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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吧,人類》第二章:每個人都會有的禮物
  在底部正中的位置,整齊地出現了三道橫向的縫隙,並像抽屜般向前伸出,形成了台階,上部的玻璃頂整體向上抬升,夏維踏著台階,躬身鑽了進去。飛行艙逐漸上升,向下望去,若乾移動著的黑色的方塊間,靜止著一個黃色的點,然後,便再無法分辨。

  “您有一個計劃行程,開往XV大廈,如無異議,我們將在10分鍾之後到達。”飛行艙裡響起了提示語音。

  夏維沒說話,自顧自地看著艙外,他不喜歡和機器對話,而且,有時“不搭理”也是種回答。

  飛行艙沿著既定路線飛行,每上升一定高度後,便加速飛行一段距離,然後繼續攀升到新的高度。經過兩次攀升,夏維被帶到了最上層的飛行通道,玻璃罩上顯示著飛行的高度穩定在了800米,保持200km/h的速度勻速飛行。

  遠處望去,一艘艘飛行艙排列整齊地穿梭在空中,形成了幾條無形的“管道”。一切都被安排地井井有條,所有的飛行艙都以確定的速度、確定的航線在確定的高度飛行。

  夏維望著大地,山巒起伏,願意高就高,願意低就低;河流蜿蜒,喜歡左就向左,喜歡右就向右;那覆蓋在地面上的植被種類各異,顏色斑駁。整個世界都在自由地生長,只有人類活得是卻越來越有規律。

  夏維正發著呆,忽然蜂鳴聲起,原本透明的玻璃罩,一秒內變成了深灰色。夏維一臉無奈,歪著頭,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媽媽再次出現了,在玻璃罩上。

  “兒子。”媽媽一臉的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總打攪你,但有個事忘說了。”

  “您該不會是又有什麽新安排了吧?”

  “你看你這話說的……”媽媽滿臉堆笑,眨著眼睛說:“真準!”這微笑,最讓人無法拒絕。

  “那您就快說吧,眼看著我就要到了。”

  “你還記得薇夏吧?”媽媽忽然小心翼翼的說。

  提起“薇夏”這個名字,夏維頓感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了上來。

  她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她的媽媽樂文和自己的媽媽竹子,從一生下來,就是住在隔壁的好鄰居,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兩個小姐妹十幾歲的時候,就給未來的孩子起好了名字,不管未來爹姓啥,男孩就叫“夏維”,若是女孩就叫“薇夏”。

  “如果都是男孩或都是女孩呢?”竹子問樂文。

  “那就叫一樣的唄,反正爹給的姓不一樣嘛。”

  兩個小姐妹裡,樂文是最有主意的那一個,薇夏就是隨了她媽媽的性格。

  想起這個名字,夏維便覺得有半口氣卡在了記憶裡。即便他們的名字裡有個字,音同字不同,但如此相像的名字,是夏維小時候的陰影。特別是薇夏智商160多,學什麽會什麽,長得又很漂亮,講話嘴又甜,當然並不包括和夏維的對話。“薇夏”顯然是更受歡迎的那個名字,包括夏維的父母在內,都寵著她,這使得夏維更像因為崇拜別人或是想蹭點關愛,而偷偷取了個和別人非常相似的名字。

  然而,薇夏也非常討厭倆人的名字如此相近。雖然自己的教養與禮貌一次次攔住了她的脫口而出,但夏維完全能從她的眼神裡看到那由內而外、發自內心的嫌棄,使得他的名字更像是從被人篩掉的名字裡撿到的。

  “喂,發什麽呆呢?你還記得我們薇夏吧?”媽媽在擋風玻璃裡看著夏維。

  “忘不了你們的薇夏!怎麽……”夏維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很不情願的問:“她今天也會去那裡嗎?”  “是的。不但她也會去,你還要把她帶回家,他們全家都搬回來了,今晚在咱們家聚聚,而且小乖乖的媽媽也很想見你呢。”

  “媽,可是我們都3年沒見了,女大十八變,我可能已經認不出她了!”夏維知道這句話最多能表達抵觸的態度,完全沒法成為拒絕的理由。

  “知道,你就甭管了,薇夏會找到你噠!”在媽媽臉上略帶神秘的微笑裡,夏維卻看到了一張十二、三歲小女孩的面孔,正嫌棄地看著他。

  “成,那就這樣。”媽媽壓根沒等夏維回復,又直接消失了,擋風玻璃逐漸變回透明,但那張嫌棄他的面孔,卻隱隱約約地留在了玻璃上。

  “目的地即將到達,現在準備下降高度,請您做好準備。”夏維向窗外望去,一個穿入雲霄的尖塔形、純白色建築已近在眼前了。

  XV-Texi 緩慢的降落,艙底亮起了橙色的光,地面同時閃爍起一個橙色的光圈,飛行艙準確地落了上去,向窗外望去,他身邊不斷有飛行艙降落下來。艙門打開,夏維跳下來,腳一落地,地面便響起了聲音:“夏維您好,距離您預約的時間還有20秒,請您在此等待。”此時,橙色的光圈也變化成了一個橙色的箭頭,在腳下一閃一閃。

