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戲法的攔住六子,心想,要不是自己將賭徒糊弄住,很有可能被鄰桌的一聲笑,攪合黃了。
擋人錢財如殺人父母,不教訓兩句是不行的。
“剛才失禮了,您說的話,我信不信有何關系呢?他信了就行。”六子知道剛才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好賠禮了事。
“小兄弟且慢,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要走霉運啊。”
“呵呵,即便是印堂發黑,也能逢凶化吉。多謝告誡了。”六子不想惹事。
“你怎知能夠逢凶化吉?我這裡有一張符紙……”賣戲法的說著又拿出一張符紙。
“不用了。”六子將剩下的幾粒花生豆揣進兜裡。
“這可是難得的護身符,你我有緣……”
“不用了,護身符我也有。”
“那可不一樣,從街邊上買來的算不得數,我這個才是符法正宗。小兄弟別讓人騙了還不自知。”
六子在身上蹭蹭手,說:“我還長了雙眼睛,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疊成三角形的護身符,“今兒就給你開開眼,見見什麽是護身符。”
六子小心翼翼的打開符紙,拿著給他看了一眼然後,按照原先的折痕又小心疊好,謹慎的裝入懷中,然後驕傲的離開,隻留下目瞪口呆的賣戲法的。
同樣被震驚的還有另外一桌的客人,他也是將賣戲法的騙術從頭看到尾,本來不以為意,這都是江湖上見慣的騙術。
那騙子給賭徒的甚至稱不上是符紙,只是自己亂花的東西。
但是剛才那個小兄弟拿出來的符紙,即使僅看了一眼,也能夠斷定,是一道上品的符紙,法力加持強大。
這麽珍貴的護身符恐怕在十方館中都沒幾個人能畫出來,一個小夥計怎麽會有呢?
那人悄悄跟在後面,想要知道他的去處。
最後來到了一家當鋪門口,見小夥計走進去。
抬頭看牌匾上寫著——恆典當。
今日程悠悠還真沒有去當鋪。
昨天晚上累壞了,本想賴床一整天,沒想到今天是臘月二十四,要撣塵掃房子,她在家裡實在是礙事,就獨自一人出來閑逛。
正巧看見一處有意思的地方。
一個地兒竟然擺了兩個算卦攤子。
一老一少,似乎較上勁了。
這一老一少見程悠悠清貴的扮相,異口同聲道:
“公子!有何貴乾?”
程悠悠來了興致:“我算卦。”
這一說,倆人都歇了。
老頭說:“您要是逗樂子的,就閃遠點兒,別擋著我的招牌。”
“你這招牌上寫著算卦,怎麽不能算?”程悠悠說。
老頭扭過身子不理睬。
年輕攤主說:“公子,不知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歷來街頭擺攤都會寫上‘代寫書信、算卦’,但我們主要是代寫書信,算卦不會。”
見眼前的公子並無調笑之意,接著說:
“即便是十方館的道長都不一定精通算卦,更何況我們這些在外面喝風,討生活的呢?”
年輕攤主說完心裡有些失落,他好歹也讀過幾年書,要不是走投無路,才不會出來擺攤寫字。
沒想到老先生總是擠兌他,他已經兩天沒有收入了。
今天更是一口飯都沒吃,灌了一肚子涼水充饑。
想到這裡,年輕攤主苦著臉開始收桌子上的東西,
準備回家。 旁邊的老頭見狀得意的笑。
“咕嚕嚕……”年輕攤主突然間捂著肚子一臉窘迫。
遭了,沒吃飯又喝了許多涼水,這是鬧肚子了。
年輕攤主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先生,不放心,一臉窘迫的對程悠悠說:
“公子,麻煩你幫我看一下攤子,我很快回來,拜托啦!”說完撒腿就往遠處的茅廁跑。
“哎!你……”程悠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既然受人所托隻好坐在位子上等他回來。
這兩個算卦攤子,一老一少,一個是邋遢老頭,一個是俊美少年,引得過路行人紛紛側目。
一個男人停在眼前,看看老頭,又看看程悠悠。
老頭驚得趕緊站起來說:“趙爺!”
這個男人是東西兩市的司市官——趙司市,專門掌管市政令、量度禁令等。
趙司市今日正好要寫封信,看看老頭,又看看少年,對程悠悠說:“替我寫封書信。”
程悠悠正猶豫之際,老頭搶著說道:“趙爺,來我這裡,他那裡沒人。”
趙司市指著少年說:“他不是人呐!”
程悠悠也討厭老頭的作風,說:“老先生,不帶你這樣搶生意的。”然後對趙司市說,“請稍等,寫信的先生一會兒就回來。”
“寫信的先生?你不就是嗎?”
“我不會寫信。”
“那你是幹啥的?擱這兒歇腳兒呢?”趙司市來了脾氣。
老頭在旁邊就差一把瓜子,就能美滋滋的看熱鬧了。
程悠悠微微一笑,說:“我是算卦的。”
誰料話音一落,趙司市哈哈大笑。
“哎呦我去!什麽時候來個這麽大言不慚的小子!”
老頭也呲著大黃牙陪笑。
程悠悠等男人收住了笑聲,說:“笑完了?想寫字,等著。算卦,掏錢。”
趙司市臉上一冷,還沒人敢對他這樣強橫。
“你小子挺狂啊!要是沒真本事,趙爺我今天就砸了你的攤子。”男人說完準備掏銀子。
“算卦,多少錢?”
“十兩一卦。”程悠悠說。
“什麽?搶錢搶你趙爺跟前了?”
“這價錢幾乎是白送你的。”
“嘿?口氣挺大呀!好,趙爺我今兒陪你玩兒到底!”
趙司市上來強勁兒,把十兩銀子拍在桌子上:
“小子,爺的錢可不是那麽好掙。”
程悠悠拿過錢,說:“你要算什麽?”
“就算我今日要讓你寫什麽信?”
旁邊老頭一聽,這不成心難為人嘛?
老頭不禁為攤主默哀,我只是想擠兌走你,這個少年是想砸了你的攤子。
見形勢不妙老頭要收拾東西離開。
“老頭兒別走,你當個見證,他要是說錯了,就是騙子,趙爺我向來只打該打之人。”
趙司市將老頭喊到邊上,說了寫信內容,信寫好了讓老頭拿著當證明。
程悠悠認真的說:“有些事要說在前面,確切的人名、地名、時辰是不能算出來的,卦象只能反映籠統的內容。”
“行,別廢話,你大概說出是什麽事兒就算你對。”
“好,我們簡單一點。你是要測字、佔數還是佔物?”程悠悠問。
“有什麽區別?”
“測字,說出一字;佔數,說出一數;佔物,提供一個物件。”
男人順手從腕子上擼下一個手串,扔到桌子上:“就用它。”
程悠悠看了桌上的朱砂手串一眼,說道:“卦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