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君上。
“大將樊於期趁亂叛逃,下落不明。”
“長安君成蟜投奔趙國,以上卿之禮相待。”
“跟隨成蟜反叛的將士,叛逃過半,其余均被斬首。”
喜展開竹簡,為嬴政讀者奏章。
嬴政沉默不語,內心卻如臨深淵。
雖然是勝利的消息,嬴政卻沒有一絲喜悅。
嬴政關注的不在戰爭本身,而在戰爭的由來。
趙姬作為自己的親生母親,竟跟著賤人一起謀反。
成蟜作為自己的親弟弟,最後也謀反了。
一次次血淋淋的背叛,讓嬴政的內心惶恐不安。
這些反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那背地裡...豈不是也有更多的人,在欺騙孤王?
嬴政便暗中立誓,一定要親政!
將權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樣天下的人都懼怕孤王,便不敢在欺騙朕。
喜念完後,看著驚魂未定的嬴政坐立不安,低聲問道:“君上...叛亂已經被護國將軍平息了,不用在擔心了。”
嬴政沒有說話,擺手示意喜離開,他要自己靜一靜。
可誰知,相國呂不韋來了。
呂不韋的心態出奇的好。
這一系列計劃都是他一手操控。
目的只有一個:為了幫助嬴政除掉成蟜。
本以為嬴政會為此高興,誰知剛一進店便被當場呵斥。
看著嬴政冷若冰霜的臉,呂不韋的笑容逐漸凝固。
大殿內,靜若寒蟬。
打破這一切的是小稚奴。
小稚奴跳到嬴政身上,輕輕觸摸嬴政的臉蛋。
青蛙的小爪子稚嫩光滑,讓嬴政感覺如此舒心。
再加上小稚奴可愛的圓臉,嬴政終於松了口氣,淡淡道:“不再想那些沉悶的事情了!”
呂不韋嘴角一抽。
自己貴為相國,竟遭遇嬴政如此冷淡,一直在大殿內站了十分鍾,嬴政竟愛答不理。
沒想到...
一個小小的青蛙,僅僅是輕輕觸碰,竟讓嬴政的凝固的臉色逐漸緩和,甚至能讓嬴政微微一笑。
呂不韋對小稚奴越發好奇。
一隻小小的青蛙,會有如何的特俗之處?
呂不韋見嬴政臉色好轉,上前拱手道:“恭喜君上,已經除掉一心腹大患。”
“雖然出現了小插曲,導致成蟜受到叛將樊於期的蠱惑謀反。”
“但秦軍在王翦將軍的帶領下,大破叛軍,擒拿叛將數人。”
誰知嬴政臉色一寒:“大勝?”
嬴政語氣越發尖銳,眼神銳利如刀,卻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微微道:“孤王怎麽聽說,成蟜逃亡趙國,還被趙王熱情招待,甚至拜將封侯了那?”
這...
呂不韋欲言又止。
嬴政沒有繼續逼問,而是按照秦律,給將士們升爵。
不管怎樣...
自從夏太后死後,秦國王室中的韓系外戚勢力失去了領軍人物,開始衰落。
按理說,成蟜已經不在對他構成威脅。
設計除掉成蟜,只是為了斬草除根。
血緣關系,雖然拉進了彼此的親近感。
但同樣也是一把利器,成為手足相殘的刀刃。
而且這種潛在的威脅,一刀就是致命的。
因此,除掉成蟜還是應該的。
嬴政沒有在深入思考,便將心思更多的放在朝政上。
這幾日。
嬴政宮中並無大事。
相國呂不韋秉燭執政,負責處理全國政務。
春耕順利結束。
在曲轅犁的幫助下,鹹陽周邊,渭水附近的朝食裡的收成提高了近四成,出乎嬴政的意料。
若是將曲轅犁推廣至關中地區,全國的糧食至少能提高三成。
秦國的糧食逐步積累,嬴政便能夠跟六國打持久戰,吞並天下的雄楚霸業就指日可待了。
除此之外。
在呂不韋的一系列措施下,香茗在關中地區開始推廣,獲得關中地區的一致好評。
關中的百姓紛紛對君上感恩戴德。
巴郡在禽銘的帶領下,積極與中原百姓進行交流,逐步走出狹小的大山,邁向更廣闊的城市,收入也紛紛翻倍,格局也比以前更叫開闊。
更重要的是,在禽銘的帶領下,巴人見識到了秦軍的戰鬥力,紛紛敬佩秦軍的威儀,反叛之心也就蕩然無存了。
嬴政頓時決定輕松許多。
曾經壓在嬴政胸口的巨石,消失的無影無蹤。
撲通...
撲通...
嬴政內心激動,看著小稚奴日後將要被奉為神獸而高興。
於是,嬴政破例一次,去寢宮內飲一杯酒。
他袖袍一甩道:“小稚奴,孤王帶你去品嘗下秦酒。”
.......
宮中的酒坊內。
嬴政端坐在酒坊正門的大廳內。
尚酒令‘高’弓著身子,端著紫檀木案,將秦酒呈上。
小稚奴呆愣愣看著高,高身材高大,容貌俊朗,不知道為什麽,小稚奴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小稚奴眼睛瞪得滴流圓,探出頭想品嘗。
嬴政看小稚奴可愛的樣子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即爵),用衣領遮住面部,將秦酒一飲而盡。“秦酒剛烈,暢飲後回味無窮啊!”
嬴政的臉色泛紅, 淡淡道。
一旁的高微微一笑,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淡淡道:“君上,秦酒進口如刀,穿腹似火啊!”
嬴政頓時來了興趣。
上下大量一番高的穿著打扮。
工工整整...給宮中的內侍做了表率。
嬴政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道:“哦?沒想到你也對秦酒如此了解!”
高點頭道:“當然...不僅如此,我對六國之酒也有了解!”
“齊酒灑脫,入口豪爽;魏酒火辣,如坐針氈,楚酒甜糯,可口甘甜;至於燕趙之酒,多苦澀。”高侃侃而談道。
嬴政對高來了興趣,詢問道:“你出生在隱宮,為何對天下之酒這麽熟悉。”
高隻得弓著身子和嬴政解釋。
高的父親本是趙國公子‘義’,來到秦國做質子。
父親死後,母親為其厚葬,但秦律不允,因此觸犯秦律,被變為奴隸,世代卑賤。
嬴政覺得趙高見多識廣,屈居隱宮有些不妥,便決定提拔一下。
誰知...
小稚奴似乎看透了嬴政的心思,拿起嬴政的手,頻頻搖頭。
嬴政眉頭緊鎖,便沒有提拔趙高,將注意力放在酒上。
小稚奴舔了舔酒。
一股火辣的刺痛感順著舌頭流向全身,引得小稚奴來回跳動。
好在高及時端來清水,這才讓小稚奴滾燙的舌尖得以緩衝。
見小稚奴停下後,嬴政這才松了口氣。
而小稚奴,坐在一個酒壇上面。
似乎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