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為林箐的審美觀而感到震驚的同時,也在打量著不悔。
倒八眉,腮邊一圈貉臊胡須,剃了個大光頭,胸口掛著一串星月菩提佛珠,興許時常被拿在手心撚著,那串珠子被盤得發亮。
可這顯得有幾分不修邊幅的形象,宋慈愣是想起了影視劇上演過的魯智深。
她在打量不悔的同時,後者也在打量她,看了她的面相,眉尖輕蹙了下又散開,雙手合十彎身:“貧僧不悔,見過太夫人。”
宋慈回過神,忙也雙手合十回了個禮,笑道:“大師不必多禮,老身有禮了。”
不悔咧嘴,道:“太夫人見著貧僧,似有幾分愕然,不知何故?是貧僧容顏失儀,嚇著太夫人了?”
“啊?”宋慈道:“就是見著大師就想起某個人物罷了。”
“哦?”不悔有幾分興趣:“不知是何人?”
宋慈神色有幾分古怪,道:“大師怕是不會樂意聽到的。”
她越是這樣,就越引得不悔有些好奇,連宋致遠兄弟倆也挺奇怪,是什麽人物,他們印象裡沒有啊。
宋慈道:“是一個綽號為花和尚的豪俠,為了躲避通緝而出家當了和尚,為人嫉惡如仇,素來不受清規戒律,後來又在江湖上落了草,再後來又被招安當了步軍頭領,挺傳奇的一個人物,形象就像您如今這樣的。”
花,花和尚?
不悔臉一綠:“……”
宋致遠兄弟:“……”
大師不會被氣得疾走吧?
不悔則是想起臨出發前,敬慧在自己跟前點撥的兩句話。
“宋家太夫人為人灑脫不喜規條約束,行事言語有些不羈,不悔兄要有心理準備。”
“這不羈是指?”
“嗯,就是有些不太著調,你別和老太太見外,隻當她老頑童一個便罷。”
當時他就震驚了,感覺敬慧那小子是個當爹的為個閨女操碎了心一般,如今看來,敬慧是真實誠。
誠不起我!
果然很‘不羈’。
宋致遠看不悔沉默不語的樣子,以為他惱了,便笑著打圓場,道:“母親這是看了哪個話本黃梅戲演出來的人物,兒子卻是未聽說過。 ”
宋慈一個激靈,笑道:“你整日忙於國事,哪有空當去看戲賞曲兒,大大小小的參加過無數次宴席,我也想不起是在哪家看過的戲演出來了。”
逞一時口舌之快,差點又要穿幫。
不悔眸光悠長,道:“太夫人果然如傳聞所說的那般,很是灑脫。”
宋慈訝然,她的名聲傳這麽遠?
宋致誠道:“大師先坐下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不悔含笑點頭,坐了下來,接過婢女送上來的茶抿了一口,一邊觀察著宋慈的臉色,談話間又問了睡眠飲食之類的。
宋慈自己不說,一旁的宮嬤嬤也記得清清楚楚,連老太太夜裡要去幾次淨房如廁,也一並說了。
宋慈默默看向她,心道你大可不必這麽敬業和實誠,敘事這麽清楚的。
不必看兩個兒子,她也知道如今是活脫脫的大型社死現場,沒臉見人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