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面對目光灼灼的薑禮,總覺得靈魂出現了一絲悸動。
他的眼神...有點嚇人。
“這個...符法的天賦,看是看不出來的,不過可以試一試。”
“怎麽試?”薑禮有些迫不及待。
青竹微微一笑:“請跟我來。”
說完,他便引著薑禮朝著他的院落走去。
薑禮想到了什麽,有些為難地說:“對了,我因為受傷的緣故,暫時運行不了天地靈氣,不會有什麽影響吧。”
青竹搖搖頭:“放心吧,只是測試天賦,用不上靈氣的。”
這下子薑禮才放下心來,不過也對青竹說的測試有些感興趣。
據他所知,不管修煉什麽都需要用到靈氣,而符法的天賦卻不以靈氣作為準則,不免讓他有些好奇。
薑禮跟隨青竹走進了他修煉時的靜室,房間很空曠,除了正中間一個打坐用的蒲團和角落掛著的一張裝裱過的空白畫卷外沒有其他東西。
青竹領著薑禮來到那張空白畫卷前。
“這就是用來測試符法天賦的東西了,符法和雷法這樣的攻伐之術不同,更加詭譎多變,主要看的是人的精神力,至於靈氣,只是用來附著施法人鐫刻在符紙時用到的精神力的媒介而已。”
薑禮了然:“那我應該怎麽做?”
“看著它就行了。”青竹指向空白畫卷。
“就這麽簡單?”
看到青竹微微頷首後,薑禮便照著他說的看向了空白畫卷。
一開始薑禮沒覺得有什麽異樣,可很快,一股困意便湧上了心頭。
他強撐著忍不住閉合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畫卷。
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青竹詫異的目光。
“奇怪,為什麽能堅持這麽久?”他用只有自己聽見的聲音疑惑地說道。
這幅畫卷是青竹的師爺給他的,是在他入門前用來打磨他精神力用的。
一開始,青竹只是看它一眼就會產生困意,並在夢中看到許多雜亂的線條。
師爺告訴他,這叫做觀想,等他什麽時候能看到身臨其境一般真實的景象,說明精神力達標了,才可以算作入門。
漸漸的,他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物體,直至能清楚地看到具體的景象。
這個過程,他用了整整一年,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得到了師爺的盛讚。
這畫卷頗為神異,在被觀想的時候畫卷上還會出現觀想者腦海裡的畫面,在青竹的精神力突破人級,幾乎能算作目前為止的巔峰的時候,畫卷上出現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畫。
師爺知道後特意測試了他的精神力,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他的精神力雖然初入人級,但其強度已經可以比肩一般修精神力的修煉體系中的人級中品。
自此以後,他也成為了地級以下天師府符法第一人。
所以對於薑禮竟然撐了這麽久,他感到無比吃驚。
可人類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薑禮雖然不當人,但是終歸還是人類。
他撐了將近十分鍾,終於還是撐不住了,閉上了眼,像是夢遊似的站在畫卷面前晃晃悠悠,但就是不倒。
“難道薑禮他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
青竹似是有些激動。
他生性謙遜,不爭不搶,並沒有因為看到了薑禮的潛力而心生嫉妒,反而產生了一種吾道不孤的喜悅之情。
“現在就看他能夢到什麽了,至少他現在的精神力已經能和觀想了一年多的我差不多了。
” 而此時的薑禮,則正在夢境中一臉懵逼。
“嘶,這是什麽詭異的上帝視角。”
他上一秒還覺得困得受不了,忍不住閉上了眼,下一秒就睜開了眼,覺得精神得一比,只是奇怪的是,他現在似乎並不能算作是人,因為他除了能看到聽到,並不能做出任何動作,甚至壓根就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我悟了,這是道家的陽神,或者說元神出竅。”
薑禮俯視著腳下的大地和山脈江河,恍然大悟,這是小說裡的經典設定,一般來說,文學源於現實,就算叫法不一樣,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東西。
“懂了,這就去找一個被退婚的少年奪舍,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他自娛自樂地想著。
突然,一道道整齊的號角聲將他拉回來眼前的現實。
“唉?那座山上好像有人?”
