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丁萍再次確認了她真的沒問題後,陳安讓笑面兔收回了汙絲。
“走吧,下樓吃飯!順便帶你好好看看這棟別墅,以後這兒就是咱家了。”
看見丁萍沒事兒了,陳安心理是打心眼兒的高興。
“別墅?”
丁萍微微一怔,她這才來得及仔細打量一番這棟豪華的主臥。
雪白的石板牆壁,紅色的華貴地毯,亞麻色繡著金色紋路的床單...
“這很豪華麽?”丁萍疑惑道。
陳安剛剛起身,準備開門出去,此刻卻微微一僵。
這...不豪華?
“這兒是客房吧,真是的,你對傷員這麽不友好嘛,給我扔這兒。”丁萍翻了個白眼,酸酸的說道。
陳安不禁回頭,看著她苦笑道:“小姐姐,這兒是主臥啊!”
“主臥?”丁萍很明顯的一愣。
“是啊,這是軟都內城的別墅,中規格的,一個月租金五百故事點呢。”陳安嘀咕著:“你之前啥家庭啊,這麽豪華的地方怎麽被你說的這麽不堪。”
丁萍聽到主臥啊,五百故事點啊一類的話,不禁臉色微微泛紅。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啊,我不知道...原來軟都內城都這麽窮酸。”
“窮酸?”陳安瞪大了眼睛,指著這棟屋子:“這裡是兩層複式,這個裝修,這個材質!”
這是他在現實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的豪華啊!
丁萍看著陳安的模樣,有些疑惑:
“這裡很豪華麽?我家客房比這裡好很多,是外面的房子大多都是這樣的?”
陳安的眼皮挑了挑:“大小姐,敢問您成為玩家之前是什麽家庭?”
“普通家庭啊。”丁萍無辜道:“我從小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一直到成為玩家前都幾乎沒出過家門,最遠的去的是我家後院的高爾夫球場。”
後院?高爾夫球場?
普通家庭?
“敢問家父是做什麽工作的?”陳安看著一臉無辜的丁萍,心臟有點受不了。
她不是在裝那啥吧...不像啊。
“我爸是九龍集團的員工,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他們不跟我說,從小就告訴我,咱家窮,我要懂事兒,總是給我講一些人生的大道理,還逼著我學琴棋書畫,煩死了都。”
丁萍將雪白的雙腿從被褥裡伸了出來,穿著粉色短襪的腳丫踩進了毛茸茸的拖鞋裡。
“九龍集團?”陳安努力思索著那有些模糊的記憶。
之前他為了收集小說的資料,新聞看的也不少。
丁萍姓丁...等下...
九龍集團是不是那個華夏地區規模最大的文化傳媒公司?好像之前在全球企業排行榜上進了前十。
之前看頒獎典禮的時候,自己還吐槽過,這些公司的老板都是不是人,是怎麽做的那麽大的。
九龍集團的董事長,好像就姓丁吧?
陳安咽了口吐沫。
“大小姐,敢問你有先天性心臟病,第一場遊戲是怎麽過的?”
丁萍眨巴了下眼睛。
“我第一場遊戲很簡單啊,我過的也挺迷糊的,當時我和一個大姐姐玩家在一起,她說這是她的第四場遊戲,她要帶領我們通關。
還和我講了許多關於玩家和貼吧的事情,和故事世界的通關方法。
後來其他人都被詭異殺死了,就剩下我和她了,她說要去取一下那個故事世界的詭異物質,
讓我在辦公室等她。 當時好像屋子裡有什麽奇怪的動靜,但我不是有先天性心臟病麽,我就暈過去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找不到她了,我還發現我變成了她說過的異變者。
我找了那個大姐姐好久,最後也沒找到,眼看時間要到了,只能根據APP的提示離開故事世界了。
不過好消息是,成為白癡後,我的心臟病痊愈了呢。”
丁萍笑了笑,臉上露出些許追憶。
“只是可惜那個大姐姐了,可能她先離開了吧,不知道能不能再碰到,她對我們可好了。”
陳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老玩家,帶萌新,再根據大多數玩家該有的尿性,聽丁萍的描述,其他玩家一個個的都死了...
