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看到李負站了起來,馮蕭期待的問道。
“從脖子上和胸口的傷口來看,的確是被妖物所害。受害者面露驚恐,死前受到了極大的心理恐懼,說明他看到了妖物的真面目。
隨後就被妖物用尖銳的獠牙咬斷了脖子,又用利爪生生挖出了心臟。看來昨晚他滿街大喊大叫的時候確實是被妖物追殺,至於是什麽妖物我就不知道了。”
雖然李負對整個案情已經了如指掌,但他不能明說,要不然怎麽解釋。
馮蕭點點頭,看向了一旁的鍾晴,問道:“鍾宮主可有辦法查明妖物的行跡麽?”
“我試試看。”
鍾宮主喃喃低語念了一句咒語,然後舉目四顧,看到李負身上時,不由輕咦一聲,面露驚訝。
“你看著我幹嘛?”
李負忽然有種被人窺視隱秘的感覺,他微微皺眉,這小女子看來並非只是關系戶那麽簡單,似乎真有些道行。
“切,誰稀罕看你啊。”
鍾晴哼了一聲,移開目光,心下頗為震驚:這家夥氣運渾厚,日後必成大器,真是好福氣。
四面八方都看了一遍後,鍾晴說道:“西北角落上空有黑氣彌漫,如果城中有妖物必定藏身於此地。”
聞言,李負不由得多看了對方幾眼,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沒想到就已經深不可測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嗯,那有勞何宮主隨我們去查探一番。”
馮蕭當即安排衙役將杜文博的屍體帶回去給仵作勘驗,一行人立刻出發前往西北角的方向搜尋。
李負也懶得浪費時間,徑直去了大松樹所在的地方。
“就是這裡了,此地陰氣濃鬱,是鬼神所喜之處,四處尋找一下。”
來到大松樹下,鍾晴點頭說道。
眾人散開四處搜尋,大松樹下有三座用石頭堆砌的小廟,是城中百姓供奉的神龕,每到節日就會點燃其內的油燈,拿著酒菜祭拜一番。
“快來看,這裡有個洞!”
不一會兒宋天寶在大樹後面大聲喊道。
“好大一個老鼠洞啊!”
眾人來到樹後面,李負看到雜草裡有一個臉盆大小的洞口,如果不是仔細翻找很難被人發現。
鍾晴秀眉微蹙:“看來是老鼠精,已經不在洞內了。”
“怎麽這麽快就逃了,難道它知道我們能夠找到這裡?”
許驚濤訝然,“這些妖人神出鬼沒的,真是讓人頭疼。”
鍾晴打了個哈欠:“老鼠精殺人後身上沾染了血氣,留在城中會被日夜遊神所覺,自然要逃之夭夭。”
“天寶,你去附近的人家借把鋤頭來。”
馮蕭吩咐了一句,沒過多久,宋天寶就借來了鋤頭,只是挖了一會兒老鼠洞口轟然崩塌,裡面竟然別有洞天,有好幾間屋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洞府嗎?”
李負饒有興趣的打量,這時許驚濤走進一間屋裡登時驚呼出聲:“這老鼠偷了好多糧食啊!”
眾人走進去一看,果然見滿屋子堆滿了稻谷,想來這些都是老鼠精從城中千萬家姓家裡積少成多而來的。
李負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白胡子老頭會被杜文博幾句話氣得性情大變,道心崩塌。
原來老鼠精的錢財,並不是杜文博所想那樣是用法術變來的,也是從千萬人家中偷來了的。
所以杜文博三番兩次要錢,老鼠精也很為難,但是為了報恩還是偷了兩次,
一萬兩已經是它的極限了,也不知偷了多少大戶人家的錢財才湊夠。 最後一次杜文博竟然獅子大開口要十萬兩銀子,直接激怒了老鼠精,還恬不知恥的挾恩圖報,這才怒而殺人。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負覺得杜文博這種人死不足惜,出生就是錦衣玉食,享盡人間富貴,比大多數的人都要過的好,卻還不知足。
為富不仁也就罷了,還貪婪成性,活著是禍害,死了還能警示眾人,生而為人凡事都要適可而止,隻知一味求索而不知感恩,不顧他人感受,最終只會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老鼠精已經沒了蹤影,晚上我還得出活就先回去了,若是發現妖怪的蹤跡讓人來寶籙宮通知一聲便是。”
這時,鍾晴向馮蕭告辭。
馮蕭連忙致謝,神色恭敬,完全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小姑娘而稍有怠慢。
隨後,馮蕭一行人回了府衙稟明情況,許驚濤雞賊的很對這種有油水可撈的事很是積極,自告奮勇帶路前去老鼠洞抄家。
李負、宋天寶則去城門口張榜捉拿老鼠精的榜文。