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山脈中最高的那座山峰上攢動,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爬上這座粗略估計得有近千米的陡峭山峰上的。
薑禮凝神注視著那座山峰,想要看清那邊的景象。
下一刻,他驚奇地發現,隨著自己的心意,上帝視角也逐漸拉近了。
“原來是這麽用的,世界聚焦於你,烏鴉坐飛機!”
視角快速拉近。
薑禮也看清了山峰上正在發生的事情——
無數穿著獸皮,皮膚黝黑的人正在跪拜一棵參天大樹,並高呼著薑禮聽不懂的語言。
樹前有好幾個戴著獸骨面具的人,應當是祭司,一邊獻上不知名野獸的屍體作為祭品,一邊用薑禮不認識的樂器奏響奇異的旋律。
“古代先民祭祀?祭拜一棵樹?”
薑禮看不出那是什麽樹,對其唯一的認識和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字——大!
這一顆樹有百米高,竟佔去了山峰頂端一半多的大小,剩下數千人擠在剩下的部分。
“咦?那是什麽?”
薑禮注意到樹下除了牛羊,還圍了一堆黑壓壓的東西。
隨著視角再次拉近,薑禮赫然發現,那竟然是一堆人頭!
薑禮見過的屍體不算少,但光是人頭堆了這麽多,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震撼。
這種規模,比文獻裡描述的京觀還要誇張。
人頭有新鮮的,有乾枯的,甚至還有已經化作白骨的。
這說明這樣的祭祀並不是第一次,這些人頭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
雖然知道蒙昧時期的祭祀非常殘忍,很多時候祭品是人類,但這樣的景象還是讓薑禮感覺到明顯的生理不適。
“這特麽祭祀的究竟是什麽邪神啊,太誇張了吧?”
薑禮沒有實體,所以就算是視角拉得過大,人頭都要塞到他臉上了,也只是感覺惡心,但是卻吐不出來。
很快,祭祀結束,其中一個帶著獸骨面具的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滿是傷痕,顯得十分猙獰的臉。
他先是朝大樹跪下,嘴裡嘰裡咕嚕地念叨了什麽,隨後走向了大樹,踩著那些人頭朝樹上爬去。
他爬樹的動作很快,沒幾分鍾,整個人就沒入了樹冠,看不到身影。
薑禮默默地凝視著他消失的地方。
那些來祭拜的先民,包括所有祭司,則全都趴伏在地,不敢抬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爬上大樹的祭司從大樹的最頂部伸出了半個身子。
他好像經歷了什麽,滿身傷口,但他的表情卻十分喜悅。
他朝著天空嘶吼著,隨後,雙眼綻放出異樣的光芒,整個人竟然被赤紅色的氣息包裹。
那赤紅色的氣息像一團濃濃火焰直衝天穹,似乎是要將天空燒出一個洞!
而薑禮此時一臉驚駭地看著這一幕,目光死死停留在那赤紅色的氣息上。
“紅色...紅色的靈氣?”
“他們來祭拜,是為了紅色靈氣?”
大樹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不知道為什麽,薑禮覺得自己正在被什麽東西窺伺!
“焯!”
薑禮大喝一聲,猛地睜開眼。
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已經一身冷汗,整個人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
他喘著粗氣,瞪大眼睛,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情景中掙脫出來。
“太真實了,這是怎麽回事?”
“我...我才想問是怎麽回事呢?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身後傳來青竹欲哭無淚地聲音:
“畫怎麽成這樣了?”
薑禮看向了空白畫卷。
此時的畫卷,像是被刀劍劈砍過似的,殘破不堪,幾乎可以說是一張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