疤哥是驚悚,哪怕疤哥是個例,經歷了三場遊戲的玩家,再去新手難度,也不該那麽難才對,總不可能死的就剩下她和丁萍。
並且丁萍沒有說有多艱難,過程似乎並不困難。
“你們當時第一場遊戲的難度很高麽?”陳安問道。
丁萍搖了搖頭:“還好吧,那個大姐姐很厲害,但隊友死的都挺意外的...等等...”
丁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她忽然伸手捂住了嘴。
陳安沉聲道:“恐怕...你的那個大姐姐,是在一路進行一種[獻祭]一樣的東西,她最後的目的大概是取得那個世界的詭異物質,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最後你吸收了詭異物質,並且沒有被反噬。”
“這麽一想...最後我們進入辦公室的時候...她的表情確實有些奇怪...”丁萍追憶著,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算了,去吃飯吧。”陳安搖了搖頭。
他已經大概想明白了,但說出來有點殘忍,還是別告訴丁萍了。
“哦。”丁萍撓了撓頭,跟著陳安走出了主臥。
實際上,按照陳安的經驗,詭異物質的侵蝕是根據原本的詭異特性,將它的宿主所變成源質字面意義的詭異的。
並且是徹底的那種。
所以,異變者才需要“媒介”進行壓製與中和,讓自身的神志不被汙染。
而“扮演”與“研究”路徑名稱本身的意義,實際上就是將被動被詭異物質的“特性”同化,變成主動的自己理解。
也就可以達成“吸收”,完全掌握詭異源質的力量。
所以,丁萍是碰巧了。
她第一場故事世界的詭異源頭,恰好來源於灰衣淨者路徑的怪誕[白癡]源質。
而白癡的目的是將人轉化成白癡。
可丁萍自己就是特麽個白癡。
真的沒有比她更白癡的人了。
她自己就能達成媒介該有的作用。
真的是個例,太個例了。
或許像她這樣心靈純淨,從小沒有受到現實與社會摧殘的人,有,但他們也沒有成為玩家,成為了,也沒有碰巧遇到[白癡]源質。
那個大姐姐,大抵是死了,陳安估計,八成是那個故事世界的規則中,要完全喚醒白癡源質需要滿足一定條件的“獻祭”,而丁萍因為暈過去了還是因為符合媒介的壓製,所以沒有被獻祭。
那個大姐姐,自己成為了祭品,而白癡源質被激活後,根據詭異自發性活性的特質,去侵蝕了丁萍。
但因為丁萍自身擁有媒介的特異,所以...機緣巧合間變成了怪誕級[白癡]。
陳安走在樓梯上,歎了口氣。
傻人有傻福啊。
不過,這些也只是他的猜測,當時的真正情況是怎樣的,已經無從考證了。
...
...
剛剛下樓,陳安就嗅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他動了動鼻子,心裡有些不妙的預感。
只見,陰巧仙穿著居家的黑色便衣,長長的褲腿耷拉到腳上,腰間綁著粉色的小圍裙,她帶著厚厚的手套,小臉上沾染上了些許黑色的痕跡,正端著一鍋黑乎乎的東西走了出來。
看見陳安,她先是笑了笑,緊接著看到了後面跟著的丁萍,不禁愣住了。
“丁萍姐姐,你...你...”
砰,的一聲,陰巧仙手裡的鍋掉到了地上,裡面黑色的粘稠物質散了一地。
“啊!土豆泥灑了,但丁萍姐...”
