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這都好幾天不理我了,還以為你又要陷入沉睡了呢。”自從坐下,薑離始終無法定下心來,集中注意力畫符。
他左思右想,歸根究底,原因還是出在判官筆裡的器靈身上,到現在都不明白他生氣的點在哪裡。
如果是因為上次,將他扔出去沾了惡鬼臭血的緣故,後來不是也給他道歉,還將他洗的乾乾淨淨,一點異味都沒有麽。
真不知道,他還在鬧什麽別扭。
“沉睡個鬼!我問你,上次為什麽害我。”
“害你?天地良心,我什麽時候害你了,最多也就說說狠話罷了。”雖說是曾威脅它,要將它掰成兩半當柴火燒,可他最後不是也沒那麽做麽。
“你丫的差點淹死我知道麽!”將他泡在盆裡整整一個晚上,幸虧他命大,否則早沒了。
聽他這麽一說,薑離仔細地想了想,倒是想起了那天晚上隨手將它扔到盆裡泡著的事。
不過——
“你也會被淹死?”
器靈:……
一個器靈怎麽可能會被輕易淹死,它只是想借著這件事發發火罷了。
薑離這下也總算明白他在生什麽氣了,點了點判官筆,將它放到桌子正中央,虔誠地拜了三拜。
“對不起,我錯了。”
本想再懟回去的器靈,張了口卻再也說不出半句惱話來,主人都給他認錯了他還能說什麽,還有什麽可說的。
“你耍賴!”
薑離徹底傻眼,他認錯都還不行?
“你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認了錯,我還怎麽發脾氣。”
薑離:……真是個難伺候的。
“那您老就消消氣,改天我給您配個筆架可好?”薑離壓下心中湧起的窩火,耐著性子道。
要是這樣還不滿意的話,那就別怪他真將它掰成兩半了。
器靈也知道自己是在撒氣,無話可說了,便順著薑離給的台階下,“那好吧,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原諒你這一回。”
說罷,浮於半空的筆轉瞬回到薑離手中。
但薑離卻並未急著用它開始畫符,而是先去熟悉卷軸上的符紋畫法,這一看便忘了時間,就連寄居在判官筆中的器靈從裡面出來,都未曾察覺。
器靈看了看他手裡的卷軸,轉眼又盯著目不轉睛的薑離,撐著下巴湊近了問:“主人最近可曾察覺到身邊有什麽異常。”
筆仙事件的第二天,他分明在主人身邊感受到了一股惡意。
一股,純粹的惡。
薑離以為他還是在跟自己精神對話,翻閱卷軸,淡淡然地道:“我身邊唯一的異常不就是你嗎?”
“……我是說除我以外。”
“沒有。”薑離回答的十分乾脆,畢竟別人眼中的異樣,在他看來都是極其正常的事。
器靈見問不出什麽,索性也就不問了,趴在他四周左轉轉右看看,最後又飄回他身邊提了個醒。
“主人要小心身邊人。”
他掛在陽台暴曬的時候,分明感覺到那股惡意就在附近,也就是說是在主人身邊。
“嗯,知道了。”薑離也不知聽沒聽進去,隻點了點頭,注意力仍放在面前的卷軸上。
看著上面的符文,總有些似曾相識,尤其是每張符文的最後一筆,都會習慣性的向下勾。
這跟他寫字時的習慣一模一樣。
該不會是……
老頭子畫的吧?
他的寫字習慣受老頭子影響,
通常也都會在寫完最後一筆時往上勾。 由此看來,這些卷軸上的符文是老頭子畫的無疑了,那個色老頭兒究竟瞞了他多少事?
趴在一旁的器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卷軸,忽然間飄起來,在那一堆卷軸裡飄來飄去。
為什麽他覺得這些東西如此的熟悉,就好像……
草草看完一卷,薑離順手抓起判官筆,驚的器靈從尚未回憶出的事情中回神。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器靈消氣的原因,再次拿起的判官筆就跟活過來似的,不消片刻,桌上的白紙銳減三分之一。
整個房間皆被淡藍色的微光所包圍著,薑離似不知疲倦,一張接一張地繪製著符紙。
目送白狐離開沒多久,站在院中的七爺回身望向三樓。
片刻後,手一揮,眨眼消失。
如今只要判官筆在薑離手中,即便是不幸碰上極端派的人也能自保。
只要他有自保的能力,再加上那隻貓,想必極端派短時間內還不會明目張膽的動手,當然,設想的前提條件是,如果來人不是那個人的話。
要是那個人,就有些麻煩了。
與此同時。
與永溪相鄰的南尋市。
一隻剛從道士手中脫身的兔妖捂著重傷的肩膀,深夜在空無一人的街頭狂奔,邊跑邊朝後望兩眼。
見身後已無人追趕,心下方松了口氣,漸漸慢下蹣跚步伐。
然而,還未等他徹底松下那口氣,一道黑影轉瞬落到前方,系著紅繩的長劍就抵在他面前。
兔妖見狀頓時面若慘白,瑟瑟發抖,聲音中更是帶著絲絲哭腔求饒:“別,別殺我……”
話沒說完,長劍出鞘,裹著黃符的劍身晃了一下,兔妖便應聲倒地,化作一團黑霧消散。
緊握長劍的人,擦拭著飛濺到臉上的血漬,收劍一氣呵成,裹著一身黑衣宛若黑暗使者降臨,語氣冰冷的無一絲溫度,對著無人街頭呢喃:
“晚了。”
啪!
啪!
啪!!!
話音剛落,遠處隨即響起三道掌聲,圍著紅色圍巾的人毫無畏懼地抬腳走近,嘴角淺淺上揚。
“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呐。”
“妖而已,不殺,後患無窮。”
“是啊,妖而已,這南尋的妖怕是都快被你殺光了吧。”
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長劍直接橫在了紅色圍巾外,“給我閉嘴,你這個死變態。”
圍著紅色圍巾的人眼角抽搐兩下,揚起的嘴角轉瞬落下,雖不滿眼前的人罵自己,但他自己也知道這是實話。
沒錯,他就是個變態。
可——
那又如何?
“這個地方你不能再呆了,過不了多久,協調派的人就該聞聲來了。”
“我怕?”
“你是不怕,但你的任務不在這兒,這一點我想上面也應該跟你說過。”
“所以現在可以動手了?”
圍著紅色圍巾的男子沒有回答,隻伸手挪開了抵在脖間的劍。
可不可以動手,也得試過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