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的冬季,黃河以北的地區,天氣不但很冷,還很乾旱,整個冬季都沒有一場像樣的雨雪。
在黃河北岸的懷慶府和彰德府一帶,肆虐了幾個月的農民軍,趁著黃河封凍的機會, 渡河南下,去禍害豫南去了。
農民軍本來是想虛張聲勢北上直隸,然後再轉道山東的,誰知,圍攻彰德府不下,向東走到大名府時, 被時任大名府知府的盧象升打敗。
北上東進不成,農民軍隻好掉頭躲進太行山,又悄悄的回轉到懷慶府, 等到黃河封凍後,從洛陽澠池一帶度過黃河,進入了伏牛山中。
農民軍在懷慶府來回縱橫了幾個月,好幾座縣城被民軍攻破,整個懷慶府地區,被農民軍破壞的不成樣子。
離山陽鎮最近的修武縣城,被農民軍來回搜刮肆虐了兩遍後,簡直就成了一座廢墟。
城內的民戶,要麽被殺,要麽成了民軍的一份子,那些官紳富戶,大部分在民軍圍城前就跑了,沒跑的,都成了民軍的刀下亡魂。
修武縣境內的官紳富戶,除了一小部分躲避到了其它州縣外, 大多數人都躲進了山陽鎮內。
雖說在農民軍離開懷慶府後, 又有一些人去了懷慶府城, 但留在山陽鎮的,還是佔到了大部分。
這些人都是不差錢的人,他們滯留在山陽鎮,不但給山陽鎮帶來了消費,那些縣學的童生和秀才們,把山陽鎮的文化層次也拉升了幾個平均點。
被農軍肆虐過後,整個懷慶府境內,能說得上安居樂業,歌舞升平的地方,也就只有山陽鎮了。
就是這樣的樂居之所,也沒有留住趙王妃,剛出正月,趙王妃就帶著一家人回彰德府去了。
趙王妃不想住在山陽鎮了,除了他恢復了王妃封號這個原因外,主要原因是生女婿的氣了。
過罷元宵節後,趙王妃就提出要進京謝恩。
經歷過農民軍的事後,文啟東卻對進京失去了興趣。
上次進京,天啟和崇禎兩個人都已經見過了,幾年下來,永樂大典也抄錄完了, 京城對文啟東已經沒有了吸引力。
趙王妃見文啟東改變了主意, 不願意陪她們一家子進京了,感覺丟了面子,一氣之下,不再寄人籬下了,要回彰德府。
因為朝廷重新恢復了他的王妃稱號,趙王妃要是回彰德府,也算是榮歸故裡。
對於趙王妃回彰德府的決定,文啟東沒有挽留,隻交代政務處給予王妃搬家提供便利,其它的家庭瑣事,交給了自己的妻子,他又回到山谷內,開始了閉關修煉。
自從能用神識感悟和溝通天地萬物的因果後,文啟東才算是開啟了真正的修煉進階之路。
能溝通天地萬物因果,就相當於掌握了一定的物質規則,具有了掌控身體內外微觀世界的能力。
雖然還只是初窺門徑,對身體內外微觀物質,做不到如臂指使,但也算是在修煉上前進了一大步,猶如修仙者完成了築基,修武者邁入了先天。
只不過文啟東修煉的功法,在成就蘊神期(元神)之前,沒有那些分級進階的關卡,只要修煉資源充足,能一口氣修煉到鍛體期大圓滿,這就是利用進化能量修煉的好處。
文啟東沉迷於修煉,動不動就在山洞內閉關,一閉關就是幾天、十幾天,就是出關了,也基本呆在山谷內,很少外出。
這樣一來,山谷外的庶務,文啟東就徹底交給了各地的管理層。
人都是有私心和貪欲的,沒有了文啟東這個神仙的威懾,各地的管理層慢慢的開始了獨權的變化。
這種權力集於一身的變化,
首先從各地的監察部門開始。作為文啟東的學生,各地的監察部門主管,由於具有審查和處理各級管理人員的權力,沒有了自家老師的注視,一個個都成為了各地最有權力的人。
其中尤以連雲鎮的監察主管水行周,表現的最為突出。
水行周今年十九歲,是文啟東建山陽鎮道醫學堂後的第一批學生,是年紀較大的學生之一。
作為一期的老大哥,水行周的學習天賦,只能說一般,比起二期的劉東強、馬化雲、韋西來三人,那是多有不如的。
就是和一期的學生相比,水行周的學習天賦,也只能處於中上等。
作為縣城吏員家庭出身的水行周,雖學習天賦比不上那些優等生,但為人處世的能力,和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是所有學生都比不上的。
水行周能在一眾學生中脫穎而出,被文啟東看中,坐上了連雲鎮的監察主管位置,得益於他有眼色、會來事的能力。
