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場中的兩人動了,只見兩道人影交錯,叮叮當當長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人影分離,兩人各據一邊。青松道人淡然道:“劍法不錯。”“你的劍也不錯。”
偏廳中,葉離有些著急,這個照影石居然只能傳遞影響不能傳遞聲音,差評!不僅聽不到兵器交擊之聲更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葉離嘗試辨識兩人的唇語,奈何沒有學過這方面的技能只能放棄。
兩人試探完畢,再次鬥成一團,劍影飛舞,真氣四散,玉石質地的擂台開始出現一道道劍痕。種種精妙的劍法從兩人手中使出,葉離看的如癡如醉。一旁的任平生低聲道:“小友覺得他們兩人誰會勝?”
葉離眼睛不離照影玉璧,口中道:“從兩人的劍法來看,明顯何不平前輩更勝一籌,他的劍法已臻化境,不帶一絲煙火氣,只是他的劍……”任平生看了一眼,道:“他的劍應該只是一把普通的精鐵長劍,真是奇怪,為何能承受先天真氣的灌注?”兩人正說著,何不平的劍上又多了幾個豁口,隨時可能在激烈的碰撞中變成碎片。
然而那把劍終究沒有碎裂,隨著時間的推移,何不平漸漸佔據了上風。只見擂台之上何不平一招平刺輕描淡寫的擊飛青松道人的長劍,眼看著這場比武即將沒有懸念的結束,青松道人退後一步,手掐印訣口中念念有詞,一道火球從他手中突然浮現,打向何不平。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何不平不慌不忙,一劍將火球斬碎,擂台上火星四散,片刻後才熄滅。
葉離臉色再次露出沒見過世面的震驚神色,說好的武道稱尊的世界,怎麽突然出現了手搓火球?
見葉離的神色,任平生低聲解釋道:“青松道人之所以成名就是因為曾經雲遊天下時得到過一本無名道典,道典之中不僅記載著內功劍法,還有上古時失傳的道術,這是他賴以成名的絕技,很少有人能逼他用出來。”
葉離點點頭,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道法這種東西,難道上古時還有修仙不成?
鐵筆翁隨口解釋道,上古時確實道術大昌,但中古大變之後道術大多失傳,武道大興,遺留的道術大多散碎不成體系,只有少數勢力有完整的道術傳承。
道術啊,葉離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和前世修仙小說裡描寫的那樣可以上天遁地,逍遙長生。但葉離轉念一想,自己已經走上了適合自己的武道之路,道術再好,終究不如武道。
收回思緒,葉離發現擂台之上的比鬥越發精彩,火球與閃電齊飛,打的好不熱鬧。然而照影玉璧上的影像忽然開始模糊,最後突然一下消失不見。葉離皺眉,偏廳中有些性急的武者已經罵出了聲。
“老哥,這是怎麽回事?”任平生見怪不怪地道:“青松道人的道術被打破,真氣攪動之下天地之氣震動劇烈,照影石若是遇到了激烈的天地之氣波動就無法成像。”葉離點點頭,那這下只能等待隔壁比武場的比鬥結果了。
等待中,葉離問道:“老哥覺得誰會贏?”“不好說,青松道人的道術已經爐火純青,虛虛實實真假難辨,若是蒼梧劍客每一劍都全力施為必然先耗盡真氣敗北,但若是他能突破道術防禦用高明輕功迅速近身青松道人也不好應對。”葉離無言,以往沒聽說蒼梧劍客會什麽上等輕功,不過擂台空間不大,結果也不好說。此時全場寂靜無言,都在靜靜等待結果。
片刻之後,一名偏廳之內的武者不知道怎麽收到了消息,
站起來大聲道:“有結果了,蒼梧劍客何不平勝了,青松道人二十七連勝就此終結。”立刻有人詢問比武細節,原來是蒼梧劍客將計就計卷動全場散落的海量真氣使出了一式威力極大的劍招,青松道人無法力敵只能主動認輸。 幾天后,葉離得知了此戰後續,青松道人退出赤旦比武場,開始閉關,不知何時才能出來。蒼梧劍客何不平被太清觀邀請暫住,旁觀九月九日重陽節正道天驕之戰。
大盛道門百支,太清道為其首。太清道道觀遍布大江南北,總觀則坐落於洛陽城北。
太清道歷代掌門繼任之後都會更改道號為“太清”,本代掌門更是傳說中的天榜宗師,道門魁首。只是葉離聽說他常年閉關,關中事務由二代弟子處理,而其下三代弟子中目前最出名的自然就是排名人榜第二的道門天驕“道劍無雙”道無極。
