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哲森對吳小洺說完那個凶狠的“滾”字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徹底陷入劍拔弩張狀態。
吳小洺眼含怒色,嘴唇幾度張開又抿起。
余哲森防微杜漸地後退了幾步,以此來和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他知道吳小洺緊張的理由,在她看來D也許精心策劃好了自己的死亡謝幕,並且還給納德爾家族留了什麽“驚喜”。
既然金見深要保喬納德,那麽一切有可能對其不利的東西都應該盡可能消除掉。
“余哲森, 你最好不要不識抬舉。”吳小洺用威脅的語氣說道。
余哲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安全局和防衛軍的人員車輛,有恃無恐地反問道:“喲,你能怎麽樣?”
吳小洺咬牙切齒,她確實沒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召來暗夜流火外骨骼裝甲揍他。
“順便說一句昨天晚上那是我讓著你,真以為你能把我怎麽樣?”余哲森欣賞著她一臉不爽卻又奈何不了自己的表情,仍不放棄補刀的機會。
“那個東西你留著沒好處。”
“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多半是……”
“多半?給你個忠告, 少用主觀臆測來判斷情況吧。”
吳小洺捏緊了拳頭, 但余哲森顯然已經對她有了戒備。
他低聲警告道:“袁胤川還沒走呢,如果你敢在這裡暴露自己就是空間轉移能力者,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不需要你提醒。”
她冷哼一聲,抱著雙臂裝作生氣無奈的模樣側過身去,忽然一巴掌朝余哲森甩了過去。
余哲森精準地掐住她的手腕截停了她的動作:“心情不好的人可不止你一個,這麽想撒潑就滾回家去。”
“不拿到想要的東西我不會走的!”
余哲森被她惹惱了。
“你是左撇子嗎?”他掐著吳小洺的左腕問道。
“關你屁事……”
余哲森呵呵一聲:“你們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有和錢之漠一樣的功能吧?之前解決掉符兆海,靠的就是那個能力。”
“鋼燃。”吳小洺冷冷地說道,“所以呢?”
“沒什麽,本來想說你以後最好學學用右手,不過轉念一想金見深有的是錢,給你裝一個上好的義肢不是問題。”
他說話的同時手上力道加大,吳小洺的臉上明顯出現了疼痛難忍的表情。
在咬牙和余哲森對視的過程中,她的瞳孔深處出現了一絲恐懼。
余哲森此時臉上的表情她從未見過,不同於一般犯罪者的色厲內荏的凶狠或者殘忍,他的可怕來源於精密的計算和堅定的決心。
吳小洺真的相信他接下來會“有限度”地使用鋼燃毀掉自己一隻手,作為對自己糾纏不休的警告和之前袖手旁觀的報復。
她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求饒服軟,余哲森很大可能會打消那個危險的念頭放過自己。
神隱在第一次找上他進行合作之前就分析過他的人格畫像,雖然現在看來當初的分析可能有些偏差, 但總體上不會謬誤太多。
吳小洺很清楚,眼前這個人是一個本質上心向良善的人,所以只要自己示弱認輸就能得到赦免。
但她卻拚命地睜大眼睛做出瞪視的表情,以掩飾自己對他的恐懼。
毫無疑問這是“取死之道”,所以說性格往往會成為人的局限或阻礙,吳小洺十分認同這一點,因為她自己現在就是因為性格上的缺陷而無法服從求生的本能。
余哲森果然被她的舉動誤導了。
必須給這個女人一點真實的教訓才能讓她放棄,他想。
他試圖真的調動鋼燃的異能,讓自己的手掌產生高溫。
時心在腦海中給出了一條輔助性建議:“你現在的心理狀態不太能控制好鋼燃的尺度,你確定要改寫異能基因嗎?”
“無所謂。”他不假思索地在腦海中回應道。
吳小洺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重要的人,甚至不在“最低限度可信任之人”的列表上,充其量在這個列表邊緣徘徊而已。
但時心依然沒有按照他的想法,進行鋼燃基因改寫。
她說:“可能你現在覺得弄傷弄殘面前這個人也無所謂,不過……”
“不過什麽?你想說我以後會後悔?”
“不一定,但這樣做可能會給你和於小姐帶來新的麻煩,沒有特別理由地和金見深交惡也不符合你的個人利益。”
時心停頓一下,似乎是在給他思考的時間,而後謹慎地勸說道:“放她一馬,離開這裡,先去弄清楚D留給你的是什麽——這是基於我的分析和預測給出的建議。”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冷靜下來的同時也衝散了他方才心中聚集的戾氣。
吳小洺發覺原本一臉殺氣的余哲森忽然松開了自己的手, 沒有任何言語頭地扭頭就走。
她愣在了原地,恍惚意識到自己好像在懸崖邊緣走了一遭。
凝視著自己被掐出一道紅圈的手腕,吳小洺短暫地失神,她想或許在某個時間線上這道紅圈以上的部分已經不屬於她了。
在衝突的最後一刻,余哲森不知道為什麽踩了刹車,沒有按照她想象中的劇情進展下去。
吳小洺不知道自己應該慶幸撿回了一隻手腕還是應該失落自己算錯了事情的發展。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平複心情,小跑著朝余哲森追過去。
或許是出於對方才驚險一刻的心有余悸,她不敢追得太緊,而是和余哲森保持著一段若即若離的距離。
兩人隔著十幾步之遙,保持著相同的速度一前一後移動。
余哲森的機車停在市政廣場附近的那個小公園路邊,之前是通過吳小洺的瞬間轉移能力帶他一起過來的,現在兩人鬧掰了他當然不可能請她再把自己送回去。
他的計劃是打車過去取回自己的機車,然後找個地方研究一下D留下來的東西。
不管那個芯片裡裝的是什麽,他都不會把它交給吳小洺。
“如果D留給你的是指控艾倫前議員的證據,你打算怎麽辦?”時心在腦海中輕聲詢問道。
這一點余哲森剛才已經想過了,不如說這個可能性才是吳小洺這麽執著想要拿走那枚芯片的理由。
如果D留下了對納德爾家族不利的證據,不管威脅有多大, 站在喬納德一方的人肯定想要將其抹消乾淨。
“D對這個世界的秩序悲觀絕望,所以拒絕被捕,也不願意前往審判庭尋求正義,這樣的她會留下一份證據給我嗎?”余哲森感到懷疑。
D在臨別之前並沒有要向他特別托付什麽的意思,她全程都表現出自己已經勝利了的樣子,對死亡也無所畏懼。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懷有留下什麽未盡之業的“執念”吧……
“那可不一定。”
時心歎了口氣:
“她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大概率不能撼動艾倫·納德爾。”
“所謂的勝利指的是‘讓踐踏者看到了被踐踏者的反抗意志’,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勇者屠滅惡龍。”
“如果她把某種隱藏的信念通過這個方式傳遞給你,你會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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