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黃河的孟津渡口來了一行五輛馬車的小車隊,做為連接大河南北的一個重要渡口,五輛馬車的車隊很常見,沒啥稀奇的
渡口巡檢兵丁,看馬車上裝的物品很雜,車隊人員有老有少,居然還有一名道士,說是大戶人家搬家的吧,車上的人員都以那道士為主,很是奇怪的一行人
奇不奇怪的巡檢兵丁們也不在意,按商隊收錢就是了,關鍵是,這一隊人員,都沒路引,除了道士有度牒,其他人員連個身份憑證都沒有
車隊的主事人,那個有度牒的道士,說這車隊人員是他為自己道觀招的雜役,都是流民,所以沒有行裡牙人出的身契手續
巡檢兵丁們半信半疑,流民他們見多了,就沒見過衣著這麽乾淨整齊的流民,不過仔細看這些人的臉色身形,確實有一些流民的‘特征’
當然了,本就是流民,文啟東的醫術再高明,也不可能短短幾天,就能把饑瘦的流民變的‘紅光滿面’
巡檢兵丁們可不管你是啥人,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收錢’,所有的挑剔借口都是為了多收錢
你要是真流民,身無分文也就罷了,最多看你流民中,有相貌端正的婦人女子、清秀的孩童時,夥同人販子,半買半搶的給你‘買走’,再轉手賣給大戶人家或是青樓來謀利
但你這車隊,一看不論是車上貨物,還是身上穿著,都不像是身無分文的流民
不光要收錢,還要多收錢,要不然就讓你這夥人,流民變流匪……
文啟東面對巡檢兵丁的刁難,要不是還需要他們掌控的渡船過河,真想把這一夥巡檢兵丁都扔進黃河裡
五輛馬車,馬車上的貨物,還有大小二十多人,一共收了文啟東五十多兩銀子
啥概念,五十多兩的銀子,相當於一個七品官員一年多的俸祿,是一名巡檢兵丁十年的正式工資收入
當文啟東掏出,五十多兩銀子的過河錢時,接錢的兵丁一臉貪婪的還要張口,被一名一臉惡相的兵丁阻止了
一夥兵丁收了錢離開後,文啟東神識一直關注著他們
果不其然,離開車隊幾十米後,那個還想再要錢兵丁說話了
“黃四哥,為何阻止小弟,那個道士沒有根底,還可以再要一點……”
被稱為黃四哥的兵丁,凶惡的臉上陰陰一笑
“你這小家子氣的家夥,還要,再要能要多少,能把那五輛馬車要過來嗎……”
“啊……,黃四哥的意思……”
“說你小家氣,不光是馬車,那些貨物也值不少錢
還有車上那幾名婦人,小孩,都是銀子…….”
“嘿!,做事還得是四哥你
……聽那道士說,那車上都是他招的流民,那個柳葉眉、小嘴的婦人不錯,到時兄弟我少分點銀子,要那婦人回家暖床”
“張三你也就這點出息
事成了再說,派一個老兄弟現在過河,給王大頭說清楚,讓他帶人在黃泥崗等著”
黃四哥又轉身對跟在身後的另一名巡檢兵丁說
“二狗,一會你回巡檢司,和趙大人說,兄弟們遇到一隻‘肥羊’,需要過河到懷慶府地面‘牽’回來,讓大人‘放心’……”
“好嘞四哥,小弟知道了”
‘聽了’這些人的謀算,文啟東氣憤而無奈
來到這明時空過了大半年,對大明朝基層官吏的貪腐,底層衙役兵丁的貪婪和心黑,文啟東是深有體會
這時期的明朝基層鄉野,
已經沒有了公平和正義,律法只是擺設,只在官紳富人那裡有用 小民想要活下去,必須要結寨,依靠族群聚集自保,才能得到一定的安全
平常村民以及小商小販們的活動范圍,沒有水路的情況下,不能超過三二十裡,這點距離,還得是在大白天,三幾人同夥才行,要不然,隨時都會被搶劫丟命
大的車馬商隊,要是沒有一定武力護衛,沒有過硬的‘旗號’後台,也很容易招到搶劫
所以說,那些穿明末的小說主角,生在鄉村還能各種騷操作發家致富,只要沒有金手指的,都是意淫
這麽混亂,大明基層就沒有可靠的治安‘武力’嗎?