李負先是對著來往城中的百姓說明通緝之人所犯的罪,這叫唱榜,古代識文斷字的畢竟是少數,但凡有大事發生官府會讓人到城門口唱讀榜文內容,從而起到了安民辟謠的效果。
念了幾遍,見來往的百姓紛紛圍了過來議論,李負這才將榜文沾了搗爛的熟糯米貼在城牆上。
貼完,李負粗略看了一眼,好家夥,除了最近貼上去的嚴侖道人之外,榜上有名的足足還有十人之多。
有人,有妖,大多數都是其他州縣發出的榜文,在本地犯罪的除了嚴侖以及老鼠精之外,還有一個大漢。
此人畫像長得是眼歪嘴斜,非常的醜陋,榜文上介紹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手,十年前在璃安城屠戮了一家滿門三十三口,男人女人,連剛剛出生的嬰孩都不放過,狠辣無情,毫無人性。
李負歎了口氣,在這地廣人稀,消息閉塞的古代犯人一旦逃脫,還想要抓到就是大海撈針。
所以官府才會不惜高價懸賞,寄托於江湖上有人能夠揭榜除惡。
忙活了一天,下了衙。
李負在街邊找了個賣紅繩工藝品的小攤,將五帝方錢編織成手串,心裡想著甭管有沒有逢凶化吉,消災解厄的效果,送給秦微婉做個小紀念品也是不錯的。
到了家門口,見院門打開了一縫隙。
平日這個時候,秦微婉都會門口等他,今日怎麽靜悄悄的。
李負邁步走了進去,往廚房裡一看,就見秦微婉蹲在地上,皺著眉數著銅錢,嘴裡還不停地喃喃自語:“不對啊,怎麽就變成單數了?”
“在幹嘛呢?”
“啊……”
秦微婉驚呼一聲,拍了拍胸口,“你走路都沒聲的,嚇我一跳。”
“是你太入神了,我進來了你都沒感覺到,在做什麽呢?”
“這不快要過年了,我就想著給我們倆做件新衣裳。然後我就把織好的布拿去宋氏布行賣了,他們給價九百文錢,然後我從他家花了一貫五百文買了一匹宋錦,又花了一貫三百文買了一匹蜀錦。
我給他們二兩銀子,他們找給我五百文錢,總覺得哪裡不對,回到家裡我想來想去硬是沒想通。”
聽完,李負笑了笑,說道:“是五百文錢,沒錯啊。聽我給你分析,一兩銀子可以對換一千二百文錢,二兩銀子就是二千四百文錢加上你賣布得的九百文錢總共就是三千三百文錢,扣除你從店家買布花的二千八百文錢,正好是五百文錢。”
“是這樣的嗎?”
秦微婉若有所思,然後有些驚訝的看著李負,“莫負,你怎麽這麽快?”
“胡說八道,哪裡快了,今晚去我房裡我教你個辦法。”
“嗯。”
吃完晚飯後,房間裡,兩人對視而坐。
李負說道:“把手伸出來,我有個小東西給你。”
“什麽啊。”
秦微婉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伸出右手,雖然經常做家務,皮膚卻異常細嫩柔軟。
李負拿出五帝方錢的手鏈給秦微婉戴上,“嗯,看起來還不錯。”
秦微婉用手指撥了撥銅錢手鏈,然後又輕輕碰了碰一旁的鎖魂紅繩,“莫負,你說再過幾年等我十八歲了把這根紅繩解開會發生什麽。姐姐說我命犯孤煞,到時候會不會傷害到你……”
“別胡思亂想了,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 ”
李負安慰道:“別想這些煩心事,我教你算術。”
“嗯。”
秦微婉點點頭,心裡想著大不了以後就不解開紅繩了,反正現在的日子也挺好的。
李負拿起狼毫筆,把十個阿拉伯數字和對應的漢字寫在紙上,等秦微婉跟著念了幾遍記住之後,又讓她抄寫。
“好難寫啊。”
秦微婉握著狼毫筆,看著幾個簡簡單單的數字,卻怎麽也寫不好。
李負有些詫異,自己拿著這支【陰魂錄】獎勵得來的狼毫筆寫什麽都很快就能融合貫通,下筆如有神,怎麽到了別人的手中就平平無奇了?
難道【陰魂錄】獎勵的東西只能他用麽,別人用了就沒效果?
思及此,李負走到秦微婉的身後,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一瞬間秦微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耳根都紅了。
“集中精神,跟著我的節奏動。”
果然,當李負的手觸碰到狼毫筆的時候那種下筆如有神的感覺也隨之而來。
手把手教了幾遍,秦微婉總算平靜了一些,漸漸進入佳境。
“嗯,不錯,微婉果然天資聰穎,日後必成大器。”
李負滿意的點點頭,放開了秦微婉滑嫩的小手:“你好好學習,我出去一趟。”
秦微婉低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直到李負走出門外這才敢揚起螓首,已然是紅暈雙夾,心跳的仿佛要窒息了。
然而看著手腕處的銅錢手鏈,秦微婉嘴角微微勾起,心裡莫名的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