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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與骸》第3章 低語 一
  【裡德新歷589年-艾德佩爾大陸-第一區-中心聖殿】

  中心聖殿的普通辦公區域嘈雜不堪,一樓聚集了許多新聞報社的記者,全都探著頭舉著收音話筒朝公眾發言者詢問著關於樹神晨夕的死訊。

  遠離這些吵鬧,一百層的會議室裡鴉雀無聲,氣氛沉重的讓人不想抬頭。戴伯爾坐在白色會議桌的最裡面,雙手抱拳,面色冰冷。

  舞結束了自己的報告,緩緩坐下來,她強裝著冷靜將晨夕犧牲的前後說了一遍,此時心臟像是被人篡住了一般劇痛。雖然她並未見證晨夕生命的最後一刻,可此時仍然矗立在亞當斯沼澤中的巨樹以及神官監視儀器上消失的生命體征還有回收的屍體,都在提醒她晨夕已經死亡的事實。

  “愚蠢。”沉默良久,戴伯爾才低聲說出兩個字。

  雖然對死者不敬,但也無人反駁。

  刹那暗自握緊了拳頭,卻只能讓指甲戳破自己的皮膚,緩解心裡難以平複的悲傷與憤怒。

  “雖然銳鬼不如骸鬼能力強大,卻也不是你們三個能夠應付的角色。”戴伯爾提高了音量,他臉上的慍怒清楚的表現出來。

  可能意識到戰友的陣亡對成為神官不久的兩人打擊不小,他稍稍緩和了一下,“我們自然要給晨夕一個風光的神葬,也要認可這種危機關頭為了保護同伴犧牲自我的精神。但我還是要提醒在座的各位神官,雖然神官可以再出現,但尋找繼承者的空缺時間就是我們政府的疲軟期,我們的命是屬於政府屬於人民的。不要再做這種無畏的犧牲。”

  確實如戴伯爾所說,雖然神官的繼承會在一天內就完成,但如果繼承者不主動上報或在繼承過程中發生意外昏迷的話,政府要找到神官繼承者只能通過記錄的神息波動定位出一個粗略的位置,再逐一進行排查。會消耗大量的政府資源,同時神官位也是空缺的。

  當初赫勞德就因為晚報,導致死神之位空缺了一月之久。

  “稍後我會去和記者們講清晨夕犧牲的細節。讓整個艾德佩爾大陸都知道晨夕是一位我們所有人尊敬的神官。”卡維米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晨夕的死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觸動。這個平時與她交流甚少的女子,在她看來就像戴伯爾所說,不過是會為神官政府抹黑,為八畏藏創造聲勢的愚蠢者。

  她環顧了一遍其他十位到場的神官,繼續說:“我希望加默讀和切羅西能夠聯絡人民政府那邊,打通各媒體的樞紐,保證輿論傾向於神官政府,不要讓【雛星】找到機會抹黑政府。”

  戴伯爾點點頭,說:“民間反叛組織雛星在我們圍剿八畏藏首領骸鬼之後,一直處於蟄伏狀態。我們也懷疑雛星與八畏藏之間暗中勾結,現在八畏藏失去首領,又殺掉了民間公信力比較強的晨夕,這或許是一個將雛星一網打盡的機會。”

  加默讀默認了卡維米給到的任務,切羅西也隆起渾身的肌肉表示同意。

  “告訴我八畏藏據點的位置。”

  赫勞德緩緩站起身來,面色陰沉,仿佛一隻雙目無神的雄獅,隱忍著露出磨好的獠牙。

  “不可。”戴伯爾看了赫勞德一眼,表情冰冷堅毅,他感覺到赫勞德身上那股生人勿進的氣勢,內心升起一股奇異的瘙癢感。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放肆!”戴伯爾被赫勞德的態度激怒,瞬息之間,額間的安多塔之瞳爆發出強烈的藍光,他身邊的水汽被爆發而出的神息凝結成冰晶,

懸浮在他的周圍。  另一團強烈的藍光從赫勞德額間傾瀉而出,晨夕被八畏藏殺死的憤怒和會議內容的冷酷交融成點燃他心中火把的引子,在這一瞬間全都升騰成暴戾的殺氣,讓在座的人陷入了被凌厲的殺氣抵住喉嚨不敢動彈的狀態。

  他討厭沒有絲毫悼念氣氛的這個地方,也怨恨奪走晨夕生命的八畏藏。

  平日裡乖張不屑的烏尼爾夾在兩股駁力的威壓中,渾身肌肉緊繃,牙齒不自覺的打顫,他努力裝作平靜,但心裡那種毫無由來的恐慌感,就像布滿粘液的觸手,順著他的食道向上攀爬,緊緊的篡住他的腦袋,產生莫名的窒息感。

  完全不在一個次元裡。

  卡維米害怕兩人產生打鬥產生過大的聲響,雖然在幾百米的高空之上,但不排除樓下聚集的人群中,有能夠強化聽力的神賦,她默默發動萬神靜默,並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加默讀開啟了混沌無界,以便隨時能夠將戰場改變到室外。

