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山，九玄劍門駐地。

散落在各處的弟子都在欣喜交談。

今日一戰，劍閣長老的天劍之威，讓人心懷激蕩。

更令人振奮的是，今日此戰，太靈劍派式微已成定局。

說不定西疆四大劍派最末的位置都要換別家勢力來坐。

而九玄劍門憑今日一戰之大勝，將再次威震西疆，奠定百年大勢。

身在這樣即將強勢崛起的大宗，誰能不喜?

層層防護的山巔，有幾座青色帳篷。

其中一座裡，韓牧野與墨淵對坐。

此時的墨淵，面色有些蒼白，但雙目透亮。

“韓小子，你知道嗎，今日高長老一劍，我就在百丈之外，我看清楚了。”

墨淵手掌輕揮，面上神色激動。

“我明白我的萬劍歸宗缺什麽了。”

他攥著拳頭，狠狠揮舞:“缺的是真正的萬劍！”

“兩百年歲月，我還是蹉跎了。”

“外門流傳的劍術，對劍意的凝練作用太小。”

……

墨淵此時仿佛有些癲狂，反覆講述自己的感悟，談論自己對於萬劍歸宗的推衍。

“高長老說的不錯，百年潛修，天境也能斬。”

他握拳低語，好像是說給韓牧野聽，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

百年潛修。

可今日出了那一劍，墨淵的壽元，就不足百年了吧?

墨淵當初能突破，韓牧野送的那道劍意是根基。

今日將這道劍意耗損殆盡，墨淵的壽元起碼折損七成。

墨淵抬頭，看到韓牧野的目光，咧嘴一笑。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我輩劍修，生死看淡。”

“我想好了，我要去東海。”

“明日就走。”

東海，天玄世界五方疆域之中，劍道最盛之處，據說有天境劍修，一劍可斬山斷海。

“師尊，東海太遠了，你現在劍意耗損，不如多修養一段時日吧。”韓牧野低聲開口。

東海，遠在千百萬裡之外。

聽到韓牧野的話，墨淵哈哈一笑，擺手道:“沒事，大不了死在路上，也是無憾的。”

他看著韓牧野，目中透出明亮:“有我功勳，墨家無憂。”

“有你傳承，萬劍歸宗當能發揚光大。”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韓牧野點點頭，沒有再勸。

墨淵能兩百年培元練劍，此等心性，外人也勸不動。

他伸手，將一個小玉瓶放在桌上。

這是當初墨淵送他的延壽丹。

能延壽一年。

沉吟片刻，韓牧野從衣袖之中，拿出一柄小劍，放在桌面上。

靈器，流月劍。

“師尊，百年後，回來。”

韓牧野低聲開口，說完站起身，向著墨淵一躬身，然後轉身走出帳篷。

墨淵看著他離去，許久之後，低頭看向面前桌上擺放的靈器小劍和延壽丹。

神色變幻，墨淵伸手將丹藥和小劍拿起。

“臭小子，當我稀罕你這點東西?”

墨淵笑著低罵一聲，然後抬手一揮，三柄劍氣繚繞的長劍出現在面前。

從來戰爭最是暴富。

滅三秦劍派，墨淵一人當先，怎會缺了靈器?

光他繳獲送到劍閣的靈器長劍就有數柄。

沉吟片刻，墨淵拿出一個青黑戒子，伸手一招，兩柄靈器長劍落入其中。

他又拿出一堆晶瑩閃耀的靈石和各種靈材寶物，放入這空間戒子裡。

“臭小子，本來準備留給墨家的，現在便宜你了……”

“等我百年後歸來，再讓你看看我這萬劍歸宗的威勢。”

——————

韓牧野離開墨淵的帳篷，

深吸一口氣，看向山巔中間的帳篷，然後大步走過去。剛到劍閣長老帳篷時候，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站在外面。

蘇元。

九玄劍門火脈新崛起的強者。

以一式燎原，破三秦劍派山門。

雖然韓牧野沒有見過蘇元，但蘇元的燎原劍術是他傳授的。

說來，韓牧野還是蘇元的債主。

蘇元差韓牧野一千功勳。

“韓牧野?”

蘇元看著韓牧野，低聲開口。

“韓牧野見過蘇長老。”韓牧野躬身拱手。

蘇元擺擺手道:“你喚我師叔吧。”

說完，他轉身，慢慢往青石山崗上走去。

韓牧野跟了過去。

“高師兄本可以不出這一劍的。”

“我跟高師兄說過，我既然施展了燎原，便準備好擔下所有後果。”

站在青石上，蘇元背著手，看向遠處明月灑下清輝。

韓牧野沒有說話。

九玄劍門火脈沉寂太久，已經要分崩離析，被其他幾脈吞並。

蘇元想重聚火脈，施展燎原，凝聚人心，這無可厚非。

只是從那柄三秦劍派長老佩劍記憶中韓牧野知道，燎原似乎是禁術，不能施展。

“蘇師叔，長老出那一劍，並不是全為了你。”韓牧野看向蘇元，低聲說道。

“他是為了宗門。”

或者說，是宗門大勢逼著劍閣長老出那一劍。

但說到底，還是劍閣長老願出那一劍，不然，無人能讓他出手。

蘇元搖搖頭，看著遠處，雙目中透出一絲凝重。

“這一次滅三秦劍派之功，能保火脈十年不散。”

“如果十年內還沒有一位能掌控火脈的人出現，那只能說是天意。”

蘇元轉過頭，看向韓牧野，沉聲道:“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你要護送高師兄回九玄山。”

今日九玄劍門大勝，劍閣長老斬殺太靈劍派太上長老穆鐵陽，讓太靈劍派實力直接折損三成。

今日之後，九玄劍門聲威大振，該是西疆之中快速崛起的存在。

可蘇元這位一戰滅三秦劍派的功臣，不但沒有喜悅之色，反而是似乎大難臨頭樣子。

韓牧野看向蘇元，低聲道:“蘇師叔，是因為燎原劍術?”

聽到韓牧野問，蘇元點點頭道:“不錯。”

韓牧野皺眉道:“師叔，此劍術為何不能施展?”

蘇元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山下各處圍攏的九玄劍門弟子。

“既然此劍術施展有不測之禍，蘇師叔你為何還要施展燎原?”韓牧野看著蘇元沉聲問道。

若不施展這一劍，高長老今日就不需出手。

不施展燎原劍術，三秦劍派也就遲點滅掉而已。

“是宗主讓我施展的。”

蘇元輕輕開口。

宗主，金澤。

韓牧野還想再問，蘇元已經身形一動，消失在原處。

韓牧野看著他離去，沉吟片刻，轉身往劍閣長老的帳篷去。

很多事情，劍閣長老那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