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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炒貨郎》第10章 拳譜玉令
  室內青光映白骨,這本該是十分詭異的一幕,可鄒衡卻並未有什麽懼怕的心緒誕生。

  緩步上前,只見枯骨十分高大,哪怕是盤坐於地,也能看出靈猿尊者生前應當是個高大的人。

  左邊刻有‘吾之遺寶’的銅盒較大些,約莫有兩尺長高。右邊刻有‘吾之來歷’的銅盒則小了許多,高不過三寸,長也才半尺左右。

  猶豫片刻,鄒衡拿起那個小盒,上面也沒有機關,輕輕一推便能打開,盒子裡面只有一張獸皮,上面寫滿了文字。

  尋常的白紙若不曾妥善保管,年深日久終究免不了泛黃腐爛,靈猿尊者興許是考慮到了這點,方才用獸皮書寫自己的來歷。

  鄒衡展開獸皮,只見上面寫道:“吾本名周正陽,麗揚車肆人,年少時與摯愛有緣無分,心如死灰,遂遠走他鄉。一路西行,漫無目的。行至極西之地,誤入昆侖方外福地,遇仙師。仙師見我有緣,遂收為徒,傳高深拳藝,十年方有成。隻歎我凡根未斷,難忍山上清修,未曾與仙師明言,便偷行下山。入世後,初始行事謹小慎微,遇事漸多後,才覺自身武藝高超,拳下少有一合之敵,驕心滋生。又結交了阿諛小人,行事便更加放浪,此後歷經種種,如今思來,多有慚愧,自覺無顏回見昆侖仙師。而後又與東海佛島方想和尚一戰,傷了根底,難以修複,便心生死意,遂尋得此處洞天,坐化於此。你若見得此書,便是有緣,勞你在我身前五尺處挖一深坑埋我遺蛻,使我長眠此地,身前遺寶銅盒可在埋我遺蛻後啟開,切記。如若不願,便物歸原處自行離去便可。”

  看完書信,鄒衡沉默良久,倒不是說他對靈猿尊者的人生經歷有多大的感悟觸動,只是多了幾分疑惑不解而已。

  首先便是那昆侖方外福地,只怕任何人看到了靈猿尊者的這封書信,最感興趣的應該便是此處了。寥寥幾句便充滿了仙家神秘,讓人為之神往。只是靈猿尊者並未詳說此地,看來是不想有外人去打擾他的仙師了。

  鄒衡如今已不懷疑這方世間有仙人一說,只是有些好奇這些仙人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又有怎樣的神通?

  長生不死?騰雲駕霧?禦劍長空?不得而知。

  還有一處疑惑便是書信中靈猿尊者最後所言,讓鄒衡覺得未免有些好笑。

  埋了遺蛻才可打開那個遺寶銅盒?要是遇到個沒良心的直接拿了銅盒就走你也奈何不得啊?

  鄒衡仔細瞅了眼靈猿尊者的骸骨,鼻子眼睛耳朵,窟窿一個不少,全身骨頭也沒有什麽不妥,說到底就只是個高大些的骷髏骨而已,沒見有其他的後手留下啊。

  搖了搖頭,鄒衡便拿短劍在他身前五尺處挖了起來。

  對於靈猿尊者此人,鄒衡說不上有什麽感想,畢竟是相隔十幾年的陌生人,只是此情此景,又搭上他靈猿尊者的這個名頭,難免會讓鄒衡聯想到內心深處的那隻孫姓的猴子,算是突然生出了些許的觸景生情,所以一向財迷的鄒衡此時對那個遺寶銅盒倒也沒那麽急切的想要打開了。

  石窟內的土質不算堅硬,手中的短劍輕易便能挖出泥土,約莫挖了一柱香的功夫,突然叮地一聲脆響在石窟內尤為顯耳。

  原來泥土下面還埋了有東西。

  鄒衡心思一動,怕是靈猿尊者的後手是在這了。

  撥開泥土,原來土裡還埋了個一尺見方的銅盒。拿出銅盒細看,這個銅盒高也一尺,四四方方,上面沒有任何文字。

  猶豫片刻,鄒衡還是打開了銅盒,內裡有三個物件,一大一小兩張獸皮,還有便是一塊玉石令牌。

  拿起獸皮一看,片刻後鄒衡倒吸一口涼氣,“他娘的,差點就莫名其妙地死在這了。”

