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謠言是從老槐傳出來的,凶手可能就藏在那裡。”
“班頭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確實有了一些猜測,剛才說到的牛仙觀就在老槐村地界。據案牘所報,旱魃案的第一次案發地點也在老槐村。”
“也就是說旱魃案的源頭是在老槐村,而跟長壽村的三個受害者有所接觸的也是位於老槐村的牛仙觀,加上凶手使用了道觀才會擁有的綠礬油燒毀屍體,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李負雙手抱胸,右手摸著光溜溜的下巴:“當太多的巧合發生在一個地點時,那便不是巧合了。”
馮蕭目光炯炯,“你小子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這牛仙觀的嫌疑很大。事不宜遲,我們便動身前往一探究竟。”
隨即一行人,出發前往老槐村。
“據說前朝末年時,牛頭山上住著一個道人,號牛真人,能夠飛天遁地,呼風喚雨,乾旱時他便喚來烏雲為百姓下雨,極受百姓愛戴,因此觀裡香火鼎盛,流傳甚廣。”
上山的路上馮捕頭說起了牛仙觀的歷史。
“班頭,聽你此言,既然牛仙觀有如此輝煌的歷史,我們就這點人前去會不會送人頭啊。”
李負覺得牛仙觀以前有過這麽厲害的人物,難保其後世弟子就沒有什麽可怖的底牌,還是小心為妙。
“送人頭?”
馮蕭啞然失笑,覺得這個說法很有趣味,當即解釋道:“當年的牛真人早已不知所蹤,有人說是得道成仙了,也有人說已經身死道消了,無論是哪一種牛真人都不在了,如今牛仙觀早已落寞,觀內只有一個道人,名為嚴侖,號五散人,平日給人摸骨算卦為生,況且有馮校尉在,一般宵小哪敢放肆。”
被馮蕭捧了一把,馬魁面色如常,心裡卻是暗爽,淡然道:“無需擔心,即便那嚴侖有幾下功夫,貧道也會讓其伏法。”
看來馬魁對自己的修為很是自負,在李負的記憶中,這個世界雖有妖魔鬼怪的存在,仙人亦有傳說隱於仙山靈妙之地,武林高手飛簷走壁更是不足為奇。
不過修為境界卻沒有一個系統性的等級劃分。
而且每個修煉體系又有不同,分為三教九流。儒、釋、道三家為正統,其余皆為九流。
儒家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為浩然正氣。
佛教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為舍利。
道家奉行道法自然,主張順其自然,無為而治,所以親近自然,喜於隱秘高山峻嶺之間,通過玄典、養生、修密,以達超脫身心,是為練氣。
其中又以儒家最弱,未修成浩然正氣者基本沒有什麽戰鬥力。所以江湖上才會有‘百無一用是書生’的調侃。
武者雖不被納入正統,然而江湖中的武夫大多是先淬煉身體,打熬筋骨,循序漸進,練出內力,達到一定境界後可內功外放,力拔大樹,飛沙走石,不在話下。
既然是降妖校尉,又是道士想來是有些真材實料的,思及此,李負這才心下稍安。
這時,眾人已經看到了座落在前方山頂的牛仙觀,沿著曲徑通幽的小徑到了山頂觀前,周圍環境清幽,古樹蔥籠,怪石嶙峋,可惜道觀年久失修盡顯破敗,看起來搖搖欲墜。
馮蕭抬起手敲了敲斑駁破舊的木製大門,喊道:“嚴侖道長可在?”
沒人回應,又連續喊了幾聲。
“有人嗎?嚴侖道長!……”
這時裡面終於傳出了一個惱怒的聲音:“何人在外喧嘩擾我清修?”
