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直觀一個躺在金絲楠木的死人是什麽感受?
宋慈說不出來,只知道手腳是抖的,心是慌的,感覺躺在裡面的人就是自己一樣。
范太夫人已是大殮,妝容畫得宛如只是睡著了一般,仿佛你叫她一聲她就會睜開眼來,然後抬手和你打個招呼,喲,來了?
宋慈閉了閉眼,眼淚噗簌簌的往下落。
一旁陪伴的范相見狀便道:“太夫人不必傷心,家母去的時候很是安詳,想必她老人家已是榮登極樂了。”
宋慈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嗯了一聲。
大佬,我不是傷心,是怕的。
“范相也要節哀順變,好好保重自個。”
范相淺笑著點頭,看著宋慈,心情複雜。
他其實和宋慈同齡,可隨著宋致遠拜相入閣,身份地位與自己同等,宋慈的身份輩分就硬比自己高了一輩。
哎。
甭管宋慈現在是不是安好,又或許她現在也不好了,宋致遠丁憂再起複,也不過四十來歲,比自己可看著有前景多了。
這麽一看,宋家富貴更上一層樓,是勢不可擋了。
而范家要維持富貴或者將來起複更易,也只有把孫女婿推上那個位置,范家出個太子妃或皇后甚至是太后,如此一來,再富貴幾十年也不是問題。
宋慈不知短短時間,范相已經為自己的家族謀算了前程,便是知道,也只能讚一聲不愧是身居高位的相爺了,為家族計為之深遠。
瞻仰過遺容,宋慈就讓南山摻著自己走出靈堂,她也是腿抖走不動了,且許是靈堂空氣渾濁,加上哭聲誦經聲,種種交織在一起,腦袋也有些昏沉,腳步略顯趔趄。
“太夫人,您沒事吧?”南山輕聲問。
宋慈搖頭:“出去外面透個氣就行。”
范相看宋慈臉色不對,也連忙喊了自己的長媳,領著宋慈等人去供吊客休憩喝水的廳堂歇著,並讓人請了府醫來。
開玩笑,若是宋慈在自己府裡出了毛病,宋相那個小狐狸還不得把他給撕了?
……
宋致遠正陪著楚帝來到范府,兩人皆一身素淡衣袍,只是身側的天子,衣物更要精致些,內領都繡著龍紋。
“您該擺了儀仗的,這也算是給范家的天大的恩典了。”
楚帝道:“來吊唁,合該低調些,那麽高調作甚,不怕刺客盯上朕?”
宋致遠:“真要盯的,低調也會盯上,到時候反倒是護駕的人不夠了。”
“你想多了,哪會不夠,老些人就盼著救駕好得朕賞呢。”楚帝輕哼。
宋致遠:“……”
行,您是老大您就杠吧,詛咒自己也不嫌忌諱。
聽到消息的范相腳步匆匆的連跑著過來,見了羊脂白玉簪挽發的楚帝,一個哆嗦,就跪了下來:“皇上,老臣跪迎皇上大駕,您怎就這麽來了?”
“愛卿平身。”楚帝看著頭髮又白了幾分的范相,上前雙手扶起他,道:“愛卿為國操勞一生,今愛卿慈母仙逝,朕心中哀慟,才來給范太夫人上一炷香,願她老人家早登極樂。”
范相感動地再度叩謝聖恩,又道:“皇上心意老臣心領了,您貴為一國之君,天子豈可立危牆之下,任性離宮?宋相你也是,怎不知勸著點皇上,反跟著一起胡鬧了?出了事你怎擔待得起?”
他更擔不起啊!
宋致遠:“……”
您行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