  神官之間的打鬥並不是不常見的事情。曾經草薙一刀就和烏尼爾因為出言不遜的事情在第二區郊外大打出手,癡迷於健身的切羅西也因為挑釁了身材單薄的加默讀在第八區幾乎拆了一整棟樓。

  但這次是艾德佩爾大陸神官中兩個巔峰戰力的對決,在場的人無不緊張恐懼。並且所有人都清楚,赫勞德與戴伯爾表面沒有衝突,可兩人理念幾乎是背道而馳,可以說是誰都看不慣彼此。

  就算是剩下的九位神官一齊出手,也難以將十五度的戴伯爾與赫勞德製服。

  赫勞德身後漸漸出現黑色的死神具象,他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將名為【救贖】的白色槍矛握在手中,死神從腰間拔出的武士刀翻滾著黑色的氣息,看上去不詳且附帶死亡。

  會場內依然沒人說話。就連眾人沉重的呼吸聲都被淹沒在極其沉重的氣壓裡。會議大廳內本就沒有過多的光源,只有周圍幾盞大燈此時也被黑色的死神氣息所籠罩。

  每個人都感覺就連吞咽口水這個動作都異常艱難,隻覺得雙耳與腦袋連接著一起傳出震耳發聵的轟鳴。奇怪的是在暴風雨即將席卷之前,沒有人敢說話,現場格外寂靜。

  “【永恆零度·曼沙華】”戴伯爾突然向左歪頭,他身後深藍色的冰神具象手中突然凝聚出一朵藍色的蓮花向前一送,藍色的花瓣向著赫勞德激射出去。

  “小子注意你的態度。”

  赫勞德身後的死神橫劈一刀,湧動的黑色氣息與藍色花瓣相碰,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被格擋開的藍色花瓣隨著刀身的舞動盡數彈回去,迸濺的火光一一閃過眾人的眼前,余燼落在會議桌上,像落在沙岸上的魚,很快失去了生命。

  戴伯爾面前神息迅速匯聚,形成一堵流動的冰牆,將反彈而來的花瓣擋下。

  “住手!”山吹花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拉住正要揮出槍矛的赫勞德。此時赫勞德五官上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霜,是一種毫無感情的冰冷。但他眼神中激發出來的殺氣之下,藏著一股憤怒的瘋狂還有不易察覺的恐慌。如此長久的共事中,山吹花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能讀懂赫勞德情緒的人。

  她意識到赫勞德想要和八畏藏戰鬥不僅僅是因為晨夕的死亡。還有上一次與裁鬼交手後留下的陰影和不甘驅動著他像一隻發瘋的野獸一樣,把自己送入更危險的境地。

  山吹花突然感覺赫勞德這一次抱著的,並不是與鬼酣戰到底的必死決心,更像是為了逃避某件事情,急切的想要借他人之手殺死自己。

  因為山吹花的介入,氣氛稍微緩和一些,兩人都放下了攻擊的架勢。

  戴伯爾面前的神息潰散成幾縷薄霧,與寒氣一同進入了他的安多塔之瞳裡。那顆碧藍色的眼睛中,深藍色的瞳仁閃爍了幾下,逐漸消失。

  他站起來,拍拍衣擺,把軍服整理好。低頭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筆記本,隨後抬頭掃視了一遍所有的神官。

  “赫勞德,你可知道公然違抗神徒司,並發生衝突屬於什麽罪?”

  “說。”赫勞德推開山吹花的手,半靠在會議桌上。還是那副沒有任何波瀾的表情。

  “我並不想懲罰你。只是希望你能冷靜的,說出你的想法。”戴伯爾抱著手,站姿像是守護神一般,兩手將佩劍拄在地上,目光如炬,神色中的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剛剛已經準備調動所有的神息來迎戰赫勞德。

  “沒有想法。隻想盡快像圍剿骸鬼一樣,將剩下的八畏藏消滅。”赫勞德說,他的眉毛不意的挑動了一下。

  “想要消滅剩下的鬼到底是出於戰略的考慮,還是說,只是你單純的個人恩怨的想法?”戴伯爾依然維持著拄劍站立的姿勢,繼續說:“我知道你不是因為打了敗仗就失去理智的人。但想要消滅八畏藏也並不是動一動嘴皮就能夠完成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目前神官力量與八畏藏的差距,這麽急切的想要剿滅八畏藏,是另有起因嗎?因為你的父母——”

  “閉嘴。”

  赫勞德整個人流露出一種急促產生的凜然,與之前的凌厲不同,此時的他更像是某種捕食中的冷血古老生物,一時間釋放出來的盎然殺氣凝重的像是蓬勃的野獸鼻息。他眼神混沌無光,直直的攝入與他對視的戴伯爾的心魄。

  在場的人這才明白過來剛剛的赫勞德不過是打鬧一般的心態,現在的氣氛就好像是只要和他稍有對視,就會被無情且殘忍的屠殺。

  戴伯爾不自覺的吞咽了口水,連渾身器官與血液的活動都變的緩慢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止住了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赫,冷靜一點。”山吹花輕輕碰觸了赫勞德的肩膀,在這瞬間,背後一陣猛烈的寒意襲來。赫勞德身上那種劇烈碰撞的情緒糅合成一種難以言表的悲哀,隱藏在他沒有表情的臉龐下,通過身體傳遞出來。