不多時,
一個身穿藍袍道服,頭戴純陽巾,腳穿十方鞋的老道士滿臉怒容的打開大門,發現是衙門中人後,這才收斂了怒容,拱手道:“牛仙觀早已不接待香客,諸位請回吧。” 作為璃安城的捕頭,在附近三教九流之中還是頗有名氣的。
馬魁就不用說,降妖校尉不但斬妖除魔,也同時監管三教中人,以及江湖之中的武林人士,但凡有以武亂紀者可以格殺勿論,所以尋常江湖之人都是喂之如虎。
但嚴侖卻絲毫沒有在意馮蕭以及馬魁的身份,直接趕人。
這毫不客氣的態度,不是有恃無恐,便是不諳世事的懵懂無知。
嚴侖一個四十多歲,算命為生的道士,不通人情世故,哪裡還能混得下去。
思及此,李負微微蹙眉,感覺不妙,對著宋天寶和許驚濤使了個眼色,然後直接後退了幾步。
不料宋天寶見狀,問道:“李哥你幹嘛去啊。”
李負嘴角一抽,這貨還真是個鐵憨憨,“大個子,驚濤我們去那邊看看。”
說話間,馮蕭已經毫不客氣的沉聲說道:“最近璃安府因旱魃案鬧得沸沸揚揚,想必嚴侖道長也是有所耳聞吧,今日前來想要詢問道長一些問題,長壽村的趙家大郎、王家二郎和李家三郎,一個月前是否都在你這裡求過雨天娃娃?”
嚴侖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卻有此事,璃安大旱,這些人求到此處,貧道不忍便做了幾個布偶贈予,可有什麽不對嗎?”
馮捕頭冷笑一聲:“來人!給我搜,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頓時,幾個捕快一擁而上跑進了道觀搜查。
“馮捕頭這是何意?”
嚴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嚴侖道長,跟我回一趟衙門吧。”
馮捕頭手按刀柄,他隱隱感覺到了這位嚴侖道長的戾氣很重,與往日所見在城內擺攤算卦時的溫和老實道人截然不同,判若兩人。
正準備上前擒拿對方。
不料,變故陡生,嚴侖道長突然暴起傷人,一掌拍出頓如同滔滔江水連綿而至,逼得馮捕頭連連退後。
“你武功居然如此厲害!”
馮捕頭臉色難看,沒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當即是怒不可遏,悍然揮刀而上。
“爾等是在找死嗎。”
嚴侖不再掩飾,眼中凶光畢露,一揮袍袖,頓時一股氣勁席卷,將馮捕頭揮砍而至的刀刃卷住,同時左掌出擊,快如閃電,狠狠地拍在了馮捕頭的胸口上。
砰的一聲,馮捕頭被一掌打飛了出去,口吐鮮血,重重地摔在地上,兩人的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李哥不妙啊,風緊扯呼!”
見狀許驚濤駭得面無人色,回頭一望卻見李負已經在百步之外,頓時瞪大了眼睛差點無師自通的一句臥槽脫口而出。
周圍的捕快,眼見頗有些拳腳功夫的馮蕭竟然被嚴侖一掌重傷在地,頓時一哄而散,只顧逃命。
只有老實人,宋天寶大吼一聲, 抽出腰間系著的鐵尺揮砍了過去。
嚴侖面露譏諷正欲痛下殺手,一聲怒喝響起:“修得猖狂!”
就見馬魁一揮手中拂塵,看似軟綿無力的拂塵,霎時間硬如鋼鐵直刺嚴侖要害之處,這才逼得對方退避三舍,穩住了局面。
“束手就擒吧,莫要做無畏掙扎。”
馬魁負手而立淡淡地看著嚴侖,一派高手模樣。
“哼!”
嚴侖冷哼一聲,口中念念有詞,隨即喝道“急!”
緊接著便見其身體一晃,整個人忽地消失不見了,然而下一刻驟然出現在了馬魁的身後。
馬魁連忙回身一擊,對方再次消失,身形如鬼魅,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偷襲,只是數招之間馬魁便招架不住被擊中倒飛出去,嘴角溢出鮮血,神色狼狽,再無半點高手風范。
“臥槽!這尼瑪也太不靠譜了吧。”
在遠處觀戰的李負不禁暗罵一聲,看來起來賣相不錯的馬魁,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簡直是坑爹啊。
見此一幕,李負內心糾結,他雖然經過了幾次功德加身,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幾斤幾兩,眼見這嚴侖居然如此厲害,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有心想要轉身逃跑,但是良心又過不去。
就在李負難以抉擇之時,忽然一聲歎息如晨鍾暮鼓驟然而起,嚴侖聞聲身體一滯,仿佛被定身了一樣整個人呆愣在了哪裡。
隨即。
一道肉眼可見的人形虛影從道觀內飄出,瞬間落在了嚴侖的身前,這是一個白發白眉仙風道骨的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