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小安,你們倆在外頭等我。”克萊爾在進入隱藏門後的密室之前對兩名年輕人囑咐道。
余哲森主動湊上去提議道:“教官我跟你進去吧,也許你用得上我。”
克萊爾輕描淡寫地撫平了他胸前風衣的褶皺:“在你真的想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我不會讓你陷太深進來。安心等著吧,也許我會和他們談很久,照顧好小安。”
余哲森還想說些什麽,此時一道人影倏然從密室內閃出,伸手勾搭上了他的肩膀幫他往吧台帶:“兄弟想喝點什麽?老板說了今天破例給你們免單。”
酒保熱情地把余哲森拐到了吧台前,等離安何有一段距離之後壓著聲音耳語道:“喂喂,邊上那冷妞不會就是今天差點把我和金少爺砍死的那個吧?”
“你們的情報網不是無孔不入嗎?”
“嘿喲,一天諷刺兩回兄弟你也太小心眼了吧。”酒保訕笑,在吧台的電腦上調出了酒單請余哲森隨便挑選。
“我領導要的長島冰茶你們先送過去呀,怠慢了人家,你們老板也不高興吧。”
余哲森故意提高說話音量,就差把“我是克萊爾的走狗”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本來還好奇他們兩個人勾肩搭背在說什麽的安何聽到這裡便失去了興趣,把目光移向周圍去觀察酒吧裡的其他客人。
酒保馬上吩咐吧台的調酒師優先準備克萊爾要的雞尾酒,趁機移動到了余哲森左邊,用他的身體擋住另一個方向的安何。
“兄弟,今天的事多謝了。”
“客氣客氣,話說那天你拿槍指我頭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余哲森似笑非笑。
“給人當小弟,身不由己啊。”酒保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他看得出來余哲森並不想追究之前的事。
“也是,身不由己啊。”余哲森一臉感同身受地點頭。
酒保倒了兩大杯生啤,將一杯推給余哲森:“你在安全局算是乾便衣、臥底那一行的吧?還這麽年輕,要不是今天親眼見了你跟那個鋼燃玩命,我還真不信呢。來,敬你一杯,我先幹了。”
余哲森沒有回答,默默跟他碰了個杯,仰頭一飲而盡。
“這回你算是熬出頭了吧?我聽說像你們這樣的,要麽到死都穿不上製服,穿上就意味著解脫了。”酒保一邊倒酒一邊探余哲森的口風。
“聽上面安排。”余哲森老成地回答道,“多做少想,往上爬得快。”
“有道理。”酒保喝了口酒咂嘴,忽然從衣帶裡掏出了手機:“那余長官賞臉交個朋友?”
“嗯?”余哲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酒保打開了社交軟件的好友碼伸過來讓自己掃。
他稍微遲疑了一下,隨即也拿出手機,但剛一解鎖屏幕上便跳出了“閃電哈士奇騎手四組聊天群”1456條未讀信息。
還有幾個平時混得蠻熟的同事特意@他問他相親八卦的。
被他備注為“工賊”的騎手組長則是發來了私聊短信:
“余哲森你相親完了明天該返工了知道不?
“按公司規定這個月你在基礎任務上多跑100單就不扣你前兩天工資了。”
酒保樂呵呵地說:“這人挺沒眼色的嗷。”
余哲森有點尷尬:“確實。”
掃碼加上好友,酒保心滿意足,主動對余哲森透露自己的信息:“我叫呂浩光,沒上過高等學園,把三個自以為是老大哥的校友打進醫院後我就被職業培訓學院開除了,
出來混之後遇到了韓老板。” “哦……”
和呂浩光一樣有這種經歷的爛仔在舊城區一抓一大把,可能區別就是他們最後遇到的“BOSS”不一樣。
余哲森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只能禮貌地點點頭應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聽他說話。
“說起來你可能會覺得有點搞笑,我和今天那倆苦命鴛鴦是同期的校友。”
呂浩光說這話時倚靠在吧台上,仰起臉迎著上方五彩閃爍的燈球發出的光芒,臉色變得有些惆悵。
“昨天晚上你前腳剛走,錢之漠後腳就來了。雖然我認出了他,但他並不記得我。唉,時光如白駒過隙,真讓人感慨萬分。”
余哲森並不覺得搞笑,而是覺得驚訝。
然後他很快就明白了——所以錢之漠出事的消息呂浩光這幫人比安全局知道的還快。
想必是昨晚他們就發現錢之漠的狀態不對勁了。
“原來是這樣。”余哲森無意義地回應著他,他現在並不太願意去想錢之漠和蘇薔兩人的事。
“錢之漠他……現在是被關在你們那裡,還是送去收容中心了?”呂浩光再度示意余哲森碰杯,同時在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余哲森嘴角微微一揚,和他碰杯之後只是做了一個假裝仰頭喝酒的動作。
等瞥見呂浩光仰頭喝酒時,余哲森快速把酒杯放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左耳上取走了耳機。
猝不及防下呂浩光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他被自己嗆到了,咳嗽之際看到余哲森已經把從他哪裡搶走的耳機戴到了耳朵上。
“哈嘍,駱小姐。”余哲森對耳機另一頭的人說道,“借他人之口和我聊天是不是太費力了?”
片刻的沉寂之後,耳機中傳來了女人銀鈴般的笑聲。
駱眉嫵知道自己被他識破,但一點也不覺得害臊,反倒大大方方地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覺得什麽白駒過隙感慨萬分之類的詞適合他的人設嗎?”余哲森反問。
“哈哈哈……”駱眉嫵放聲大笑,“對不住,我下次記住了。”
余哲森把耳機摘下來丟還給一臉尷尬的呂浩光:“你們想打聽錢之漠的去向。”
“呵呵,瞞不過你啊。”
“他也是你們看上的人才?”余哲森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現在是反過來套我的話?”
“今天你和金見深出現在那裡,其實本意是想控制住他帶走的吧?”余哲森給了他一個“我心裡一清二楚”的眼神。
呂浩光沒有否認,淡淡一笑。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余哲森壓低聲音,語氣卻變得嚴肅起來:“金見深在停車場拿走了本該被安全局回收的NU2炸彈,你們又想帶走擁有鋼燃的錢之漠,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我已經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呂浩光握緊手中的耳機,用拇指閉住了麥克風音口:“駱姐讓我不要回答你。”
余哲森並不意外,他知道駱眉嫵肯定還在那頭監聽他們的對話。
“但是看在今天你拚了命幫忙的份上,我可以多說一句。”
呂浩光同樣壓低了聲音:“BOSS認為你們鬥不過歸臨教派,所以我們必須保證自己手中有足夠牌。”
“留下足夠的牌是為了趁亂而起還是力挽狂瀾?”
呂浩光沒有回答,而是用下巴對余哲森示意不遠處的安何:“你一直把那個妞晾在邊上,她好像對你很不滿。”
余哲森心裡一驚,下意識地回頭朝安何望去。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被酒保耍了,安何根本沒有在關注他們這邊,她的注意力顯然都集中在克萊爾所在的密室的方向。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在余哲森的視線在她臉上凝視停留兩秒之後,她就轉過頭來。
安何在用眼神問他是否有什麽事。
余哲森對她晃了晃手中的半杯生啤:“你要不要喝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