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江湖美食坊，余哲森這才感覺到外面的空氣有多麽清新。

　　克萊爾向他問清楚了虹雨酒吧的具體地址之後，決定己方一行人徒步前往。

　　那輛SUV畢竟是安全局的公務用車，開過去可能太過顯眼。

　　好在距離也不遠，勉勉強強十分鍾腳程，就當飯後消食了。

　　出發之前，克萊爾讓余哲森去後備箱裡拿一套備用的製服換上，因為他現在的衣著屬實像個乞丐。

　　車後備箱裡有一隻帶電子鎖的安全局裝備補給箱，但克萊爾告訴他可以直接用手環刷開電子鎖。

　　余哲森刷過手環之後，箱子的翻蓋自動向上彈開，但裡頭卻空空如也。

　　“教官你記錯了嗎?什麽也沒有啊！”

　　“身份識別完成，專員A0717，晚上好！我是夷光，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嗎?”

　　余哲森被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

　　面前亮起了一道光，原來打開的翻蓋內部嵌著一塊電子屏幕。

　　此時屏幕上出現了一位穿著安全局文職人員深紅色製服的黑發女孩。

　　她有著流行偶像般甜美的容貌和柔軟的聲線，正衝余哲森揮動著戴著白色手套的小手。

　　“你……你……你好。”余哲森忽然覺得自己穿得破破爛爛有點不好意思和對方打招呼。

　　“你緊張個屁啊，這是安全局系統的虛擬AI。”克萊爾一巴掌拍在了他屁股上。

　　“虛擬AI?”余哲森將信將疑。

　　“夷光，給0717找一套合適的外勤風衣。”克萊爾對屏幕上的少女發出指令。

　　“沒問題，專員A0717，請不要離開夷光的面前，我正在測量你的身材數據……你的身高是……唔，請不要踮起腳尖，這會影響夷光的判斷。”

　　數據測算完成後，一套嶄新的安全局外勤風衣製服被夷光下達系統指令通過光粒子鏈式傳輸送到了箱子內。

　　“快試試吧，夷光覺得一定很適合你！”

　　余哲森的眼中奕奕放光，這個名為夷光的安全局系統虛擬人格也太有意思了吧！

　　在他穿上製服之後，AI少女還用欣賞的語氣誇讚了一番，結束通訊之前除了禮貌的道別還說了鼓勵的話。

　　“看吧，我之前就對上頭反饋過，夷光的設定太討好男人了。”克萊爾對一旁的安何無奈攤手。

　　“我之前在本部聽到一個笑話，說有專員在執勤中和AI聊了三個小時天。”安何喃喃，“現在看來那可能是真的……”

　　“技術科的人從AI自我收集的使用數據中還發現了更離譜的，有專員稱呼AI為‘老婆’，這還不是少數現象。”

　　安何臉色蒼白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這……我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余哲森的手毫無征兆地搭在了安何的肩膀上:“安何我覺得你有時間應該多和AI聊聊天，主要是學習她的表情管理。”

　　“什麽意思?”

　　“多笑笑嘛，哪怕是營業式的假笑呢?”余哲森說完就對她做了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臉。

　　“我現在不想理你……”

　　給補給箱重新上鎖並合上後備箱的克萊爾展開雙臂勾住了余哲森和安何的肩膀，左擁右抱的同時下令道:“好了孩子們，該上路了，目標虹雨酒吧。”

　　兩人成行三人成列，一切仍照訓練營時期的規矩，克萊爾讓熟悉地理位置的余哲森走在最前面，安何次之，自己走隊尾。

　　余哲森回頭瞅了一眼，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克萊爾表示自己的異能依舊在起作用，他們的對話不會被外人聽見。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咱們這樣太扎眼了。”余哲森委婉地表達了自己不想走隊列的意思。

