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雨谷將幾名下屬留在了第二跨海大橋爆炸現場，繼續跟進排爆工作以及對防衛軍進行協助，他本人則駕駛一輛車帶上余哲森和褚月曦返回安全局總部。

　在車上，余哲森被要求戴上了戰術目鏡，鍾雨谷將車輛切換到自動巡航駕駛模式，和余哲森進行了虛擬空間的連接。

　余哲森注意到鍾雨谷並沒有使用目鏡，也就是說這位老前輩已經更換了電子腦。

　鍾雨谷建立的虛擬空間是一個很樸素的小房間， 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說吧，你們為什麽會在那輛車上?”鍾雨谷示意余哲森可以開始了。

　余哲森上車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他首先問了一下鍾雨谷對魘案件的知曉情況，在後者承認自己所知不多之後，他簡單地將案情和進展做了一個闡述。

　“所以海瑟薇女士最近是在為這個案子操心嗎?”鍾雨谷揣著下巴琢磨道:“我本來以為你們只是在調查一個惡作劇性質的異能犯罪者，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魘有著很大的能量。”

　“夢境入侵本質上可以歸為心靈感應類的異能，表面上看起來夢和現實沒有聯系，但這家夥實際上非常棘手。”余哲森歎了口氣，“外勤部已經查了一周， 始終未能獲取到魘本人的關鍵信息。”

　鍾雨谷思索道:“目前為止你們隻發現了兩個人受到魘的夢境影響並表露出自殺傾向，但走訪調查到與之有過接觸的已經有數十人?有沒有可能致人自殺不是那家夥的本意呢?”

　余哲森說:“我確實想過這一點，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似乎盯上了我。”

　“你的兩次接觸、間接接觸經歷都來自於那家酒吧，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著重調查那家酒吧。”鍾雨谷說道。

　“這個……姑且等那名出租司機找到了再說吧。”

　一個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如果不是空間移動類異能者作祟，未免太刻意了。

　張存勇的個人信息他們已經查到，本身是個無能力者，但……並不排除突然覺醒的可能性。

　“刑事偵查部會盡全力尋找張存勇的下落。”

　鍾雨谷說罷抹了抹額頭，沉吟片刻後問道:“令我好奇的是，你在七島市安全局的編制是警訊辦公室的雇員，為什麽會參與外勤部的調查?而且你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外招的新人。”

　余哲森微微一笑:“您覺得呢?”

　“你說你是安志天的兒子?”

　“準確的說是養子。”余哲森撓了撓頭，“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對別人宣揚自己的出身，不過剛才若非那樣做您估計根本不會重視我。”

　鍾雨谷的臉上露出了反思的表情，片刻之後說道:“沒關系，其實對於有能力的年輕人來說，我也不介意他們走一些捷徑。就事論事，你的做法沒有錯。”

　“謝謝。我在星舟市參加過安全局的第31期訓練營， 所以您大概會覺得我不像是新人。”他解釋道。

　“海瑟薇女士把你留在警訊辦公室?”

　余哲森尷尬地說道:“我正在接受異能調查科的審查，留在辦公室比較方便配合上頭派來的調查員工作。”

　鍾雨谷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覺得已經差不多夠了。

　“事情弄清楚了，我姑且信你的說辭，你們今晚出現在橋上只是一個巧合。”鍾雨谷用指頭敲了敲桌面，“如果後續調查證明大橋的爆炸和魘有聯系，兩個案子會並案處理。”

　余哲森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對自己說後面的半句，並案處理這種事不是他這樣的小人物能夠決定的。

　鍾雨谷接著說道:“如果並案，我會向海瑟薇取得對外勤部的臨時指揮權，希望到時候你也能有活躍的表現。在新的市政官到來之前，我們得把屋子打掃乾淨。”

　“聽說新的市政官是喬納德議員?”