道無極乃是太清道第三代弟子之首,以往一直聲名不顯,直到承天四年每十年一次的道門百支大會力壓同輩一鳴驚人,無論是道論還是道功都是第一,讓一眾道門天驕心服口服。道無極由此一躍成為道門新生代領袖,第一次登上人榜便是人榜第三,天下矚目。
重陽漸進,時間來到九月份,越來越多的武林人士來到洛陽,大街小巷皆是佩刀帶劍的身影。一時之間,洛陽大大小小的客棧都是爆滿,更多的武林人士只能借助民居寺廟或道觀。
九月初三,人榜第四小劍君司馬青衫來到洛陽,萬人空巷,爭睹這位西北少年劍客的風采。這位少年出身關中司馬氏,乃是家中庶子,十二歲時被認為沒有天賦無法修行家傳武學,後來被送去青城劍派習武。
小劍君在青城劍派擔任雜役弟子,三年後看守山門時被回山的青城劍派太上長老九劍老人看中,發現其盡然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生劍體,不世出的劍道天才,只是強行修煉家傳功法導致筋脈扭曲竅穴移位,從而荒廢了他的天賦。
九劍老人花費百年功力為其重塑筋骨使天生劍體不再蒙塵,並且傳授他成名絕學《太初七絕劍》,小劍君從此崛起,劍試西北無敵手,如今已經提升到人榜第四。
這兩人一個是道門下一代的領袖,一個是不世出的劍道天才,他們的碰撞吸引了整個江湖武林的關注,明面上來到洛陽的人榜天驕就有五人,
許多藏身暗處的勢力也紛紛派人喬莊打扮混入洛陽。
此戰的結果無論是誰勝誰負都影響深遠,若是小劍君勝出那麽道門統領江湖的地位會受到衝擊,往深了說更是西北武林對中原武林的一次勝利。若是道無極勝出那麽道門不僅地位鞏固,還將聲望大漲。
另外人榜第一的武者已年近三十,今年就要退出人榜之列,這一戰的勝負更影響著接下來誰是人榜第一、天下青年武者之首。據葉離所知,已經有人在暗中開下的天大的盤口賭此戰的勝負,無數的銀子如河流入海注入其中,葉離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達到數百萬兩,一筆足以讓無數武者眼睛發紅失去理智的數字。
然而朝廷早已注意到了這場比武,早在七月,鎮武司副司正——地榜強者“鐵面判官”包清泉親自帶隊,鎮武司的武者就陸陸續續進駐洛陽。到八月份,大批鎮武司黑衣捕快就開始成群結隊的上街巡邏,處理武者糾紛,緝拿不法,整個洛陽城秩序井然,絲毫沒有因為大量武者湧入而產生混亂。
九月初九,重陽已至。
重陽節起源自天象崇拜,起源於上古,普及於武朝,流傳至今。“九”在《道經》中為陽數,“九九”兩陽數相重,故曰“重陽”。上古時就有在季秋舉行豐收祭天、祭祖的活動, 以謝皇天上帝和先祖的恩德,後來就逐漸演變成重陽節。
九九歸真,一元肇始,重陽乃是難得的吉日。在這一天,百姓會登高賞秋、拜神祭祖。因為九為數之極,有長久長壽之意,所以也有為老人飲宴祈壽等活動。這一天官員也會休沐,帶著家人出遊賞景,歡度節慶。
葉離沒有帶上人皮面具,以本來面目獨自一人走在長街上,看著來來往往歡快的人潮,士子佳人出城登高遠眺、鬢插茱萸,飲酒賞菊,小孩子們高興地吃著美味的糕點,武者們聚在酒樓裡大聲談笑、喝酒吃肉,葉離忽然沒有來得感到一陣孤獨。被不知名的追殺者逼迫有家不能回,也不知道葉家莊的親人們現在怎麽樣了。
葉離忽然想到一首詩,口中不自覺地吟了出來:“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話音剛落,葉離就聽到一旁酒樓上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好詩,不知那位大才在樓下吟詩,快上樓來一見。”葉離向樓上望去,只見三樓窗口出現幾位衣錦佩玉的華服公子,當中一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關中李氏嫡子李智霄,他怎麽在這?
葉離不想理會他們,轉身欲走。然而從三樓噔噔噔走下來一位高大的壯漢,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我家公子想見你。”葉離感應了一下的他的修為,隻感覺深不可測,嗯,應該是高出自己一個大境界。這裡是洛陽城,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應該不敢隨便動手,再說葉離的實力已不是當初龍門盛會時可比,於是葉離點點頭,道:“好,我這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