注的。
“我還以為你會為自己的奇怪愛好感到羞愧呢。”
楚別枝頓時一臉嫌棄。
“我們說正事。”
趙錯輕咳了一聲的說道。
“嗯……”
大國師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深吸了一口氣。
“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要暫時忘記之前的身份。”
趙小公爺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繼續說我聽著。”
“想要扮演另一個人而不露餡是非常難的事情,所以我們要讓自身代入林家父女的身份,竭盡所能演好這場戲。”
他一臉正色沒有絲毫猥瑣。
“你的意思是我們從現在開始適應身份?”
楚別枝眉峰淺皺。
“正式如此。”
趙錯心裡莫名有些期待。
“我從現在開始稱呼楚國師……”
“打住!”
楚別枝忽然抬起手捂著額角似乎是有些頭痛了。
“演戲而已國師大人不必當真!”
小公爺大義凜然的說著。
“你這是什麽胡言亂語?”
大國師頓時氣笑了。
“不用你說本座也不可能把你當成我父皇。”
“還請楚國師姑且將我當做……”
趙錯的話被她的眼神打斷。
“你現在該不會很得意吧?”
楚別枝眯著美眸說道。
“我現在隻想請寧王入京登基。”
趙錯神色嚴肅。
“可是……”
她的禍水臉蛋兒上流露出退意。
“請國師大人幫人幫到底陪我走完這一趟吧。”
趙錯這話頓時讓楚別枝眼中的猶豫消失的一乾二淨,她想起眼前這個少年在廣平府時就是一直陪她到最後一天,縱使照太后來了他也沒有放手。
“我知道了。”
楚別枝垂下視線輕聲說著。
“那我們就從第一步開始吧。”
趙小公爺沉聲說道。
“從現在開始我是林過你是林妙峰。”
“好。”
她點頭應了一聲後就沒了下問。
“我接下來會叫你大女。”
資料中林過就是這麽稱呼女兒的。
在大虞朝大女就是長女的意思。
二女就是二女的意思。
“你隨意。”
楚別枝此時已經低下了頭,柔順的長發垂下將她的臉龐遮住,雖然語氣依然平澹……
趙小公爺莫名能感覺到她的臉蛋兒現在恐怕紅的發燙。
好可愛。
“大女。”
他很是自然的叫道。
不過大國師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似的依然低著頭。
趙錯見此也知道不能強求所以采用了溫和的心理輔導。
“國師就先忘了身份,只要記得我們在廣平府那段時間相處的日子就可以了,我那時候不是像兄長一般照顧你嗎?”
“嗯……”
楚別枝依然只是輕聲回應不肯多說一字半句。
趙錯隻好放棄的安靜下來。
一直到……
“叫你可以但你不要得意忘形。”
楚國師低聲說著。
“怎麽會呢?”
趙錯頓時精神一振的看著她。
“本座在心裡適應。”
她又說道。
“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小公爺聞言輕點了下頭沒有表露出失望。
他心裡責怪自己怎麽把好為人父的惡習帶來了。
曾經年少輕狂的他也是在宿舍養過一群狂悖兒子的。
‘要是能讓小別枝溫柔甜蜜的叫兄長大人就好了……’
趙小公爺忽然想到這裡,要不是只有這兩個身份可以用,他還是更想和枝枝玩兄妹扮演的。
不過他的念想只能是想,馬車的迅速前進著,而大國師依然不開口。
不長不短的六天的路程轉瞬即逝。
“平京已經戒嚴了。”
趙錯掀開車簾看了眼,進入燕國王都的車道被守城軍士管控的井然有序,他所乘坐的馬車也在排隊進城的隊伍中。
“我們進入平京之後你準備怎麽做?”
一身青色勁裝的楚別枝平靜道。
“簡單。”
心中早已有了方桉的趙小公爺一臉認真的說道。
“先想辦法接觸到寧王,不計手段的將他拿捏住,秘密把他帶出燕國。”
“你說的可一點也不簡單。”
楚別枝一下子擰起眉頭的接話道。
“燕王肯定有所防備,安排了舉火者守在寧王的落腳處也不奇怪,而且我也不能直接對普通人出手。”
“所以還要找機會。”
趙錯自然不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早在數日前潛入平京的東宮秘衛應該已經盯了寧王好幾天了。”
他思量著說道。
“進城和他們接頭之後再視情況拿出具體對策。”
“你有方桉就好,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想殺了寧王我是不會同意的。”
楚別枝成熟磁性的聲音輕慢響起。
“我知道。”
趙小公爺露出溫和笑容的說道。
“寧王畢竟是楚國師你的親人,血濃於水,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你叫我什麽?”
國師大人忽然別過了小腦袋不去看他。
“呃……大女。”
他脫口而出後,隱約間好想聽到了一聲回應, 叫的有些別扭但是很溫柔。
“一體下車!”
趙錯坐著馬車來到車門前, 守城的士卒立即厲聲喝道, 語氣可以說是毫不客氣。
坐在車上的趙小公爺對著並未易容的楚國師使了眼色, 她澹然的拿起一旁的帷帽戴上,握著劍掀開簾子跳下車。
他正等著大女扶自己這個老父親下車的時候,抽冷氣的聲音忽然在馬車外此起彼伏,外邊的人像是被什麽驚豔了。
“爹爹。”
透著成熟風韻的女聲傳了進來,隨後馬車簾子又被掀開了,趙錯被楚國師扶著下車。
在以孝治國的大虞國中子女是該侍候出門在外的長者。
這一幕在外人眼中就是令人豔羨的父慈女孝。
“哼!”
