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卡在電子鎖上刷過,發出悅耳的嘀嘀聲。
余哲森推門而入,一股濃厚的消毒水氣味撲面而來,空氣中漂浮著無數浮塵顆粒。
他站在玄關處打量著自己的新家,深色的木地板和粉刷成藍灰色的牆壁,牆上殘留的裝飾畫透露出濃厚的抽象藝術風格,無聲地向他訴說著前代主人的品味。
兩間差不多大小的主臥, 一間只有主臥一半大的客臥,一個客廳一個餐廳一個廚房兩個衛生間,沒有陽台——原本是陽台的區域被封閉起來做成了廚房。
“打擾了。”余哲森鞠了一躬,踏入了空蕩蕩的房間。
於清雪背著一隻帆布雙肩包站在門外,手中還拎著一隻黑色的公文包,裡面裝著她的平板電腦和一堆剛剛從安全局打印出來的資料文件。
在當下這個電子數據檔案普及的時代,像她這樣堅持使用紙質文件的人很容易被當成怪胎。
若不是因為她是星舟市來的特使, 只怕早已在服務人員面前吃夠白眼。
“進來吧, 於小姐。”余哲森在屋子裡轉了一圈, 發現於清雪還站在門外,不免有些詫異。
“打擾了。”於清雪點了點頭。
她是在等自己的許可?余哲森有點不可思議。
他們在安全局初見給彼此留下的印象並不好,他認為於清雪居高臨下過於傲慢,而於清雪覺得他隱藏真相桀驁不馴。
不過,在短暫的矛盾爆發過後,一切似乎又回歸了正常。
屋子裡留下了成套的舊家具,前任屋主似乎走得很匆忙,根本沒有來得及處理這些家當。
較小的客臥被改造成了書房,原本的單人床被撤去床墊等物豎起靠牆擺放,房中添置了一隻書架和一張書桌。
“連藏書也沒有帶走……”余哲森站在書架前凝視著櫥窗中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書籍喃喃自語。
“這套房子的前主涉嫌金融犯罪被流放開拓區了,個人資產全部沒收。”於清雪站在改造成書房的客臥門口說道。
余哲森停住了伸向書架的手:“你怎麽知道的?”
於清雪拍了拍手中的公文包:“我帶來了關於你和這套房子的資料,已經看過一部分了。”
“有點好奇,我的資料上都有些什麽?”
“你的家庭變故,教育履歷已經最近兩年的工作經歷,都是客觀事實的東西。”於清雪說著摘下了眼鏡,“你不願意跟我說更多的話,我對你的了解暫時僅限於此。”
“你喜歡哪個房間?”
“什麽?”於清雪愣了一下。
余哲森轉移話題的速度讓她猝不及防。
“我說, 你喜歡哪個房間,你可以先選。”余哲森轉過身去,背靠書架。
“無所謂。”於清雪回答道,“隨便你。”
余哲森走出書房,示意她往邊上讓一讓。
“嚴格來說這房子還不屬於我,所以我們也不是房東和房客的關系。”他說,“不過為了之後能夠彼此尊重,我還是希望提前把領地范圍劃清。”
於清雪哼笑:“領地范圍?”
“你之前和別人合租過嗎?”余哲森一邊觀察臥室一邊問道。
“沒有。”
“可你不是說之前完成過三個類似的任務嗎?”
“分別在防衛軍某部的基地、審判庭下轄的臨時教化所和某個收容中心。”於清雪淡淡地說道。
看起來之前她所負責的三名觀察對象都是違反紀律或者法律的……
余哲森心想,
這麽看來她之前對自己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也就不難琢磨了。 習慣成自然,這位於小姐只怕還不太適應和沒有定罪的目標相處。
余哲森開始泛泛而談自己的經驗:“合租嘛,對於剛開始混社會的年輕人而言再常見不過了。彼此尊重是第一重要的點,也就是日常井水不犯河水……”
“我會盡量避免侵佔你的私人時間和空間,但是有些時候越界在所難免,希望你能理解。”於清雪說著進入了另一個臥室。
余哲森隨後跟了進來:“我還是想選這一間,你去隔壁吧。”
正準備放下自己的背包和公文包的於清雪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陰沉,但還是遵從余哲森的念頭去了隔壁。
余哲森在只有床墊的床鋪上坐了一陣,對這套分配給他的房子他整體上比較滿意。
只是有些家具需要更換或者添置,重新裝修沒有必要,他不是那麽講究的人,搞一搞衛生也就差不多了。
他拿出手機打算拍一張照片發給沈雲秋。
按下快門鍵的那一刹那,於清雪剛好出現在門口,被一並收進了照片裡。
余哲森一時手快,直接給沈雲秋發了過去。
想要撤回之時,沈雲秋已經回復了三個“?”。
“這位戴眼鏡的氣質美女又是哪位?”沈雲秋不解,“不是你那相親對象吧?”
