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陽與衛衣清回到禪房,青蟬忙問道:“衣清,怎麽樣,見到太后了嗎?美不美?凶不凶?”
衛衣清此刻臉上紅暈未消,躲開青蟬道:“你問師弟吧,他看得清楚。”
關子陽笑道:“你怕是羞於出口吧,哪是沒看清楚啊。”
於是便把所見告訴了青蟬。
青蟬急道:“小郎君一直說石琨不是什麽好人,如今他得太后恩寵,估計更是無法無天了。”
關子陽點點道:“嗯,石琨之事,最好趕緊告訴謝奕才行。”
“明日如果支道林還不見我們,就只有硬闖了。”
於是三人準備再等一日。
閑著無事,在青蟬的一再要求下,關子陽帶著二女也到東西兩苑轉了一會,賞一賞茶花。
滿懷期待的青蟬,見花枝上都只有一些個花骨朵,頓時大失所望。
青蟬道:“這太后也真是有閑心,這樹枝上這麽小的花骨朵值得她大動乾戈地來一趟嘛?”
關子陽這才反應過來,好家夥,說什麽拜佛賞茶花,明顯就是太后為了和石琨幽會而找的借口嘛!
青蟬和衛衣清二女都是人比花嬌的美人,二人賞花的同時,也惹得來往遊人不住向二女投來目光。
關子陽正在考慮要不要趕緊把青蟬送回禪房的時候。
一聲高喊傳來:“關子陽!”
關子陽回頭望去,正奇怪怎麽會有人認識自己時,那人已經奔到了近前,熱情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正是在烏衣巷前,那個呆呆地注視王謝大宅,有過一面的之緣的劉暢!
劉暢倒是自來熟,:“關兄弟,那日聽你說你是涪陵關氏子弟,對我愛答不理的,我還以為你是士族公子呢。”
他開心道:“我去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你也是庶族子弟啊。”
關子陽一臉懵逼:“怎麽,我是庶族你很開心嗎?”
衛衣清也道:“我師弟是不是庶族和你有什麽關系,你這人也太沒禮貌。”
劉暢連連道歉,解釋道:“你們誤會了,我也不是什麽貴族,不存在誰瞧不起誰,只是那日聽說你也是來參加建康九品中正的,趕巧我也是,而且這次建康九品中正,就只有我們兩個庶族?”
“難得有伴,所以我才如此高興。”
關子陽道:“你怎麽知道只有我們兩個庶族的?一般不是士族定武品,庶族定文品嗎?這九品中正只有我們兩個庶族?”
劉暢一臉苦笑道:“這次九品中正高手雲集,名額太滿了,建康太學院把文品的名額全部給了武品。”
關子陽一臉錯愕道:“啊?那豈不是今年的定品大會隻定武品?”
劉暢道:“是啊,能定武品的基本都是士族,所以今年的定品大會就只有你和我兩個庶族了。”
關子陽問道:“那劉公子你是定?”
“哦哦,我是來自京口太學院,我們那地方沒人定品的,就我一個,對了,我也定武品,我修《論語》的。”
見關子陽詫異,又補充道:“家中祖祖輩輩都是兵家子,嘿嘿,我也就跟著父親學的《論語》,讓關兄見笑了。”
後世的晉朝基本沿用的是世兵製,只要成了兵戶,那麽一家人就編入兵籍,子子孫孫都得當兵,而且社會地位還在郡縣編戶民之下。
因為文武顛倒的原因,現在這個世界的兵戶地位是在編戶民之上的。
劉暢是屬於兵籍,所以地位比關子陽的庶籍還要高一點。
關子陽笑道:“原來劉公子是兵家子弟,不過兵家子弟也需要定品嗎?”
劉暢道:“定了也沒啥用,我又當不了官,十八歲後照樣還是從軍,我也就當來建康遊玩遊玩,瞻仰一下士族子弟的風采。”
其時,兵士家屬都是集中到一起居住,既留作人質以防士兵叛變,又便於管理。
東晉的兵戶集中在廣陵,京口一帶,與很多滯留當地的北來流民混居。
關子陽一聽他來自京口,頓時就肅然起敬,無他,東晉的‘掘墓人’劉裕便是出生京口,
京口地區,民風剽悍,隻敬拳頭,因為流民居多,所以對北方胡人的仇恨也是最深的,威名赫赫的‘北府軍’就是謝安在廣陵與京口募集的兵。
京口離建康也就百余裡,想來建康遊玩也不算遠,不過劉暢是兵戶家屬,想出京口,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所以才以定品為由,方能暫出京口。
關子陽聽劉暢的言談,也知這是個耿直老實的漢子,對他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感,這年頭,不是士族子弟,有幾個人敢去定武品。
在晉國一朝,高寒之隔,判若雲泥,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這裡完全不適用!
劉暢提議和關子陽清談,關子陽也欣然應允。
不得不說,這個劉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兵籍之身來建康定品,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至少他的武功不在湘東郡湘東太學院張大彪等學生之下。
京口的太學院連年都沒人報名九品中正,唯獨出了個劉暢!
他自幼學習論語,內功已經是在八品中下境,學的是父親上戰場的營武招式,與關子陽清談時,估計是怕傷了關子陽,還處處留手。
關子陽以太極與他拆招,也並未使用內力,兩人面上鬥得是難分難解,勢均力敵。
其實兩人都有有所保留,不過一個保留的少,一個保留稍微有點多罷了……
半刻鍾後,劉暢率先停手,說道:“關公子清談功夫不俗,在下佩服。”
關子陽也笑道:“那還要多謝劉公子手下留情啊。”
二人相擁而笑。
關子陽將衛衣清與青蟬晾在邊上了半天。
衛衣清見兩人終於清談完,不悅道:“有的人說了陪我們賞花,結果跑去跟人清談,說話不算話。”
劉暢:“這……”
關子陽道:“這是我老家的鄰居而已,不用管她,你應該是來安東寺賞茶花的吧?我們一起再逛逛,你給我講講,你們京口那邊有沒有一個叫‘劉裕’或者‘劉牢之’的……”
挽著劉暢的肩膀便走了。
衛衣清被關子陽拂了臉面,小嘴一嘟,向青蟬告狀道:“青蟬姐姐,你看師弟他,哼,又欺負我。”
青蟬抿嘴一笑,說道:“衣清妹妹你還不知道他嗎?從來都是愛跟你開玩笑而已。”
兩人快步向關子陽和劉暢那邊追去。
……
“這茶花還是得入冬了來看,我在京口就曾聽說這安東寺的雪茶,才是建康一絕。”劉暢對關子陽說道。
“劉公子,你再仔細想想,你們那邊真沒有叫劉裕和劉牢之的?”
“京口地區,劉姓的人我基本都知道,我所知的確實沒有這兩位。”劉暢都被問得不耐煩了,所以才想聊聊茶花轉移話題。
再一次得到劉暢確定的答覆之後,關子陽才放下心來。
看來歷史還沒亂,這兩尊大神沒有因為自己改變歷史導致提前出生……
“等等。”
“劉暢!”
“這名字應該在歷史中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自己怎麽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