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裡嗎?”
獸化異能者停了下來,凝視著石碑上“第四中等學園”的嵌字。
夜梟從影子中現身,望著學園的大門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獸化異能者的直覺十分敏銳,對此略有不安地問道:“怎麽了?這裡對你來說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只是在這裡上過學罷了。”夜梟聳了聳肩。
“那也算故地重遊了,挺好的,過去在這裡獲得知識是為了變強,今日在這裡打倒獵物也是為了變強。”
“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不提了。”
說罷,他率先穿過大門進入校園。
獸化異能者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很快也跟了上去。
雨水落在他披覆剛毛的體表上,不斷蒸發形成白汽,變形了的金屬彈頭被擠出傷口,落在地上發出叮鈴當啷的脆響。
獸魂異能讓他在這個形態下有著頑強的生命力, 之前戰鬥所受的傷口大部分已經結痂,痛覺也在迅速消退。
機甲原地爆炸的那一刻,他靠著矯健的身手及時躲進了一旁的建築廢墟中, 所以爆炸對他造成的傷害並不嚴重,甚至還不如前番在現實中吃了余哲森一記鋼燃蓄能破壞環的轟炸。
“我好像聞到他的氣味了。”他吸了吸鼻子,對走在前面的夜梟說道。
“哦?”
獸化異能者舔了舔嘴唇:“是血的味道,他受傷了不是嗎?雖然雨水把氣味衝淡了不少,但仍然可以辨認。”
夜梟靜靜地望著同伴,只聽他說道:“應該就在前面,那座看起來像個禮帽的建築裡。”
“那是食堂。”夜梟笑了笑,“難道是想在臨死前吃頓好的?”
“這種公家食堂能好到哪裡去?”
“應該比你們開拓先遣團的夥食要好吧?”夜梟隨口說道,“雖然確實不怎麽樣。”
獸化異能者沒有反駁,
低頭看了看下方,示意夜梟進入自己的影子。
他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再度全速前進。
夜梟沒有反對,相比之下他的身體強度遠不如獸化異能者,躲進影子裡等待機會出手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了,讓我們盡快結束這場貓鼠遊戲吧。”
“安全局應該也已經開始搜查酒店了,你確實得抓緊時間。”獸化異能者說道。
……
食堂建築內部,二層餐廳。
余哲森和時心從成排的餐桌椅之間穿過,前往通往三層的階梯。
時心的手中拿著一隻塗滿奶油果醬的三明治邊走邊啃, 嘴裡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對余哲森問道:“你不餓嗎?又是打架又是跑路,應該很消耗能量才對。”
“沒有吃東西的心情,況且明知道這是夢裡,會覺得很奇怪……”
時心瞥了他一眼:“手臂上的傷怎麽樣?”
說實話很疼,但他不想給時心增加壓力,所以用搖頭向她表示不用擔心。
“雨衣脫了吧,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余哲森遲疑了一下,解開領扣脫下了雨衣,他的手臂被夜梟用飛刀劃開了一道約五公分長的口子,滲出的血已經把傷口附近的衣袖染透了。
“很疼吧?一直在忍著?”時心擰起眉頭。
“還好,更疼的現實裡不也體驗過嗎?”
他繼續往樓梯上走,食堂一共三層,樓頂還有一個露天的運動場,那也是七海沙紀和他約定的目標地點。
時心跟在後面說道:“我可以暫時屏蔽你的痛覺,如果你需要的話……”
“不,不行。”他拒絕這個提議,“在夢的世界裡我無法預測自己的死亡,如果屏蔽痛覺說不定會做出冒進的舉動。我必須清楚地知曉自己的傷勢——在這裡死一次就徹底輸了。”
“其實就算夜梟在這裡殺掉了你,他也只能得到你的因果律預測。”時心安慰道, “其他的能力在我這裡,他拿不走的。”
“所以呢?你知道影接有多強,和因果律預測結合之後,夜梟幾乎就不再有破綻了。”
“那倒未必,等我的力量完全恢復,只要一個時停的機會就可以乾掉他——我說的是在現實,真正地乾掉他。”
余哲森問:“那要等多久?”
“估計……兩天吧。”
“太久了。”余哲森歎了口氣,“我等不起這個時間,如果夜梟奪取了因果律預測,回到現實第一件事應該是殺掉我和於清雪。”
時心跑到了他前面,轉過身來用倒退的方式走台階,這種反人類習慣的行為對她來說卻顯得十分輕松。
她一邊倒退著上樓一邊面朝著余哲森說話:“七海和她的護衛會保護你們,安全局也會及時趕到,你和於清雪不會有事的。如果你選擇放棄這一局,我們可以有百分百戰勝夜梟的機會。”
“照你的說法,我選擇繼續這一局也沒有損失,反正最終有你兜底?”
“我說的放棄,是避開這次衝突,找七海沙紀讓她幫你從夢境中撤退。”
時心繼續向他陳述利害:“否則七海沙紀啟動織夢者領域覆蓋這一片區域,你們在夢中的戰鬥就會對現實的身體造成反饋——況且現在你已經受傷了。”
余哲森明白她所擔心的事情了,夢境中的戰鬥失敗和死亡都不可怕,這是按照以往的經驗來推測的,但這一次情況不一樣。
等夜梟抵達這片為他準備的戰場,七海沙紀就會啟動織夢者的能力,之後的戰鬥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時心,過去你隻給建議,不會干涉我的意志和行動。”余哲森與她對視,“這一次你要嘗試改變我的想法嗎?”
“我不會這麽做的,這一次依然隻給你建議,也不會對你隱瞞我的分析預測。如果你現在選擇撤退,最後戰勝夜梟的機會無限趨近於100%,但相對應的,喬議員的生存概率會降低到不足10%。”
“喬議員會死?”
“夜梟應該是和開拓先遣團的殘黨們達成了合作協議,作為幫助他的報酬,他會在奪取你的能力之後除掉喬議員。”
余哲森無奈道:“那這100%的勝率有什麽用呢?我今天可是喬議員的保鏢啊。對保鏢來說,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讓被保護對象有事。”
時心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還挺敬業的。”
“這個代價太大了,而且我現在臨陣退縮也有點對不起七海和於老師是吧?”他用盡可能輕松的語氣說道,“分別之前我已經說了信任她們了。”
時心停在了最後一段台階上,余哲森從她身旁經過,堅定地走向那扇門。
“你相信她們,那是在不知道夜梟還找了幫手的情況下吧?”
這倒是真的, 在和七海沙紀謀劃的時候他們都沒想到夜梟還找了幫手。
但無論什麽計劃在真正實行的時候都有可能遇到變數,這不是逃避戰鬥的理由。
“逃離天衡百貨商廈之後,我經常會有種不適應的感覺,尤其是獨處的時候。”
“是因為我消失的緣故嗎?”
“對,畢竟你給的那些能力太方便好用,時間一久自然就產生了依賴感。”
時心臉頰微紅,低聲道:“那又沒什麽可丟臉的,你可以一直依賴下去的。這一次不是我不願意,只是不能……”
“我知道啊,畢竟一直以來你都為我拚盡全力了。”余哲森笑道,“這一次你就看一看我拚盡全力的樣子吧。”
說罷,他用力推開了通往露天運動場的門,外頭的風雨立刻迎面吹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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