“同事,幫我搬個家而已。”余哲森開始胡說八道。
“那你今天還要回來拿東西不?”
“當然,一會兒就去,幫我和你爸媽先打個招呼。”
沈雲秋回了一個“ok”,又說:“要是我今天不上班也幫你搬家了,對不住兄弟。”
余哲森讓他別放在心上。
沈雲秋現在的壓力可比他大多了,畢竟突然多了一家子人。
沈父沈母剛從開拓區回來,一時半會也沒有工作,沈雲秋的妹妹又是需要上學的年紀,現在這些經濟重擔幾乎都在沈雲秋一個人身上。
“你現在有空嗎?”於清雪扶著門框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打算回原來的住處把重要的東西搬過來。”余哲森低著頭在手機上尋找搬家公司服務。
這個理由聽起來正當無比,於清雪沒有反駁,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余哲森很快聯系好了搬家公司,他對空氣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也不管於清雪是否聽見。
搬家公司很效率,大概十多分鍾後一輛小貨車就開到了小區門口。
余哲森上車和駕駛位上的師傅打招呼,彼此忽然一陣大眼瞪小眼。
開車的是他的老熟人,吳大志。
“老吳?”
“余哲森?”
兩人嘴裡都蹦出了“臥槽怎麽是你”。
幾分鍾後,小貨車上路,吳大志把著方向盤唏噓感慨道:“你小子混得不錯啊,這麽快就從那老破小的出租房搬走了。”
“在舊城區包了個廢品倉庫的你好像沒資格嫌棄我之前住的地方吧……”
“但你現在鳥槍換炮了啊,閃電哈士奇的員工待遇不錯?”
余哲森擺了擺手:“真要不錯我還找你做兼職麽……”
“也是,不過最近好像都沒見你了。”吳大志咧嘴而笑。
“我在虹雨酒吧發了筆小財。”
“真的!?”吳大志又驚訝又羨慕,“就是那個猜酒的遊戲?你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還行吧,話說你怎麽乾起搬家公司了?”余哲森不想多聊自己的發財經歷,畢竟說實話現在這套房子和他去虹雨酒吧賭博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還不是最近生意不景氣……”吳大志自嘲一笑,“恐怖分子鬧過之後,舊城區的管制也變嚴格了,我怕被查到頭上所以暫時把那個倉庫關了, 業務也停了。”
余哲森點了點頭,舊城區藏汙納垢,之前給歸臨教派的活動提供了不少便利和掩護,現在遭到清理和打擊是意料之中。
吳大志臨時改行,也是生計所迫,避避風頭順便混口飯吃。
“就是這兒了吧?”吳大志看到了余哲森租住之處的社區牌子。
“對,車停外面吧,開進去不方便。”
吳大志看了一眼路邊的禁止停車標識:“這不能停啊,你小子懂不懂交通規矩……”
“就停一會兒沒事的,我東西不多,你跟我上去一趟就能搬完。”余哲森信誓旦旦,“這附近也沒監控,都快飯點兒了交通局哪會閑著來這破地方瞎轉……”
他話音未落,前方路口轉出一名身著藍色外骨骼裝甲的安全局專員,騎著機車緩緩朝他們靠近。
吳大志屬於是那種見到安全局專員就心虛發慌的膽小鼠輩,此刻不但臉色蒼白手也有點抖,一旁的余哲森則是淡定地表示:“安全局一般不會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交通違章不屬於他們業務范圍。”
“真的嗎?”吳大志的心情緩和了一些,決定在車上靜候那名專員路過。
余哲森坐在副駕駛上陪著他等。
然後他們倆就看到那名專員把機車騎到了搬家貨車車頭前停了下來。
一身藍色外骨骼裝甲的專員坐在機車上,一腳撐著馬路牙子,對車上兩人招手示意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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