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安全局黑色風衣製服的女人輕盈地在車輛之間跳躍前進,遠處的重型坦克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炮塔旋轉發出危險的吱吱聲,鐵灰色的炮管朝向了她,炮管旁的同軸機槍開始噴吐火舌。
陳淮夏從車頂跳下,躲避機槍彈道的同時摘下了背後的突擊步槍,抬起榴彈發射器朝坦克的方向拋射了兩枚煙霧彈。
趁著煙霧的遮蔽,她一口氣衝到了坦克跟前,兩連跳登上炮塔。
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吳小洺不禁叫道:“她要做什麽啊?徒手對付一輛重型坦克?靠異能嗎?”
事實上陳淮夏不算徒手,只不過她攜帶的那些輕武器對坦克毫無威脅,和徒手也沒有什麽區別。
余哲森停穩了機車,走下來昂首凝望著煙霧中陳淮夏的身影。
白金時代X裝甲能夠屏蔽異能,但卻不知為何沒有削弱他依靠神之血強化的視力,此時借助裝甲的輔助和自身過人的視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陳淮夏在煙霧中的行動。
陳淮夏用雙手硬生生掀開了炮塔上的艙門,接著朝底下連開數槍。
槍聲停止之後,坦克不動了,炮管側面的同軸機槍也停止了掃射。
“發生什麽事了?”
煙霧直到此時還未完全散去,吳小洺不像余哲森眼神那麽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余哲森冷靜地陳述了自己所見的事實:“她用手拆開了炮塔頂部的艙門,攻擊了裡面的人。”
吳小洺驚訝地問道:“你媽媽的異能是大力士嗎?”
“據我所知應該不是。”
“也對啊,她之前不是還躲了子彈嗎……還有那個疑似和你一樣的時間停滯能力。”
余哲森緩緩搖頭:“官方留下的記錄上,她的異能是擁有貓頭鷹般敏銳的夜視能力——‘鴞眼’。”
吳小洺對此十分意外:“這……這也不是什麽特別強大的異能吧。”
“確實,而且‘鴞眼’雖然擁有敏銳的夜間視覺,但在發動期間是會導致色盲的。”余哲森苦笑,“就和貓頭鷹一樣,所以被冠以這個名字。”
“啊……還有這種負面效果?”
“但她當年毫無疑問是星舟市安全局特別戰鬥科的王牌,特別戰鬥科是現在快速反應部門的前身。”
吳小洺猜測道:“官方留下的檔案會不會有假?你的異能跟留在管理局的檔案也是對不上的號的吧?”
“但有件事我印象很深刻,我爸從不讓我媽在晚上開車。”他說。
“誒?”
“她的駕駛技術明明沒有問題,作為安全局的王牌精通駕駛技能也是理所當然,那麽為什麽我爸會禁止她晚上開車呢?”
吳小洺緩緩說出了腦海中浮現的答案:“因為受到‘鴞眼’的影響,你媽媽晚上無法分辨交通信號燈……”
“我認為這是一個合理的推測。”余哲森肯定了她的想法,“所以也許管理局留下的檔案不是假的。”
“那怎麽解釋她那些驚人的戰鬥能力?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她可沒有穿外骨骼裝甲。”
吳小洺感到十分不理解:“普通人能夠躲子彈、徒手拆坦克嗎?”
余哲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他想,要麽陳淮夏和自己一樣,也擁有除了原本異能之外的特殊能力。
要麽她身上還有未解開的秘密,比如某種特殊的義體改造……
“喂喂,她們好像決定棄車步行了,我們跟上去嗎?”吳小洺關注著陳淮夏一行的情況。
余哲森朝坦克走去:“不急,我想先去看看那裡頭的情況。”
白金時代X裝甲啟動了光學迷彩,他小心地避開慌張的平民和時不時挪動一下的車流,迅速接近了那輛癱瘓的坦克。
爬上炮塔頂部,余哲森先觀察了被拆毀的艙門。
他在艙門附近沒有發現金屬熔化的痕跡,只有暴力開啟留下的變形。
不是鋼燃……
驗證過這一點之後,他的心裡稍微松了口氣。
“你是在懷疑,這個夢境的製造者有意把你所擁有的能力複製在了陳淮夏身上?”時心的聲音從外骨骼裝甲的耳機中傳來。
她的虛擬形象出現在裝甲微電腦的屏幕上,仿佛她就是這台外骨骼裝甲的AI。
“畢竟在餐廳裡看到了那些有即視感的場景……”余哲森說,“你也不否認她在那裡用過了時間停滯對嗎?”
“確實,那種感覺就是時間高速列車的體驗。”
“難道對此你沒有什麽頭緒嗎?”余哲森問,“時間停滯是你帶給我的能力,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曾經也像現在和我融為一體一樣,和陳淮夏融為一體?”
屏幕上的時心嚴肅地搖頭:“我發誓,我沒有這樣的記憶。”
但她又補充道:“但是你的想法並非沒有道理,如果我從她身上轉移到你身上會失去之前的記憶,那你的推測也是合理的。”
“時心……”
“我早就說過吧,我不是全知全能的。我至今連自己的一些事情都沒有完全搞明白……”她有些悲哀地歎了口氣。
余哲森透過坦克的艙門朝內部觀察,底下有四具屍體,但兩具防衛軍的屍體被整齊地放在駕駛艙後方,留在座位上的兩具屍體則是和襲擊餐廳的那夥人類似的裝扮,其中一人頭上包著一條紅巾。
時心說:“看來是恐怖分子從防衛軍手中奪取了這輛坦克,怪不得之前會這麽瘋狂地攻擊普通民眾。”
“我在學校學習到這段歷史時,曾經以為官方將這次襲擊描述得如此慘烈,是帶有過度摸黑歸臨教派的政治意圖的。”余哲森用自嘲的語氣說道。
“可現在看來,歸臨教派的襲擊者們就是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
他站在了廢棄坦克的炮塔頂上,朝著遠處相互扶持著逃亡的人群眺望。
陳淮夏、顏婭琴和小安何也在逃離的人群之中,她們去往的方向是他記憶中自己最初的家。
“如果再給你一次擊沉方舟的機會,你會不會動手?”時心問。
“可能會吧。”余哲森自己也不是很自信。
他想了想,在這上面加了一個條件:“如果我能穿越回星舟市發生這場浩劫之前,我想我願意去承擔擊沉方舟、埋葬數以萬計生命的罪惡。”
“如果真有那樣的機會,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會一同承擔。”時心許諾道,“責任或罪惡,我們一人一半。”
余哲森付之一笑,穿越時空這個概念雖然早在舊時代就被無數人提出, 但直到科技發達的今天依舊沒有研究出一點苗頭。
盡管有著瞬間移動和死亡回溯的異能,但這兩者和真正的穿越時空改變過去未來還有著極大的差別。
穿越時空只不過是人們在面對遺憾之事時自我安慰的幻想罷了。
往事不可追,他們所能做的只有以史為鑒吸取教訓,珍惜當下,余哲森握了握拳頭。
依靠光學迷彩掩護正在悄悄跟著陳淮夏一行人的吳小洺在幾十米之外朝他揮手。
余哲森跳下坦克炮塔,趕過去和她匯合。
這一路上他都沒有對周圍發生的事做出乾預,即便遭遇危險的三個女人是他在意的人。
因為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解開他身上的部分謎團。
這是夢境,是已經過去的事,克制,克制自己的感情……余哲森對自己說道。
也許這是自己此生僅有的機會。
能夠以旁觀者的視角去完整地了解自己的母親,了解她一生之中……最為輝煌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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