連雲鎮目前常駐人口已經達到二十萬,民團兵力已有六個作戰團,又是鳳山觀和海外領地的聯系交通紐帶,是最大的糧食儲存基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樣的要地,真正的主事人,不是鎮長王光和,也不是民團團總王賢才,更不是治安司的頭目黃連鋒,而是連雲鎮的監察主管水行周。
出現這種現象,只因各地的監察部,裡面的成員都是觀主老爺的學生,觀主老爺不在時,這些學生就是觀主老爺的代表。
各地的監察部門,文啟東給予的權力很大,不但能隨時審查所有的管理人員,還可以對被審查的人員做停職處理。
擁有這樣權力的監察部門,當然很強勢了,而掌握著這樣強勢監察部門的主管,其實就是各地真正的話事人。
連雲鎮監察部的後院,一間雅致的廳房內,監察主管水行周,正在和治安司的隊長黃連鋒交談。
水行周面帶微笑,親自給黃連峰倒了一杯茶,親切的說道:“黃隊長來連雲鎮也有好幾年了吧,也算是連雲鎮的元老了,現在怎麽樣,有什麽想法沒有?。”
三十多歲的黃連峰,面對十九歲的水行周,表情謙卑拘謹,好像他才是年輕的一方,年輕的水有時是年長者一般。
面對水行周的關懷,黃連峰表現出一副感動表情的回道:“讓水主管費心了,下官能為觀主老爺效力,這是下官的福氣。隻想著能幫著觀主老爺看好連雲鎮,下官不敢有其它的想法。”
對於黃連峰的表忠心,水行周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而是話題一轉,說道:“黃隊長是廠衛出身吧,想沒想過回歸朝廷?。”
黃連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黃連峰當年跟著范司長,是向觀主老爺發過誓效忠的,從那時起,我黃連峰生是鳳山觀的人,死是鳳山觀的鬼……。”
水行周看著神情激動的黃連峰,一直保持微笑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伸手向黃連峰示意道:“坐下,黃隊長請坐下,我只是隨便一問,黃隊長不要這樣激動嘛。”
看著黃連峰猶豫著坐下來,水行周順嘴又說了一句:“當年你們發誓向老師效忠的廠衛,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吧。”
水行周的話,令屁股剛挨著凳子的黃連峰,又挺直了身子。
黃連峰看著水行周,沉默了片刻後,語氣低沉的問道:“不知水主管今天是什麽意思,有什麽話,還請水主管直說?。”
水行周根本沒在意黃連峰的情緒,仍然面帶微笑的說道:“沒有其它的意思,作為監察,對於黃隊長和朝廷的接觸,我相信黃隊長是清白的,還是忠心於鳳山觀的。
不過,為了方便黃隊長你自證清白,治安隊的日常事務,就由柳副大隊長主持。”
聽到水行周要停了自己的差事,黃連峰高聲道:“我沒有投靠朝廷,我黃連峰是清白的,你水行周不能停了我的差事,我是治安隊的大隊長, 按觀主老爺的規定,王鎮長、王團總,還有我,我們三個人,你只有監督權。”
水行周微笑著說道:“是呀,我並沒有撤你的職,也沒有關押你,你還是連雲鎮的治安大隊長啊。”
黃連峰被水行周的無賴,氣的說不出話來,心裡暗想:“是,你是沒有撤我的職,可你讓柳彪把日常事務都攬過去,這和撤我的職有啥區別。”
黃連峰這樣想,是因為,只要監察主管放出了話,治安隊的其他人是不敢違背的,哪怕是自己的親信,也不敢違背監察部門的決定,要不然,監察部門可以直接處置他們。
面對水行周的奪權,黃連峰一句話也不想說了,起身就出了監察部的大院。
黃連峰不知道的是,他的遭遇,在鎮長王光和,民團王賢才身上也同樣發生了。
對於連雲鎮的政務處,水行周親自兼任實權副鎮長,民團則安排了他的親信賈演、賈源兄弟倆人,還有牛清、陳翼等人擔任民團的各作戰團的團長和營長,把王賢才變成了一個空頭司令。
不到半年的時間,整個連雲鎮就成了水行周的一言堂。
水行周的行為,很快就被治安司的內線,和監察部的紀律科,形成詳細的報告,傳遞到文啟東的公桉上。
這份報告,被閉關間隙休息的文啟東看到後,頓時大為驚奇,看著報告名單上的人名,文啟東不由的心想:“怎滴,這被自己干擾的明時空,接下來要偏離原歷史,進入紅樓世界嗎?。要是進入紅樓世界,自己是不是要把離恨天的警幻仙子抓出來耍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