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終究發覺自己是錯付了。
宋慈想要攢功就算了,還拿了寫了字據的讓自己畫押,一副生怕自己不認帳的樣子。
茲某某日,宋太夫人貢獻種植技術,當記一功。
紙上是如此書寫的。
楚帝看向自己的肱股之臣,一副你娘這是哪種套路?
宋致遠臉上故作淡定,實際上也是被宋慈這操作給整懵了,正慌得一逼呢。
老娘這一手,無疑是挾功圖報啊,這是要往作死的路上走哇!
“娘,您這是做甚呢,哪能和皇上開這樣的玩笑。”宋致遠故作無奈,順手去抽那張紙。
宋慈卻是一躲,道:“這不能攢嗎?”
宋致遠眉頭皺起。
宋慈卻是不慌不忙地把紙張折疊起來,自言自語地歎道:“罷了,我還想著攢著這些功的字據,等將來我死了,子孫們好歹還能拿出來在靈堂唱讀緬懷一下,證明你老娘我,也是對大慶有過貢獻的人。”
她聲音故作低沉,眼角余光卻是掃著楚帝他們。
論演技,我可以的。
果然,見兩人都臉色微變,顯然是對這個死的字眼有些驟忌的。
他們也都看到了燈光下,宋慈微垂著頭的白發銀絲,她老了,背也馱了。
宋致遠唇一抿,看向楚帝,唇角翕動。
楚帝笑著拿過宋慈那張紙,道:“姨母說什麽呢,哪怕沒字據,朕也會記你的功,等這種植技術真出來了,更向民眾們都說明是您的功勞。現在,朕先給您畫這字據?”
他拿過宮嬤嬤手上的印泥,按了大拇指,還按了自己的玉扳指上去,然後遞給了宋慈。
宋慈接過來一看,笑眯眯地向楚帝福了一禮,道:“向民眾表功就不必說了,老身不想出這風頭。隻想給子孫們做個榜樣,以後都做個有本事的人向大慶做貢獻,讓他們此生不悔做大慶人。”
楚帝又感動了。
宋慈收好字據,又鄭重地拜下:“皇上,今日老身倚老賣老,請皇上恕罪。老身也沒多少年好活了,就容老身放肆一回吧。”
“姨母,您會長命百歲的。”楚帝連忙向宋致遠使眼色,你的娘,快搞定。
宋致遠道:“娘,您吃酒席回來,站了這麽久,也累了, 該回去歇息了。”
宋慈巴不得呢。
她摻著宮嬤嬤的手,很快就離去。
楚帝看著人走了,這才看向宋致遠,皺著眉道:“姨母她不止一次說過那個字,是不是身體哪裡不妥當?只是瞞著你們?”
宋致遠也是心驚,有些遲疑:“娘身邊有個醫女,一直幫她調理,按理說不會。”
楚帝:“還是注意些,老人上了年紀,最明白自己的身體,朕就怕……朕讓太醫院的方太醫每隔一日上門請平安脈?”
家中雖有醫女和府醫,可皇上此舉,也是以示恩寵,宋致遠想也沒想的就謝恩了。
他也是怕宋慈自己知道自己事,認為自己大限將至才整的那樣奇奇怪怪的。
宋慈並不知自己被腹誹了,回到春暉堂,把那張字據看了又看,鄭重地鎖進了自己的床頭的暗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