  感受到赫勞德真正殺意的眾神無人再敢多言一句。本來稍有緩和的氣氛,又變的微妙起來。加默讀與卡維米也無法在神息因為恐懼紊亂的情況下維持神賦的發動,只能呆站在原地,等著事態的繼續發展。

  戴伯爾緩緩坐下去,說:“我為我的失言道歉。現在也不是我們能夠針鋒相對的情況。”

  赫勞德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神中蘊藏著的無力和失落只有山吹花察覺到了。她更加肯定自己剛剛的想法。

  雖然聽赫勞德自己說過他的親生雙親是被神墮者所殺死,導致赫勞德對神墮者發自心底的怨恨。但此時赫勞德的情緒顯然是糾結的。因為與斬鬼的交手,聽到了關於政府陰謀的言論,對現在自己所做之事產生了懷疑。一直支撐著自己的信念,和把殺戮合理化的理由突然間崩塌了,讓他在這種情緒交雜的漩渦中,無意識的選擇了傾向於自我毀滅的行為。

  要麽靠殺戮忘卻,要麽靠被殺解脫。

  繁雜的思緒中,山吹花總覺得目前所有的事情似乎正指向著一個崩壞的走向。不管是八畏藏如今的言論還是這麽多年來與實力不符的行為,以及之前發現切羅西與戴伯爾說謊的細節,包括戴伯爾剛剛觸及的赫勞德的逆鱗,都是一個謎團中裸露出來的線頭,只有冷靜下來抽絲剝繭的去尋找,才能真正的解開整個謎題。

  草薙一刀慢慢湊過來,把一塊沫沫花糖塞進了赫勞德手裡,隨後衝赫勞德眨眨眼,似乎在說“哥們算了,這老東西打不過你,給個下馬威就夠了,你是最強的,你贏了,別生氣了,我們一會去吃烤肉怎麽樣,我知道一家,還有打折券。”

  “好了,我們還是回歸正題吧。神葬和其他一些事務還需要我們討論定奪。”卡維米借著緩和下來的氣氛,趕緊把話題拉回到正軌來,以免這兩個怪物又因為哪句話不順耳再次爆發。眾人這還未褪去的一身冷汗和依然倒豎的汗毛終於得以緩和一些。

  戴伯爾點點頭,示意眾神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說:“小插曲和碰撞是必要的。只有在衝突中我們才能夠將事情的兩面性把握好。但我還是剛才的意見,八畏藏的討伐勢在必行,但並不是目前主要的目的。我們剛剛折損了晨夕,不能再冒險與八畏藏交戰,若再有受傷或犧牲出現,會讓我們神官政府的形象受損,容易造成公眾的恐慌。”

  見赫勞德沒有再發難,戴伯爾繼續說:“據了解,鬼的傳承,和我們神官一樣,也是靠傳承進行。”

  眾神立馬都露出了驚訝的和緊張的神色。赫勞德眉頭一皺,暗自咬緊牙齒。山吹花伸過手來,在赫勞德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是的,就情報所知,鬼與神官有相同的體系。也不難想象和理解,畢竟都是需要經歷神醒過程的,必然也會有相同之處。甚至說,鬼和神官並無太大的區別,都是同為覺醒了古神之力的人。只是在神醒過程中發生了些許情況,或者說天生神息性質的不同,導致了鬼和神官的分化。”切羅西補充道。

  舞想到殺掉晨夕的鬼,居然和自己有相同之處,那張虛弱又堅定的笑臉又出現在她眼前,而將晨夕殺死的銳鬼裂鬼殘鬼正獰笑著,把這張笑臉撕碎。

  “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在避免與八畏藏衝突的前提下,斷絕骸鬼繼承者的出現。”戴伯爾說。

  “已經這麽久了,說不定已經完成繼承了。”加默讀少有的說了一句話。一旁的刹那較為吃驚的打量了加默讀一眼,在他的印象中,這個終日渾身散發著比劍脊豬還要漆黑的氣息的男人,一定是個啞巴。

  “鬼的傳承的具體方式還不得而知。但通過搜集的情報來看,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骸鬼的繼承者還沒有出現。也有可能是八畏藏在隱藏,不過這也不影響我們繼續之前的肅清任務。畢竟八畏藏的神息與神墮者的神息同為紅色,所以這其中必然存在著一些聯系。”卡維米翻看著筆記本上的資料說到。

  “對。所以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仍然是肅清。”戴伯爾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眼神裡全是陰鬱和掩蓋不住的笑意。

  赫勞德聽完站起身來,轉身向會議室的大門走去。山吹花向草薙一刀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跟著赫勞德一起轉身。她回頭看了一眼戴伯爾,衝他點了點頭。

  戴伯爾並未阻止他們,繼續說:“肅清所有神墮者,將骸鬼的傳承途徑徹底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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