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負笑了笑,對方來意不明,身份更是撲朔迷離,多說無益,還是沉默為好。
前面還是略有嘲諷之意,然而下一刻老者卻搖了搖頭,歎聲道:“自是君身有仙骨,世人哪得知其故。人們渴望龍神行雲布雨,救濟蒼生,人之常情,然則,唉……”
老者長長的歎了口氣,這才說道:“自絕地天通後,仙凡永隔,再無仙人下凡,凡人上天的故事發生,而神仙也隻享受凡人的香火祭祀卻不再管人間疾苦,公子可知這是為何?”
不等李負回答,老者就接著說道:“行雲布雨並不是只有龍神才能做到,有一定道行的神仙甚至妖魔皆可普降甘霖,救濟蒼生。
可為何眼睜睜看著百姓罹難,就是無人挺身而出?其實皆因天意,絕地天通後,神仙的靈力漸漸消弱。
越是活得久的神仙,精力大多用來抵抗歲月的摧殘,使個呼風喚雨之術,自然無礙,但若是要行雲布雨,恩澤大地,所消耗的靈力過於龐大,不是一般的神仙可以承受的。
如今尚有妖魔鬼怪,神仙之輩,凡人修仙亦有得道成仙的希望,幾千年後就未必如此了,想必那時妖族便是區區的一個開啟靈智恐怕也是難如登天,化形為人,已然絕跡,得道成仙更是無稽之談。
即便是神仙之輩,幾千年後也有可能消亡殆盡,這便是如今神仙享受著凡人的香火祭祀卻不再管人間疾苦之因,或許只有傳說中的‘九天’尚存‘絕地通天’之前的神仙之威吧。”
聽了老者這些話,李負的思維開始發散了,難怪人類文明的初期都是神話傳說,然後是神仙,神仙之後便是武俠,之後就是凡人了,直到科技文明的誕生。
李負不知不覺被吸引,開口問道:“何謂九天?”
“絕地通天后,上天的路斷絕,所以人人都渴望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能夠天人感應,傳達老天的旨意。
傳說便有那麽九個人,得到了老天的認可,他們擁有超凡的力量,是真正掌握著天下氣運的神靈。
九天身份神秘,即便是神仙中人也隻曉得他們是以中古九天自稱,便是中央鈞天、東方蒼天、東北變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昊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東南陽天。
而老夫有幸認得九天之一的炎天君,便是這璃州的江神娘娘,可惜因前朝滅亡,璃州百姓罹難,因此身受重傷,轉世重修。
十多年前,水神娘娘的轉世重修之身被本州之神帶走後,已然消失了十幾年,若她在,或許能夠普降甘霖解救璃安的百姓吧。”
李負覺得老者的話似乎有意在暗示什麽但又不肯說破。
他在心裡暗暗的揣測,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跟他說這些,必然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目的,難道是他可以引魂入忘川的秘密暴露了?
就在李負心中狐疑之時,老者的聲音響起:“柳縣已到了,老夫隻載有緣人,即是有緣,此物便送給公子做紀念了。”
說話間老者拿出了一個雞蛋粗大的晶瑩透亮的珠子遞到了李負的面前。
“這是何物?”
李負接過珠子,看起來是一顆水珠,也不知有什麽用。
“此乃水靈珠,其內蘊含無窮的水系靈力。”
“水靈珠……無功不受祿,此物過於貴重了,還請老伯收回。”
李負想要將珠子還回去,老者卻微微一笑,搖頭說道:“無功不受祿,是你們官府中的說法,老夫隻講緣分,
緣分到了一切皆可。” 說罷,一揮衣袖,李負的身體頓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轉眼之間已然到了岸邊,再看去江面時已然沒有了烏篷船的蹤跡。
“不愧是神仙,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感慨了一句,李負看了看手中的水靈珠,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仙緣?可不知為何,心裡卻隱隱有一絲不安。
李負忽然有種想要將水靈珠扔了的衝動,但最終還是舍不得。
“算了,先拿著看看,有問題再扔。”
將水靈珠放在香囊裡,李負舉目四顧見前方不遠處便是柳縣,當即邁步而去。
與此同時,錢江水下,老者禦水而行如履平地,在其身邊的少女亦是如此。
這時,少女有些不解的看著老者問道:“父王,你為什麽不把水靈珠直接交給水神娘娘,而是給了那位公子,雖說他確實長得好看但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老者笑了笑:“他可不是凡人,此子紫氣升騰,氣運渾厚,以後定是不得了的人物。
此外,當年璃州之神費盡心機以秘法將水神娘娘的前世魂魄束縛在紅繩之中,領回家中做其兒子的童養媳。
璃州之神本是想將自己的這位好友的千年冰心融化,也如同她一樣與凡人相戀,享受一世柔情。
誰知事與願違, 她自己入戲太深,竟然隨著凡人夫君香消玉殞了,但其畢竟是一州之靈蘊育而生,不可能那麽容易灰飛煙滅的,如果本君親手將水靈珠送到水神手中,萬一破壞了她的計劃難免會被其記恨,說不定就從棺材裡跳出來了。
但是本君將水靈珠送給她兒子,出了什麽差錯本君也有推脫之言,唉,本君也不想做這個惡人,奈何璃安久旱未雨,百姓怨念頗深,香火供奉已然捉襟見肘。
老夫怕被人戳脊梁骨,隻好出此下策了,希望水神覺醒前世記憶又能保存今生天真爛漫的心性,能夠與那位李公子做一世夫妻,也不枉璃州之神的一番煞費苦心了。”
父女倆在水中漸行漸遠,這邊李負也來到了柳縣的大街上。
“店家,請問一下縣衙怎麽走?”
“沿著大街一直走,街頭便是縣衙了。”
“多謝!”
走了約莫一盞茶左右的時間,李負來到了柳縣縣衙。
一個衙役在門口左顧右看,見他走來便笑嘻嘻的上前:“你就是李捕快李大郎吧,久仰大名,我們班頭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負黑著臉,你丫的才是大郎你全家都是大郎,“你還是叫我李捕快吧,或者叫李負也行,帶我去見張捕頭。”
衙役奇怪的看了李負一眼,心裡暗暗嘀咕,叫你大郎,這樣顯得親切,表示善意,怎麽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不愧是查案天才,腦子就是不一樣,可不是他這種渾水摸魚的人能夠理解的。
“班頭去了宋府詢問口供,李捕快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