  只見小張獸皮上寫著:“挖出此盒,君當是能克貪念的仁厚之人。我身前遺寶銅盒為假,內有機關毒箭,啟盒便會射出,以懲貪欲歹人。臨死之際百感交集,有幾事尤為記掛,盼你能順手一幫,慰我天靈。其一是我少年時的摯愛身有重疾,為續她命,我潛入茅山盜得金丹給她,卻不知她此時是否無恙,你若去了麗揚車肆,煩請你尋訪女子蘇琴,她若安好便罷,若是有了難處,倒是要你幫襯一二。其二是我與方想和尚一戰,隨手兵器異鐵棒被他收去了佛島,我生平最憎和尚,往後你若有能耐,盼你能去佛島收回異鐵棒,倘若兵刃通靈,想必它也不願待在佛島的。其三是昆侖吾師,正陽最為愧疚,你若有緣見他,勞你告知我事,弟子不能侍他左右。盒中有玉令一枚,乃昆侖福地門匙,至於福地身在何方,我亦不知如何明言,只能告知你福地位於昆侖之巔。盒中另有拳譜贈之,為仙師所傳,習臻化境,神鬼辟易。正陽拜謝。”

  展開大張獸皮,當頭寫有《魔猿撼山拳》五個大字,上面畫有各式拳招,一旁寫有許多密密小字。

  鄒衡心中暗喜,咧嘴道:“娘的,這才不虧,”只是滿臉血汙的臉上笑起來有些滲人。

  至於那枚玉令,想必就是老椒頭此行最為在意的東西,至於他為何能夠提前知曉靈猿尊者身有此物,順勢推導一番倒也不難猜出。

  靈猿尊者自然不會將這等能叩開仙門的寶物去說地人盡皆知,估摸著老椒頭和靈猿尊者是有過什麽交情, 兩人在相識的時候靈猿尊者或許有說過自身來歷,所以老椒頭才會熟知他身上的物件。如此一來老椒頭窩在通衢縣十年,也沒想著換其他地方去找尋靈猿尊者埋骨之地一事也能說得通了,想必靈猿尊者在坐化之前有見過老椒頭一面。

  拿起那塊玉石令牌看了看,半掌大小,通體潔白,雕有遊龍銜珠,其他倒沒什麽奇異之處。

  鄒衡對這個玩意倒是興致泛泛,他自認是個俗人,最大的念想便是有幾間財源廣進的店鋪,然後過上妻妾成群的富家翁日子。再者說這昆侖福地遠在極西之地,靈猿尊者也沒說出個詳細地兒來,萬一大老遠地跑過去,白白耗上三五年時光還是沒找著,那多虧啊。

  倒是這份《魔猿撼山拳》的拳譜,最讓鄒衡喜歡,不說練到高深的神鬼辟易,但多出一手底牌總歸是好的,免得又遇上老椒頭這種不講道理的老梆子來禍害自個兒,哪能次次跟人拚命不是,那多疼啊。

  將銅盒收好,擴開了泥坑,鄒衡將靈猿尊者的骸骨依次搬入穴中,連同三個銅盒一起埋了,至於拳譜和玉石令牌則是隨身帶好,反正其他東西也不太緊要,拿著反而礙事。

  退回石窟門口,老椒頭的屍身依舊躺在地上。鄒衡湊上前去認真道:“老椒頭,既然你苦苦找尋了靈猿尊者十年,不如就留在這給人家當個守門鬼吧,你兩人也算是有個伴不是,記得啊,保佑我從今往後發大財。”

  鄒衡說罷,便走到石窟口抓緊那條麻繩,深吸一口氣後朝水簾外用力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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