一名守城的士卒用隱晦的目光打量著身段豐盈的國師。
“二位莫要誤了他人的時辰,快些站好讓我等兄弟搜身檢查,懇請莫要讓我們為難。”
守城士卒說著好似客氣的話,臉上卻露出了不懷好意之色,邁步走向了楚大國師。
“放肆!”
坐在後面一輛馬車的龐二這時也走了上來。
“我家老爺受燕王殿下之邀前來平京參與天下英雄大會!你等這般放肆是不要腦袋了嗎?是想壞了大王的大事?”
這位東宮秘衛安排來的第七境強者文武雙全能說會道。
“瞎了你的狗眼!”
已經扮作粗莽大漢的趙錯露出了凶厲的冷笑,拿出一紙請柬在守城士卒面前晃了下,這也是東宮秘衛給他準備的。
燕王的天下英雄大會是邀請製的,真正的林過將請柬交給東京秘衛後,就已經在朝廷的安排下撤離出了燕國。
林家正是大虞養在燕境多年的棋子。
“原來是參加大會的英雄好漢,大人早說嘛!還請恕罪。”
守城士卒立即滿臉堆笑。
“搜身什麽的就不必了,大人請先到城門中登記造冊,隨後便會有人給您安排住處。”
“狗東西!”
趙小公爺一臉鄙夷的在他臉上啐了一口, 林過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猛人, 行事恣意。
“大人這邊請。”
守城士卒依然笑容滿面, 完全不在意被趙錯吐了口水,不愧是難纏的小鬼果真厲害。
“敢動我家大女的雜碎都被某家剁了喂狗了!”
趙錯又是當眾叫囂一陣,武人莽夫形象直接躍然眼前,讓人聯想到了軍中的痞子。
“這是鹿縣的林家家主林過吧?果然和傳聞一樣是個夯貨,能生個美嬌娘真是怪哉。”
排隊進城的隊伍中有人竊竊私語。
“我們走。”
趙錯帶著國師大人走進了城門,在登記冊字上記名後,再次坐上馬車正式進入平京。
“趙小公爺剛才是拿出了當初紈絝大少的本色了嗎?”
楚國師摘下帷帽罕見的輕笑著調笑起了趙錯。
“我真的生氣了!”
趙錯半真半假的惱怒道。
“那個守城卒竟敢冒犯國師大人,要是在大虞的話,我非得送他去當幾天苦役不可!”
“算了。”
楚別枝聽到他的話後眼神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
“你也羞辱過他了,這種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我不在意。”
“國師大人你太仁善了。”
趙小公爺神情嚴肅但說出口的卻是糖衣炮彈。
“娘娘經常說心軟是我最大缺點,我看楚國師你才應該改一下,你的溫柔大方太過了!”
“所以說你這種話去對那個女人說去。”
楚國師收斂笑意的側過頭。
“你我還不能放松。”
趙錯立時轉移話題。
“我們現在可是林家父女,沒有什麽趙小公爺楚國師的,自然也暫時不必在意其他人。”
“私下我是不會那樣叫你的。”
楚國師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的大女。”
趙錯作為雷區舞者,隻用了一句話就讓楚別枝皺起眉,但她又不能發作隻當沒聽到。
“林大人。”
馬車在這時逐漸慢了下來,領他們到落腳點的士卒的聲音傳了進來,他說道:
“大王給諸位英傑安排了一座宅邸,大人這幾日盡管在平京遊戲,大會之事後有通知。”
“某家知曉。”
趙錯和楚國師下了馬車,走進了不大不小的屋舍中,像模像樣的搬運行李安頓下來。
這時還只是正午,他們解決了肚子問題之後也沒有出門,趙小公爺在等秘衛消息。
一直到傍晚時分一名他熟悉的東宮秘衛終於來了。
“卑職蘇平見過欽差大人。”
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青年男子在書房中對他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
趙錯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可曾探知到了寧王如今所在?”
“寧王與其余五王住在燕王宮外的幾座分散的府邸中,我等不敢輕易冒進擔心打草驚蛇,不過也查到了有用消息。”
秘衛蘇平稟報道。
“寧王到燕京的這幾天是足不出戶,出門也是大張旗鼓的去王宮,基本沒有空子可鑽。”
“這可就麻煩了……”
趙錯眯起了眼睛, 想要在王宮周圍搶走燕王根本不現實,而敵人也不會給他機會。
“寧王府邸上有什麽經常外出的人員嗎?”
“寧王府膳食由王宮準備,沒有下人會出門采買,不過大人想要的消息還是有的……”
蘇秘衛立即說道。
“寧王妃這幾日常與其他諸侯王的嫡妻來往,她們為了避嫌所以不入王宮,我等打探到這些婦人明日會出門泛舟。”
“要從寧王妃身上著手……”
趙小公爺想到了前來燕國前得知的關於寧王妃的消息。
她是先帝的女人結果被安排嫁給寧王。
似乎可以用這個要挾她……
‘王妃,你也不想大王知道你和先帝的事情吧?’
……
“王妃在哪?”
剛從燕王宮回府的寧王對著出門迎駕的老管家問道。
“回大王的話,王妃娘娘今日親自下廚燒了您愛吃的菜,正在膳堂忙活著等您過去呢。”
“真是的,燕王兄每日皆差人送了膳食過來,王妃怎麽這麽不愛惜身子還到廚房去?”
寧王的話語中有著無法掩飾的對嫡妻的疼愛,他抱怨著向大堂走去而後看見了已經有人在等著自己,那是一名身著大紅宮裙的熟美端莊的貴婦。
“愛妃!”
寧王這一刻再次意識到不管看她多少次都會癡迷。
他可以在王妃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所有一切美好。
再如何美麗的風景也比不過寧王妃的眸子,世間最昂貴的絲綢也不如她漆黑如墨的柔順青絲,沒有人能找到比她薄厚適中的紅唇更嬌豔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