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攻城無果的上杉謙信終於下定撤兵了。大軍轉道進入鐮倉,上杉謙信在鶴崗八幡宮舉行關東管領的繼位儀式。
完成儀式後,上杉謙信就坐在轎子裡,從八幡宮裡出來,道路兩邊都跪著聯軍的士卒和諸侯。
只有成田長泰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裝個逼, 被上杉謙信看到。
上杉謙信本就不喜歡成田長泰這人,一看他沒跪下,又想到自己並未在關東國人心裡樹立威嚴,頓時火從心起。
他立馬說道:“停下!”
轎子當即停下,上杉謙信直接走了出來,從馬廻手中拿過鞭子,一步一步走到成田長泰面前。
成田長泰驚疑不定, 他感覺到上杉謙信對他的不滿,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有什麽地方冒犯了他。
他還未想清楚, 就被上杉謙信一把抓住袖子,整個人被扯下戰馬摔在地上。
直江實綱等人大驚失色。
只見上杉謙信大怒道:“你為何不跪?溷蛋,膽敢輕視我!”
說著,對著地上的成田長泰鞭打。
不少諸侯大驚失色,足利長尾當長連忙上前說道:“管領大人,成田殿有馬上奏事的特權啊!”
上杉謙信冷哼一聲,絲毫不理睬,直接將成田長泰的烏帽子打掉,成田長泰瞬間披頭散發,十分狼狽。
今日,數百年名門的成田氏可謂是顏面丟盡。
上杉謙信打完成田長泰,施施然回到轎子裡,離開了鶴崗八幡宮。
成田長泰撿起烏帽子,惡狠狠的盯著離去的上杉謙信,隨後返回自己的駐地,當晚連夜撤軍返回本據去了。
本就因為攻打小田原城受挫, 再加上糧食補給不足,匯聚在上杉謙信身邊的國眾紛紛返回自家, 只剩下島津忠直,上野國眾,岩櫃的太田資正,安房的裡見氏。
上杉謙信沒說什麽,雖然身邊只剩下兩萬余人,他還是幫助足利滕氏進攻古河城。
由北條氏康扶持的足利義氏丟棄城池逃離此地,足利滕氏順利入主古河,宣布成為新一任的古河公方。
此間事了,上杉謙信這才讓各部散去,與島津忠直返回上野,島津忠直在廄橋城與上杉謙信分別,領軍返回信濃。
歷時一個月的關東征伐便如此草草結束了,這對於島津忠直來說,是已經注定的結局。
而且這一次征伐,他反正是賺了,這一路的掃蕩亂捕,島津軍搶到了不少的錢財。足以彌補這一次出戰的軍費。
北條家雖然抵擋了上杉謙信的討伐, 並且迅速的收復失地,但是損失極為慘重。
因為上杉謙信是在快要秋收的時候發起戰爭,各地的糧食來不及收割, 大部分都被關東聯軍給搶了。
再加上很多城砦都被上杉謙信付之一炬,北條氏康還需要錢財和精力來恢復這些被焚毀的城砦。
但是,對於北條家來說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忍城成田長泰向北條家表示臣服。
緊接著下總小金城主高城胤吉、武藏騎西城主小田伊賀守、深谷城主上杉憲盛、上野桐生城主佐野直綱、下野佐野城主佐野昌綱再次從屬於了北條氏。
這讓北條氏康大為欣喜,他也知道了成田長泰被上杉謙信羞辱的事情,直呼上杉謙信的舉動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不過岩櫃的太田資正可是硬骨頭,還有勝沼的叁田綱秀依然從屬上杉謙信。
北條氏康掌握關東南部的局勢後,決定先把叁田綱秀滅掉,重振北條家武名!