　鍾雨谷沒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經讓答案不言而喻。

　虛擬空間連接斷開，余哲森摘下目鏡睜眼，褚月曦正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

　她被排除在了這場問詢談話之外，對鍾雨谷和余哲森的交談內容一無所知，此時忐忑地想要知道結果。

　“怎麽樣?”褚月曦小聲地問道。

　“沒事了，可以回家了。”余哲森笑了一下。

　鍾雨谷將車停在了安全局總部大門前， 余哲森和褚月曦就在這裡下車。

　“你要是還有事要忙的話，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褚月曦體貼地對他說道，“反正我家也很近了……”

　“我沒事要忙了， 鍾雨谷把事情包辦了。”

　余哲森朝安全局大門內望去，已經是深夜了，大廳內來往的人員依然不少。

　門前的停車場上也停了不少私人車輛，顯然第二跨海大橋的爆炸讓不少人今晚沒得好好睡覺了。

　“張存勇為什麽會突然消失?車子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損壞，他應該不至於被卷入爆炸……”

　“要麽他趁爆炸發生的時候跳到海裡去了，要麽有像吳小洺那樣的空間轉移能力者把他帶走了。”他說著拍了拍褚月曦的肩膀:“別想了，走吧。”

　褚月曦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輕聲道:“我感覺到你對我的保護欲了，按理說我應該高興才是，但是……”

　余哲森靜靜地等了一陣子，卻發現她沒有把“但是”之後的話說出來。

　褚月曦搖了搖頭:“算了，與其糾結這些，我不如多想想怎麽讓你認可我是一個合格的隊友。”

　“等你升到A階的時候。”余哲森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等著瞧。”

　陪褚月曦走完了從安全局到她家所在的都庭花園小區這段不長的路，余哲森同她簡單地道別。

　目送褚月曦走進單元樓的電梯，他終於感到自己完成了一樁任務，轉身準備離去。

　腦海中傳來細針落地一般的異樣之聲，他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什麽人在暗處窺視著自己，這不祥的預感讓他後背汗毛豎起。

　就在此時，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您哪位?”余哲森接通了電話。

　聽筒內傳來的是一個明顯經過電子處理後失真的聲音，對方在故意隱藏身份:“我把你送到了橋上，可惜你卻沒能阻止爆炸發生，為什麽不在橋上多停留一陣呢?”

　余哲森怔了一秒，大腦飛速運轉開始處理這些有些駭人的信息。

　對方繼續說道:“今晚的失敗讓我意識到我們必須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但我實在不敢信任安全局，所以我想直接與你進行合作。”

　“你是魘。”

　“你樂意這麽稱呼我也可以。”對方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明天下午還有一起爆炸，大概位置在你去過的天衡百貨商廈。”

　“什麽意思?今晚匿名威脅安全局要炸橋的也是你嗎?”

　“威脅的信息是我發出的，但炸橋的人不是我。”魘平靜地說道，“你應該撇除對我先入為主的敵意，冷靜地思考我說的話。”

　余哲森深呼吸一口氣，迅速得出了另一個方向的結論:“你通過潛入夢境的方式了解到有人要炸橋， 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提醒安全局。”

　“就是這樣，下一場爆炸在天衡百貨，時間是明天下午大約3點。”魘認真地說道，“我能獲取的信息有限，但這絕非謊言。”

　“你希望我去阻止爆炸?”

　“對，之前進入你的夢境，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記憶，也知道你曾在夢之旅公園阻止過一場爆炸災難。”

　余哲森沉默了片刻，試探著提議道:“現在還不到晚上十點，我們能不能見一面?我保證獨自前來，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關於你的事。”

　“線下的見面還是免了吧，如果你真想見我，就記住我接下來告訴你的暗語。”

　“暗語是什麽?”

　“別急……讓我想想……不如就這句吧。”魘在那頭笑了一聲，隨後深情地念誦道:“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醜走在同一道路上。”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醜走在同一道路上。”余哲森重複了一遍。

　“對，今晚入睡前默念它，我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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