陰巧仙發出一聲驚呼,連忙蹲下身子撿起鍋,可她的小臉還是望向丁萍的,目光中露出難以置信。
曾經她也是詭異,她能感覺到丁萍的情況,那種情況基本是無藥可救的。
“頭髮長見識短了吧。”陳安瞥了她一眼,看見那地上被她叫做“土豆泥”的黑糊糊,心中有些慶幸。
“嗨,之前照顧我的就是你吧,我都聽陳安說了。”
丁萍從陳安背後冒出頭,她雙手背後,微微俯身,對著陰巧仙笑了笑,道:“謝謝你啦。”
“沒..沒事。”陰巧仙的臉色微微一紅,低下頭,收拾著地面的黑糊糊。
“對了,陳安。”丁萍忽然從背後掏出一本書,對著陳安晃了晃:“這是你的書麽?我剛剛在床上看見的。”
陳安疑惑的看了過去。
只見,那是一本粉白色封皮的書籍,上面是一個穿著黑色女仆裙的小女孩,洋溢著笑容,雙手在胸前比劃了個愛心。
書封上,寫著七個大字【女仆的自我修養】(第三版)。
陳安的嘴角有些抽搐。
“我去做飯吧。”
他邁動腳步,朝著廚房走去。
地上蹲著的陰巧仙,低著頭的臉上有些泛紅。
丁萍看著兩人,嘴角勾起了個調皮的弧度。
...
用黃油熱鍋,再將法棍切片,稍微煎烤一下後,香氣就飄散了出來。
配合上些許火腿與牛奶,便是簡單的一餐了。
再煎幾個太陽蛋,
,完美。
喊上苗落櫻,四人坐在餐桌旁,陳安為兩女講述著丁萍的情況。
苗落櫻也同樣高興,小嘴一直都沒合上,對丁萍表達著感謝。
隨著陣陣丁萍說出的奇怪笑話,陳安聽的嘴角抽搐,苗落櫻笑的合不攏嘴,陰巧仙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像是憋著笑意。
似乎之前的陰霾都退散了。
仿佛,這裡不再是那恐怖,詭異,扭曲又瘋狂的暗面。
而只是尋常大家庭一家四口間的愉快晚餐。
...
夜幕,逐漸降臨了。
眾人吃的差不多後,陳安忽然瞥到了窗戶外面。
這棟G133號別墅的窗戶外面,似乎有一道陰影一閃而逝。
陳安奇怪的瞥了一眼,走過去看了看,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不遠處的鄰居牽著一條吉娃娃朝著遠處走去。
“汪汪!”
寂靜的街道,響起吉娃娃的叫聲,陳安又聽到了那狗主人的訓斥聲。
他搖了搖頭,苦笑著自己太緊張了,隨後拉上了亞麻色的窗簾。
只是...
窗戶,並不是落地的。
而在窗戶的下面,那視線的死角處。
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
四肢彎曲到背後,變成四十五度角,小臂和小腿緊貼著牆壁。
傾斜著,以一個奇怪的姿勢...
像是倒立過來的蜘蛛,
他歪著頭,
雜亂如海草般的頭髮下,是一道帶著深深疤痕的面龐,上面帶著些許歲月的褶皺。
他忽然翻了個身,趴在了地上。
上半身,貼著窗戶下面的牆壁,
緩緩的,
對著玻璃,
探出了頭。
那是一個死死瞪大的眸子。
嘴角掛著詭異且滑稽的笑容。
另一邊,遛彎的鄰居似乎是轉了個圈,又走了回來。
他路過這裡,看到了這一幕。
那留著小胡子,帶著紳士帽的面龐上,露出一抹驚愕。
緊接著,他猛的跪在了地上。
摩擦著地面,
就像是一條匍匐的蛇一樣,
一直到,貼在了那男人的背後。
他的腦袋,出現在了男人的腦袋上面,
下巴,貼在了男人雜亂的頭髮上。
他的眸子也瞪大了,眼球微微凸出。
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
幾秒鍾後。
一個吉娃娃的腦袋,
瞪大了狗眼。
下巴貼合在了,
男人的紳士帽上。
冷風呼嘯著街道,屋子裡依舊充斥著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