但是這些事和島津忠直沒有什麽關系了,他的重心依然在治理信濃南部叁郡和越中叁郡上。
在他跟隨上杉謙信征討關東北條的時候,
越中射水郡的沿海城砦被神保長職的水軍眾攻擊,有少許損失。神保家在越中多年,勢力根深蒂固,神保長職在他爹滅亡後,就在家臣的保護下長大,然後重新光複神保家,如今他就是帶著人退到了海上與島津忠直對抗。
島津家的水軍至今才不過兩年,雖然有熟悉情況的島津利久,本間孝虎,朝倉秀景等人訓練,但是手下士卒尚未形成戰力。
也就是島津家裝備了兩百挺鐵炮,二十門中筒,以及焙烙玉等火器,依托水寨,保證了水軍的港口沒被敵軍攻陷。
原本島津忠直奪取了越中也就有了出海口,平常都是跟隨越後的船隻前往京畿西國等地。
因為不是神保家水軍眾的對手,沿海的鹽業遭遇了很大的打擊。
和之國的溫度不太適合曬鹽,所以一般上從海裡獲取食鹽就得靠煮,所以島津忠直讓人專門修建一座城砦,命名為鹽城。
鹽城匯集了大量的製鹽工匠,還有奴隸。奴隸們主要是運輸海水搬來鹽城,然後工匠煮海為鹽。
雖然說這樣耗時耗力,增加了成本,但是島津家不必在為鹽的事情而擔憂。
越中的食鹽行業主要是座商鹽屋築前守秋貞,此人雖然是飛驒守的豪族,但家中是通過販賣食鹽起家。
築前守的官位就是發財後花錢買來的。
鹽屋秋貞想要代理島津家的食鹽行業,但是食鹽這個行業十分重要,就算有人壟斷,哪也得是他島津忠直才行。
因此,島津忠直隻賣部分海鹽給鹽屋秋貞。島津忠直並不害怕鹽屋秋貞鬧事,能夠與他一戰的敵人暫時就上杉謙信,北條氏康和今川義元了。
回到海津城的島津忠直雖然知道了越中沿海的事情,但是他並未生氣,只不過在水軍眾的支出上,他又增加了一萬貫,用以購買鐵炮中筒等火器。
傳統的跳幫戰已經落後了,他更傾向於遠程解決對方,利用火器減少雙方的差距。
不過他也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他安排的人已經成為了安宅家一位大匠的學徒,正在學習如何建造安宅船。
五奉行之首的島津規久在匯報了一些自家的事務後,說道:“殿下,美濃的京兆尹大人派來使者,只不過殿下您前往關東,因此使者說等您回來了,他們還會再來一趟。”
島津忠直微微皺眉,心中思量,這美濃的齋藤義龍派使者來找自己,想幹啥呢?
他問道:“可有說什麽事情?”
島津規久說道:“使者說,京兆尹大人想和殿下親上加親,為其長子求娶殿下的長女。”
島津忠直有些驚訝,齋藤義龍怎麽想著和自己聯姻,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一頭餓狼呢?
他低頭想著有關齋藤義龍的記憶,這位蝮蛇之子也是很有能耐的,畢竟齋藤義龍可是讓織田信長吃了不少苦頭。
但是他英年早逝,繼承他家主之位的齋藤龍興卻是紈絝子弟。
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價值並不高,反而是一項虧本的買賣。
一瞬間,島津忠直恍然大悟,齋藤義龍英年早逝!問題在這,傳言他是死於麻風病。
之所以得了麻風病是因為義龍為了裝病,去看了麻風病病人,不小心染上的。
如今是永祿元年年末,而在永祿四年,齋藤義龍就死了。
島津忠直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哼,我知道一色義龍打的什麽主意了。這件事到時候再談吧。”
下方的真田幸隆問道:“館主大人,若是不給京兆尹大人明確的答覆,恐怕會有些影響的吧?”
島津忠直若有所思,說道:“確實如此,這樣吧,等美濃的使者來了,聯姻一事先談著,到時候我會出面,以阿菊年幼為由留在身邊,可先定下婚約。”
“有了婚約,一色義龍大概也就放心了,和遠山家的交流不要那麽明顯。”
神代忠宗連忙行禮道:“哈,臣明白了。”
散會後,島津忠直找到綾姬,和她說了阿菊的事情,畢竟是她的女兒,這件事情得和她說一下。
綾姬有些擔憂道:“殿下並不想把阿菊嫁給齋藤家的世子?”
島津忠直點頭道:“嗯,那人只是一個紈絝子弟,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畢竟這小子可是被竹中半兵衛踩著上位的,十七人奪取稻葉山城,奇恥大辱!