  “歡迎您來到XV大廈,本大廈建成於2032年,地上320層,總高度2千米,目前仍是全球最高樓,您今天預約的樓層是299層。預約的時間已到,請您跟隨著綠色箭頭指引進入大廈,祝您愉快。”

  此時箭頭已變為綠色,並在中間冒出自己的圓形頭像,在箭頭指引下,夏維向大廈走去。身邊有很多像他一樣大的少年,跟在箭頭之後,人雖多,卻井井有條。

  進了大廳,夏維來到觀光電梯區域, 10個電梯門口,都排好了隊,一切都井然有序。電梯門向左右打開,夏維跟著隊伍走了進去。隊伍還沒全進去,卻聽電梯外掀起一片嘈雜,混亂聲中,一個“咚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電梯外不斷重複著語音提示:“請您遵守秩序,按照箭頭的指引,順序前行。請您遵守秩序,按照……”

  正當電梯內所有人錯愕地向外望去,一個梳著辮子的小胖子,撞了進來。夏維被人群擠著向後退了兩步,側臉一看,這小胖子一身衣褲松松垮垮,個子不高,但頭比周圍的人足足大了兩圈,後腦杓還掛著一條棕褐色的辮子,這身材本來就很佔地方,後面還背著一個比自己腦袋都大的圓形皮包,由一塊塊不規則的皮子拚接在一起,一看就是手工縫製的。也許是感覺到了什麽,小胖子轉過頭,也看了看夏維,然後憨憨地一笑,轉過頭去。

  天花板上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您現在乘坐的是超高速觀光電梯,您的目標樓層是299層,在1661米的高度,電梯將以最高時速33米每秒運行,行程1分鍾,因上升高度問題,為避免給您帶來身體的不適,過程中會有空氣加壓,請您享受這段旅程。”

  話音剛落,一股強力的超重感自下而上襲來,雙腿沉沉地扎在地板上,10秒後電梯逐漸變得平穩。透過電梯的觀光玻璃向外張望,高速上升讓眼前的世界迅速變得越來越小,那些曾經仰視的高樓,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角度,快速地被壓縮在腳下。

  電梯裡的孩子們,都發出了一陣驚呼,一顆顆頭擠在窗邊。呼聲還沒停下來,電梯已經衝入雲層,玻璃外的雲伸手可及。

  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電梯已穿過雲層,隨之而來的的是一陣失重的感覺,猶如踏上雲層般,隨之又快速的消失了。

  “299層到了。”

  電梯門一開,大家走進一個巨大的、被環形玻璃幕牆圍繞著的大廳,足足有4層樓高,窗外的陽光從左邊的玻璃幕牆穿透進來,幾乎可以從右邊的玻璃幕牆穿透出去。

  大廳中已經湧進了不少人,顯然這些電梯幾乎同時到達。那梳辮子的小胖子被大廳中央扣在天花板上的巨大玻璃半球體吸引住了,站在電梯門口,滿臉疑惑地盯著這半球的玻璃。它像從天花板上伸了下來, 又懸浮在了空中。深色的玻璃反著光,完全看不到裡面。

  沿著環形的玻璃幕牆布置了近幾十個小隔斷,每個隔斷中都有一個倒著的、幾乎完整的白色“蛋殼”,大到可以把一個成年人完全包裹進去。在蛋殼和玻璃幕牆之間,立著一個個立方體金屬盒子,大概到膝蓋的高度。

  箭頭把人群分散到不同的“蛋殼”,夏維被安排在電梯口左邊第一個。

  “禮物了已經備好了,你們準備好了嗎?”不知從哪裡傳來了廣播聲。

  緊接著,身邊不斷響起了“哢嚓”聲,隨之,光滑的蛋殼中間出現了一圈環形裂縫,藍色光環從縫中漫了出來。蛋殼的上半部分逐漸向後打開,白色的躺椅逐漸顯露出來,像是那種半包裹的按摩椅,看著就覺得非常的舒適。夏維走了進蛋殼,整個人半坐半躺在上面,頭部的靠墊,有一個圓形的洞,頭靠上去剛好陷在裡面。

  “蛋殼”慢慢合上,椅子也緩緩地動了起來,肩部、腰部、臀部、小腿的支撐墊開始自動調整位置,在夏維覺得最舒適的時候,椅子也停了下來。夏維覺得,自己可能都沒有這躺椅更了解自己,更會取悅自己,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此時,耳邊響起了音樂:時而旋律像雨點聲一般,沒有規律,卻讓心中充滿著和諧;時而如巨大空間中低沉的回響聲,人雖然在咫尺,心靈被帶進了深空中,幸福的感覺蔓延到了全身。夏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閉上了雙眼,“蛋殼”也幾乎在同時,合上了自己,便再也找不到蛋殼上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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