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的時間距離下午六點還有不到十分鍾。

　　余哲森接受了魘的建議，稍微吃了點東西補充能量，去浴室衝了個澡。

　　放松身體，冷靜思考，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

　　做完準備之後，他和魘取得了聯系，啟動第二次入夢。

　　這一次的著落點是星舟市新區的安全局總部門前。

　　余哲森發現自己又一次變成了自己那個夢中的精銳專員。

　　魘同樣也換了一身裝束， 和他一樣穿著安全局的黑色風衣製服，戴一頂灰色鴨舌帽，手中提著一隻銀色金屬手提箱。

　　她的相貌看起來也和之前有些不同，幹練的短發、偏中性的面孔，眼神敏銳而明亮。

　　“這又是演哪一出?”余哲森打量著魘的衣著問道。

　　“我們用安全局的身份行動會方便一點。”

　　余哲森不解地搖頭:“不會更加顯眼嗎?她的思維防護軍團能更快找到我們。”

　　“在不違反夢境邏輯的前提下，這是最好的選擇。”魘說著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手提箱，裡面裝著武裝腰帶和突擊步槍等武器。

　　這和他們之前商量的不符……

　　“你之前說這一次不能蠻乾。”

　　“有計劃地使用武力不是蠻乾。”魘振振有詞地把武裝腰帶塞給他。

　　“只有一副武裝?”余哲森遲疑道。

　　魘歎了口氣:“我就不必了，學習如何使用這東西太花時間。”

　　說罷， 她把突擊步槍背在了身上， 拆下彈夾檢查之後重新安裝並上膛。

　　“不懂外骨骼，槍倒是玩得很熟練?”余哲森觀察著她的舉動說。

　　“耳濡目染。”

　　“好家夥。”這個回答讓他忍不住遐想翩翩，對槍械耳濡目染?這家夥在現實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準備好了就出發，我們去找她。”

　　“去哪兒找?”余哲森問。

　　他猜測魘應該有辦法在夢境中定位於清雪的位置，就像她能夠一次次通過暗語和記號在夢境中找到自己一樣。

　　“雖然我對這個夢境的影響力受到了她的第二人格的壓製，不過在上一輪脫離之前，我調慢了時間流速。”

　　“哦?”

　　魘走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安全局公務車並示意余哲森跟上自己:“那輛公交從舊城區回到新區需要30分鍾，我們現在趕過去可以在她進城之前進行攔截。”

　　余哲森被要求坐在了副駕駛座上，他看著把住方向盤的魘欲言又止。

　　“怎麽了?”魘剛把車子發動起來，察覺到他的目光之後扭頭問道。

　　“你認識路嗎?”

　　“用導航就行。”

　　安全局的公務車發出刺耳的轟鳴聲，魘采取了十分狂野的彈射起步。

　　余哲森啟動了腰帶的光粒子傳輸器，在副駕駛上穿好了外骨骼裝甲，魘的車技讓他小小的驚豔了一把。

　　“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麽?在夢境中乾掉於清雪的第二人格?”

　　魘否認道:“解決掉第二人格的辦法風險太大了，你一定不願意嘗試。”

　　“長期被第二人格吸納的那些負面信息會隨著第二人格的消亡湧向主人格對吧?”

　　“沒錯，這樣即便能將她喚醒，她也可能會承受不了。”

　　余哲森感到事情無比棘手:“那怎麽辦?我還以為你準備武裝是去要打打殺殺的。”

　　“我們得設法取得第二人格的信任。”

　　“啊?”余哲森越聽越覺得迷糊。

　　也許心靈感應類能力者的腦回路都與普通人有些不同?

　　最初和於清雪相處的時候，他也時常有彼此無法理解的那種隔閡感。

　　現在他也弄不清楚魘的想法。

　　取得於清雪第二人格的信任?這又是要做什麽?

　　“問你一個問題，之前我們見到的是她的第二人格， 那她的主人格在哪裡?”

　　“第二人格的腦子裡?”余哲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魘用沉默來表示他給出的回答並不正確。

　　“不是嗎?難道她的主人格同樣也在這個夢境世界中?”余哲森感到難以置信。

　　“我可以感應到兩個相似的精神體在這個世界中存在著。”魘點頭，“這也是我提出人格分裂這個猜想的原因。”

　　“那你沒辦法找到她的位置?不應該啊，你都能找到第二人格……”

　　“我推測她的主人格正出於沉睡狀態。”魘說，“也許已經前往了更深層的夢境，這樣我便無法感應到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夢中夢?”

　　“對。”

　　余哲森忍不住懷疑道:“這真的和你的能力無關嗎?”

　　“這一次還真的和我沒關系，人本來就會做夢中夢。”魘坦然地回答道，“現在我們只有通過她的第二人格才有可能找到主人格的位置。”

　　余哲森腦海中產生了怪誕的聯想:“她的主人格不會是被第二人格囚禁了吧?出於報復心理?”

　　畢竟這麽多年來，第二人格作為吸納負面信息的垃圾桶為主人格付出了那麽多，承擔了無法想象的壓力。

　　他曾經聽說人格分裂者會在自己的腦海中與自己打架爭鬥。

　　於清雪的第二人格現在也正是如此?

　　“不知道。”魘難得地表現出了迷茫的一面，在此之前余哲森一直以為她在夢境中接近全知全能。

　　但她強調了此行的目的:“我會設置一個劇本來幫助我們取得第二人格的信任，當然這需要你的配合。”

　　“什麽劇本?”

　　“那輛公交車會在進城之前發生事故，拋錨於農業區的田野間。”

　　“你是不是太小看星舟市的管理局了?即便發生這種事故，救援力量也會在最短時間內趕到。”

　　魘沒有理會他的反駁，繼續說道:“之前在公交車上偷拍的流氓還有同夥，趁著故障拋錨他們重新盯上了兩個女學生並蠢蠢欲動。”

　　“啥?”余哲森猛然坐直，裝甲的頭盔磕到了車頂。

　　“你這麽激動幹嘛?”魘動了動嘴角揶揄地笑道，“都說了是我的劇本。再說這是夢， 那又不是你真的姐姐。”

　　“不是， 這劇本也太老套了吧?你是不是想說我們及時趕到救了她們?”

　　“老套歸老套， 好用就行。 ”

　　“我去，想一出是一出啊你。那些白衣面具人的戰鬥力你也看到了吧?你劇本裡安排的流氓能近得了她身?”

　　魘搖頭說道:“放心，我安排的托也是潛意識的投影，不是我們這樣的入侵者，她的思維防護軍團不會出現的。”

　　思維防護軍團隻對真正的入侵者生效，而對於夢境世界中原本就存在的意識投影不會做任何干涉。

　　但余哲森還是不放心:“就算你這麽說我也覺得不靠譜，她們兩個的異能都很強……”

　　“哦?”魘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姐姐的異能是什麽?”

　　余哲森緘口不語。

　　“快說啊，現在還來得及修正我的劇本。”魘著急地催促道，“我考慮到了於清雪的異能，也在劇本裡設置了針對的條件。現在我需要你提供你姐姐的異能情報，只有給她們設置好無法破解的陷阱才能讓英雄救美變得有意義啊！”

　　余哲森直白地拒絕道:“不行，我不能對你透露安何的異能。另外我也不喜歡你的劇本。”

　　魘無聲地苦笑。

　　“在我知道你現實中的身份之前，我們的互信只能維持在這個等級。”他附加說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