　　這是片充滿了無家可歸的野狗流浪漢和偷雞摸狗的下水道老鼠的世界，他們這一行人所展現出的紀律性與此間格格不入。

　　“我本意就是讓那些人長點眼繞著我們走。”克萊爾催促他前行帶路，“我現在沒有和地痞流氓打交道的閑情。”

　　“那一會兒您到了酒吧會見到更多地痞流氓。”余哲森聳肩，“還有售賣各種違禁品的走私商販。”

　　克萊爾一臉無所謂:“只要那些傻逼別湊上來就好。”

　　余哲森笑了笑:“我還以為教官你和當年在訓練營的時候一樣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

　　“這個世上不對的事情太多了，什麽都管會累死的，而且我已經過了當正義夥伴和熱血笨蛋的年紀了。”

　　“怎麽會呢，我覺得教官還很年輕啊。”余哲森抓住機會溜須拍馬。

　　“這是你今天說出來第一句中聽的話。”

　　等他們抵達虹雨所在的那條小巷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二十四分。

　　一輛讓余哲森眼熟的SUV停在巷子口——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金見深開到住院部大樓地下車庫的那輛，車型牌照外觀都完全一致。

　　酒吧入口所在的廢棄出租樓對面，那家亮著曖昧的暖色燈光的發廊還開著，衣著暴露的卷發女人正在和兩個紋身男子討價還價。

　　余哲森領著安何和克萊爾從巷子外進來，立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原本還粗著嗓門的兩個紋身男子頓時安靜了下來，卷發女人也顯得十分緊張。

　　“這邊走。”余哲森對她們示意廢棄寫字樓的地下室。

　　“藏得挺嚴實的啊。”克萊爾如是評價道。

　　“金見深可能現在就在裡面，巷子外停的那輛車是他的。”余哲森壓著聲音給克萊爾提了個醒。

　　“那正合我意。”

　　“呃……要不您先給我透個底，待會兒會不會打起來?”

　　“怎麽了?害怕?”克萊爾莞爾一笑。

　　“畢竟只有我是非武裝的平民……”

　　克萊爾伸手從腰後抽出一支手槍遞給余哲森:“沒武器是吧?喏，拿著。”

　　“不不不……”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真是的，裝什麽人畜無害小白兔。”

　　克萊爾直接把槍塞到了他懷裡。

　　這是一支彈容19發的自動手槍，牌子余哲森不認識，槍型似乎仿的格洛克。

　　余哲森檢查了一下槍的保險，確認無誤後別到了自己腰後。

　　走下通往地下室的台階，推開沉重的玻璃門，一行三人進入到了虹雨酒吧內部。

　　入口附近的椅子上坐著兩名保鏢，在看到穿著安全局風衣製服的三名不速之客後，一人起身上前試圖拖延阻攔，另一人則打算立刻用耳機向老板報告情況。

　　“告訴你們老板，讓人給我準備一杯長島冰茶。我要和他談談，哦還有，如果金國正先生的公子還沒走的話，希望他能在邊上陪一下。”

　　克萊爾說罷動作利爽地脫下了風衣外套丟給余哲森讓他拿著，同時把自己左耳的耳機取下連同手機一起遞交出去。

　　保鏢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這個女人似乎是安全局的高官，而且一上來就丟王炸，顯然是有備而來。

　　“您稍等一下，我這就報告。”他回頭示意同伴直接去面見韓經虎請示。

　　余哲森把克萊爾交給自己的風衣整齊疊好搭在手臂上，他此時才注意到教官身上並沒有攜帶安全局的武裝腰帶。

　　現在她才是真正的身無寸鐵之人，把身上除了電子手環外所有的電子設備都主動交了出去。

　　余哲森暗暗佩服，怪不得她在進來之前要把那支仿格洛克手槍交給自己，原來是一早就想好了要展現談判誠意。

　　“是，BOSS，我明白了。”留在他們面前的那名保鏢很快便在耳機中接到了韓經虎的指示。

　　他對克萊爾恭敬地鞠躬，伸手示意吧台後方的隱藏門:“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