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以前從沒有想過，原來所謂的終極恐懼並不是關乎於某一個文明，而是由神河文明開始，涉及整個宇宙的事情。

　天使之城中，天使們正在營造新的建築，這並不是天使之城沒有空余的地方，而是因為面對一個更高級文明時，應有的尊重。

　況且，一個作為研究性質的學院，是危險的，需要與普通天使隔離的，需要一塊新的地方。

　而卡爾的住所，就在此處不遠，這是他要求的，要親眼看著學院的建設進度。

　蘇明離開鶴熙之後，來到了此處，見到了正翻著一本書的卡爾。

　他依舊是深藍色繡金邊的鬥篷披身，遮擋住面容，而手上拿著的，是一本講述天使文明的書籍，書籍的翻頁，在天使四王之一涼冰的生平那一頁。

　“你好，卡爾先生。”蘇明敲門得到同意後，打開門走了進來。

　卡爾將手中的書隨手放在桌上，起身靦腆的笑著也打招呼，而書本並沒有合起。

　蘇明瞄了一眼桌上的書，笑道:“怎麽?對天使的歷史有興趣?很多事情可以直接問我，畢竟親歷者總比書籍上了解的多，不過我想擁有大時鍾的你們，應該知道的更多。”

　卡爾笑著點點頭，“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我會向您請教，不過您說錯了一點，就算我們擁有大時鍾，但也並不是什麽事情都了解，大時鍾需要的能量太過浩瀚，並不能時常全功率使用。”

　蘇明了然的頷首，知道了大時鍾的一個限制，隨後來到卡爾的對面，隨意坐下，說道:“我有一些問題，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一下，嗯，關於虛空。”

　卡爾像是早有所料，並沒有奇怪，坐在蘇明的對面，開口道:“請講。”

　蘇明斟酌了一下，出聲問道:“關於虛空，你的老師，未來超神學院的校長，基蘭先生有沒有說過有什麽規避措施?或者是它是真實的嗎?不可能因為一個文明的研究，而影響了整個宇宙吧?”

　卡爾的深藍色鬥篷中傳出清朗的笑聲，他說道:“基蘭老師不會說謊，他說宇宙將會毀滅，那定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事實上我對於虛空的了解也不深，並不知道為什麽因為一個文明的研究，而導致整個宇宙的毀滅。”

　蘇明心中無奈，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麽兩樣?但還是不死心得問道:“如果是因為一個文明的超前研究，而導致整個宇宙將會陷入最終的恐懼之中，那麽我們的宇宙早就該毀滅了，宇宙至今已經存在一百多億年，之前不可能沒有更高級的文明存在，而像基蘭校長所說，文明發展到一定層次，總會涉及到虛空，那麽我們現在不可能還存在。”

　卡爾認可的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說道:“宇宙在我們之前，存在文明的可能很大，但在無數發展到一定層次的文明對宇宙開辟的模擬中，宇宙是從一個點爆開，然後不斷擴大的，而過去的宇宙在模擬中，各種規則都是混亂的，並不適合像我們這樣的生命存在，如果過去有一個發達的文明的話，他們不一定就是我們這樣的形態……”

　“或許，曾經也有一個文明，發展到了極致，然後也涉及了虛空的領域，但宇宙至今為止沒有毀滅，那麽就說明他們找到了解決終極恐懼的方法，但就算是大時鍾，也不能計算到過去的文明到底找到了什麽方法……”

　“但基蘭校長有一個懷疑。”

　卡爾長篇大論的說了一通，最終拋出一句吸引人的話。

　“什麽懷疑?”蘇明微微前傾身子，認真的看著卡爾。

　“精神，以及暗空間。”

　蘇明頓時一愣，用反問句重述卡爾的話:“精神?暗空間?”

　“對。”卡爾笑道:“基蘭校長認為，若是曾經有一個文明的話，在當時並不適宜目前生命存在的條件下，所產生的生物，或許就是一種精神體生物，而暗空間也同樣涉及精神領域……這一點，可以稱為神的你，應該有一定的了解。”

　蘇明聽著點了點頭，想到自己進階到三代神體時進入暗空間看到的一切，那裡似乎正是一片精神的世界，甚至把所有天使的過往都記載在了其中。

　卡爾抿了抿唇，抬頭看向蘇明:“但過去老師並不知道這些，縱然是神河文明毀滅，他也沒有想到因為神河的研究，會導致宇宙的毀滅，一切都是老師對暗空間進行了極其深入的研究後……”

　卡爾的聲音低沉下來:“他研究出了更加深入暗空間的方法，也就是進化為神體，然而因為虛空碎片的影響，他產生了我們不可預料的變化。”

　原來如此，蘇明頓時恍然大悟，開口道:“那這樣說，所謂的捕捉到虛空碎片，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對。”卡爾並沒有隱瞞，他雙手在腿上交叉在一起，配上清秀的臉，顯得十分靦腆，他接著說道。

　“基蘭老師曾經並不知道經歷了終極恐懼後，體內有了所謂的虛空碎片，他曾經只是深入研究暗空間，想要嘗試復活神河文明的人們，但很可惜，因為虛空碎片的影響，他被宇宙本身的規則侵染，但……嗯，用天使文明的話說，是禍福相依。”

　禍福相依這種話，當然蘇明帶來的，天使文明有類似的言語，但並沒有說的如此簡短。

　卡爾繼續道:“雖然老師變成了如今的樣子，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失去人性，徹底化身宇宙規則，但也同時察覺到了體內的虛空碎片，也知道了宇宙毀滅的事情。”

　蘇明聽著卡爾的話，輕輕點了點頭，那麽基蘭想要建立超神學院的原因就可以了解了， 他一方面想要解決自己身體的問題，另一方面，又想要解決終極恐懼的問題，而這兩個問題，似乎可以合並為一件事。

　基蘭的狀態若是解決，那麽對於暗空間研究深入的他，也有很大的可能解決終極恐懼的問題。畢竟，虛空碎片就在基蘭的體內，他比任何人了解的都要多。

　“那要怎樣解決?”門突然被推開，涼冰的聲音從外傳來:“已經聽你們說了好大一陣功夫，天使，不，我們到底能做什麽?”

　卡爾站起身，看向門口的涼冰，臉上露出笑容:“我不知道。”

　蘇明看著突然推開門的涼冰，輕輕的歎了口氣，原來，涼冰與凱莎的決裂，秩序的問題只是引子，而最終的決裂，是關乎宇宙存亡的。

　而此時的凱莎，一個人在大殿上坐了許久，沉默了許久，然後提振精神，繼續連接了天使之城的計算系統，聽取著天使們的匯報，大腦的脹痛連綿不斷的襲來，一條條關乎天使治下文明生死存亡的命令在此處下達……

　她依舊，是那個向往並努力讓宇宙和諧發展的凱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