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馬魁和馮蕭都不敢輕舉妄動,嚴侖的修為已經讓他們出乎意料,湊手不及,何況現在又出現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老道。
馬魁緊鎖眉頭,馮蕭則是追悔莫及,上山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牛仙觀落寞了根本不會有什麽危險,沒想到連他都差點死在了嚴侖手上。
情況不明,李負也隻好靜觀其變。
這時,那邊的虛影老道望著嚴侖道長,滿臉失望地道:“嚴侖,為師常常教導於你,道家修行,是以清修塑心性,需要恆心與毅力。大道本無常,唯堅定本心,有意破除無窮困惑方能脫俗於凡塵之間,你為何如此戾氣纏身,墮入邪道?”
嚴侖道長面露痛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師父!徒兒不甘啊,前朝末年天下大亂之時,是師父你出山救濟百姓,功德無量。可這天下太平才不過區區百年,牛仙觀便落魄於此,香火寥寥無幾。
百姓隻願進城燒香拜那盛世太平佛,誰還記得天下大亂時救濟蒼生的亂世道?功德無量換來的卻是無人問津,再多的功德也比不上那金碧輝煌,所以徒兒不甘。”
虛影老道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若想成仙得道,便不能執著於紅塵俗事,嚴侖你還不知錯嗎。”
“師父……徒兒……”
嚴侖道長面露不甘,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
虛影老道歎息一聲:“你墜入魔道,殘害生靈,罪孽深重,有損陰德,是為師之過,為師自焚陰神希望能夠為你補些陰德,來生少些劫難。”
說罷,虛影老道身上忽然燃起了一團火,虛影越發的暗淡逐漸消散,然而下一刻虛影老道的一縷魂氣不受控制的向著李負飛來被引入了忘川陰魂錄之中。
對於這一幕,在場之人毫無所覺,讓李負心中松了口氣,要不然讓別人看到了解釋起來就麻煩了。
“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知錯了!師父……”
嚴侖額頭觸地,淘淘大哭,如喪考妣。
見此一幕,馬魁悄然上前一拳擊在了對方的後腦杓將其打暈了過去了。
見狀,宋天寶趕緊抽出了褲腰帶將昏迷不醒的嚴侖五花大綁起來,眼見嫌疑人已經被控制,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馬校尉,剛才的虛影老道就是那個牛真人嗎?”
宋天寶心有余悸的問道。
“只是一道殘魂,沒想到這樣的高人也沒能躲過輪回之苦。常言道人生在世,終須一死,成仙得道,長生不死太過於虛無縹緲了。”
馬魁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
馮捕頭也點頭說道:“是啊,這樣的高人都未曾得道成仙,我等凡夫俗子就莫要胡思亂想了。”
就在眾人感慨唏噓之時,李負的意識已經出現在了幽冥忘川之中,氤氳霧氣彌漫的奈何橋頭上供奉的忘川陰魂錄快速的翻開數百頁,牛真人的圖鑒顯現,回憶殺隨即開啟。
原來,牛真人,一開始並非道士,而是一介農夫,家境貧寒,只有一畝三分地,以及祖上傳下來的一頭老牛。
這頭牛還是祖上從野外撿到的,也不知哪家丟的,後來沒人上門要牛,也就成了他們家的。
傳到農夫這一代老牛已經是垂垂老矣,耕不了田地了,鄰居勸他將老牛賣了換頭母牛犢子,過了幾年生了牛犢子好賣錢娶媳婦,但農夫卻不為所動,對著鄰居說老牛已經乾不了活了如果賣了肯定會被殺了吃肉,
他於心不忍。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老牛越發的老態龍鍾,只能躺在牛圈裡等著農夫割草喂食。
農夫這種性子說好聽點是老實人,其實就是死腦筋不懂得變通,這樣的人生活上總是撞得頭破血流,能夠恍然醒悟者,寥寥無幾,大多數是碌碌無為,蹉跎一生。
眾人皆搖頭歎息,怒其不爭,惜其癡兒。
然而農夫卻是全然不在意,就這樣又過了幾年,直到一天晚上,老牛忽然口吐人言,對著農夫說他是雲夢山白雲洞天的修士,為了得道成仙變化成水牛感悟畜生之道,如今功德圓滿,即將羽化登仙而去。
又說農夫心性純良,不為欲望所動,天賦極佳,頗為契合道家所尊之道,於是傳其道家經文神通。
做罷,老牛化作一個鶴發老道升天而去。
至此,農夫猛然驚醒,發現只是南柯一夢,連忙跑去牛圈查看,老牛已然不知所蹤。
但夢中老牛傳授他道家經文,乃至神通之術的場景,歷歷在目,宛若醍醐灌頂,原本目不識丁的農夫,竟一下子變成了熟知道家經典的高人。
於是農夫賣了田地,雲遊四方,積善除惡,翻山越嶺、采藥服餌。
十幾年後終於頓悟,道法大成,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一日遊方至老槐村見這牛頭山頗為神似一頭牛首,想到自己是因老牛而得道,於是便在山上修了道觀, 尋求長生久視之道。
而此時恰逢天下大亂,妖孽橫行,牛真人下山斬妖除魔,救濟百姓。
一時間名聲大噪,道觀日夜香火不斷,遊客更是絡繹不絕,都說牛真人是救苦救難的仙人,於是道觀就成了牛仙觀。
然而隨著大康立國,天下逐漸太平,昔日救濟蒼生的牛真人漸漸被人遺忘,直至無人問津。
三十多年前牛真人悄然屍解,唯有一絲陰神附身於牛仙觀祖師殿內的畫像之中,庇護後人。
沒想到卻被自己弟子的戾氣驚醒,這才救了馬魁一條命。
至此,回憶殺結束,牛真人的陰魂踏上奈何橋,獎勵功德一百、道家典籍【陰符經】。
功德加身,李負體內氣息又增強了一分。
隨即,視線回歸正常,一本書籍悄然出現在了李負的手中。
“找到啦!”
這時,道觀裡傳來了心喜的叫聲:“頭兒我們找到證據了!”
剛才逃跑的捕快,眼見歹人被捕,紛紛又折返而回,馮蕭見狀是氣不打一處來,瞪眼道:“快扶我去看看。”
“好的,班頭,小的這就扶你。”
許驚濤笑呵呵的連忙上前扶著馮蕭走進道觀,眾人來到煉丹房內,果然看到了還未來得及處理的受害者的器官。
見此一幕,馮蕭氣得咬牙切齒,忍不住的咒罵道:“邪魔歪道,簡直喪心病狂!”
證據確鑿,眾人也就沒有必要搜查下去,何況馬魁和馮蕭都受傷不輕需要及時醫治,一行人當即押著已經醒來但卻放棄抵抗的嚴侖下山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