現在的竹中半兵衛還小,想要招攬,那幾乎不可能,竹中家可是西美濃十八將之一,這些在本地根深蒂固的國人是難以招去他國的。
只有島津忠直攻入美濃,才有可能收服竹中半兵衛。什麽奪取天下的理想,那都是假的,除非你對他說,我能保證你竹中家在美濃的地盤擴大,竹中半兵衛才會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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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島津忠直也是重視人才的,只不過有的人才還小,有的人才默默無聞,都不知道怎麽找。
至於那些還未出生的,你隨便改掉他們的軌跡,他們就可能不存在了。
聽了島津忠直對齋藤龍興的看法,綾姬皺眉道:“既然殿下不喜歡此人,也不想阿菊嫁給他,為何還要定下婚約?”
島津忠直解釋道:“我只是為了給一色義龍一粒定心丸,至於婚約,那也沒什麽事。”
“我已經知道一色義龍時日不久,最多叁五年就會病死,到時候,阿菊才六七歲。”
“等一色義龍死了,這婚事還成不成,那不是我說了算嗎?他美濃也不敢說什麽,畢竟還有個織田虎視眈眈呢。”
綾姬點頭道:“可是毀掉婚約的話,對阿菊的名聲不太好啊。”
島津忠直笑道:“那有什麽,誰敢嚼舌頭,我就率領大軍滅了他。”
綾姬很是開心,但還是勸道:“殿下不可妄自尊大,天下英雄眾多,不可小視。”
島津忠直壞笑道:“嘿嘿嘿,今日就讓你知道,誰才是大英雄!”
“殿下,達咩喲...呼...現在還是白天呢...哈哈哈...好癢~”
“哈哈哈,看槍!”
“嗯...”
將一本正經的綾姬壓下,滿足了島津忠直奇怪的xp。
在一旁的稻葉姬等人也逃不過島津忠直的魔掌,一個月的分量很足!
當然第二天的島津忠直免不了腰酸腿軟,要人扶著才能起身,走路時還得扶著腰,不然他都覺得自己的腰不在了。
每到這時,他才會念叨一句:還得多鍛煉啊。
永祿二年,對於天下來說,是多災多難的一年,剛入新春,就爆發了時疫。
海津城。
氣氛很是壓抑,廣間內傳來島津忠直怒吼聲,眾家臣紛紛低頭,不敢直視。山田五右衛門大聲請罪。
島津忠直怒喝道:“你請罪有個什麽用?難道你請罪了,我的孩子就能沒事了嗎?”
山田五右衛門只能低頭道:“臣十分抱歉!”
這時候, 諸星清直連忙跑了進來,喊道:“稟報!”
“說!”
“竹姬大人病危,郎中說,如果醒不過來,就...”
“廢物!”
島津忠直怒喝一聲,匆匆前往後院,廣間內眾人紛紛看向島津規久等人。
島津規久皺眉道:“山田大人,你還愣在這做什麽,立刻讓你的手下嚴密檢查進入城下町的百姓!”
山田五右衛門行禮道:“哈,在下一定不會讓疫病出現在城內!”
他說完便匆匆離去。
後院內,島津忠直來到了阿竹的房間內,雪姬正在抹著眼淚,綾姬等人還在安危。
島津忠直一臉沉重的坐在阿竹的面前,心情很悲痛。
這是他最小的女兒,才不到兩歲,但是卻染上了疫病,只在孩童之間發生的疫病,在這個時代,一場不明的疫病可以輕易的帶走人們的性命。
這個時代,孩童的夭折率很高,雖然大明有中醫,和之國也是師承中醫,但是實力並不高。
他看著面前小小的人兒,額頭上全是冷汗,小小的眉頭的緊皺著,呼吸有些急促,可見她很難受。
島津忠直心痛不已,沉聲問道:“還沒有找到疫病的具體原因嗎?”
和尚搖了搖頭道:“貧僧無能,實在不知,請館主大人恕罪。”
雪姬的哭聲又大了些。綾姬等人也流出了淚水。
島津忠直閉上眼睛,腦子亂成了一團,他雖然厲害,但是這醫術方面,他真的是無能為力。
他睜開眼睛,左手握著阿竹的小手,右手摸著孩子的額頭,說道:“阿竹,睡吧,睡著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