有,還很多
縣城有捕快,還有以百戶、千戶為單位的衛所兵,各個關卡江河湖海有巡檢司,鄉村有裡保和弓兵……
從上到下,基層治安‘武力’組織很是完善
事情還是回到了原點,再完善的組織,不再維護正義和律法時,都是擺設
這些維持地方治安穩定的‘武力’,二百多年下來,早已形同虛設和‘變質’了
就如這巡檢司,本是用來稽查走私,打擊山賊水匪的,現在倒好,變成兵賊一體了
對這些魑魅魍魎,文啟東是不會擔心這些人對自己不利的,因為他們傷不到自己
可這些人就像是‘蒼蠅’,遍地都是,聞到‘味’圍著你轉時,很是煩人、惡心人
對付這些嗡嗡的‘蒼蠅’怎麽辦
要麽化身成為能‘吃’蒼蠅的高等級存在,要麽手提蒼蠅拍,‘蒼蠅’要是過來,就一拍子‘打死’
文啟東現在的身份鎮不住這些衙役、兵匪,只能選擇一拍子‘打死’了
一行人,五輛馬車,渡河的時候沒有水匪來劫,也沒有船夫化身劫匪請吃‘板刀面’,很順利的過了河
可能在那些巡檢兵丁的眼中,這五輛馬車和貨物,已經屬於他們的了,自己的財物,可不能損失了
也許是為了方便‘拿’自己的財物,巡檢兵丁安排文啟東一行過河的時間很晚,等車隊過了河時,已是下午四五點了
車隊過了河,稍一整理,就繼續啟程向北
黃泥崗是孟津渡到懷慶府城的必經之地,是黃河北岸的一處低矮丘陵,丘陵是黃土堆積的,由於沒有樹木,水土流失的很厲害,形成了一道道溝壑,只不過黃土丘陵低矮,溝壑也不深
孟津渡到懷慶府城的官道,就彎彎曲曲的在這些溝壑間通過,這處地方,前後十幾裡沒有人煙,是劫匪理想的‘發財之地’
文啟東一行車隊,到達黃泥崗時,天色已晚
‘看了看’前面的黃泥崗,再看了看天色,文啟東內心很是‘吐槽’
“自己這是和‘黃昏’杠上了,每次事件都是黃昏,這些劫匪也是,劫個道,時間都不會選,朝霞初升的時候就不能‘乾活’啦!
這古代的‘劫匪’,和現代的‘夜貓子’有的一比,都是趁黑‘摸魚’”
車隊又前行了一段路後,文啟東已經‘看清’了劫匪的模樣和數量
這次劫匪人數有點多,劫匪加上幾名巡檢兵丁,一共有五十多人
前面的官道拐彎處,已被幾根木頭阻斷,道路兩邊,五十多人提刀拿棒的等在那裡,一個個神情很是散漫,幾名巡檢兵丁和一名絡腮胡大漢站在一起,幾人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很是高興
絡腮胡漢子的頭確實比普通人大一點,身上居然還穿著明軍的製甲,一幫劫匪中,還有幾人也是身穿明軍製服……
這……,好吧,啥叫兵匪一家,這就是了
車隊進了黃泥崗後,站在崗上的劫匪探子,遠遠地看到車隊後,立馬揮了揮手中的樹枝
那名偽裝成樵夫的劫匪探子,站在高崗上的明顯動作……,拜托,做劫匪也‘專業’一點好不好
這‘業余’的劫匪,打的信號,連車隊中流民都看的明白,這完全是沒把車隊裡的人放在眼裡,把文啟東和車隊裡的人都當成案板上的肉了
一個年紀稍大些的漢子,緊走幾步,來到文啟東坐的第一輛頭車旁
“道爺,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怕是有危險……”
文啟東看了一眼這個好像姓劉的石匠
“哦,劉石匠,你怎知前面有危險”
“道爺,你看,那崗上的人,不是樵夫,倒像是山匪的探子”
這時,車隊裡,不光是劉石匠看出了問題,還有好幾個經驗豐富的,也同樣覺察到了不對勁
這些人,淪落成流民後,能在殘酷的生存環境中活下來,不是全靠運氣,也是有一定眼力勁的,能及時規避一些風險,才是能活下來的主要原因
看到整個車隊人們竊竊私語,情緒有點騷動,文啟東讓車隊停了下來,站在馬車上,大聲向整個車隊說:
“安靜,不要害怕,保持好次序
現在,後面的馬車要跟好前面的馬車,要和道爺我的頭車保持一致
小孩和女人都在馬車上做好,男人跟在馬車旁,所有人,都要保持鎮靜,前面遇到劫匪後,都老實呆著,不能大喊大叫,更不能亂跑
要是有不聽話的,道爺我就把他趕出車隊,讓他繼續去做流民,都聽到了沒有……”
文啟東一番話喊下來,本有點躁動的人群,又安靜了下來
車隊又前行了一段路後,在一處開闊地帶,文啟東讓車隊停了下來
前面不遠的拐彎處,就是劫匪們的埋伏地,地形狹窄, 有利於劫匪,不利於車隊的防禦
停下車隊,文啟東讓女人孩子坐在車上不要動,男人都手持長柄的鐵頭農具,圍在聚成一團的馬車周圍
文啟東告訴他們,不用上前和劫匪拚鬥,主要防備零散的劫匪來搶劫馬車
說實話,解決這些劫匪文啟東一個人就行了,讓這些人做個姿態,就是要看看這些人的心性,這些人招來就是要乾活的,基本要求是能和主家保持一心,這場路遇劫匪的打鬥,也是對他們的一次考驗
車隊在埋伏圈外不走了,還擺出了防禦的陣勢,在彎道處埋伏的劫匪們,知道埋伏已經暴露了
既然暴露了,也不能乾等啊,天都快黑了,乾完活,還得趕路回老巢呢
你車隊不過來,我們就過去,反正車隊就那十來個男丁,翻不了盤
一群劫匪,呼啦啦從拐彎處叫喊著、揮舞著刀槍衝了出來
面對奔來的一群劫匪,文啟東沒有用槍,而是拿出了那柄鋒利的單刀
上次手持單刀殺幾個吃人的流民,流雲飛步配合無影刀,還沒找到感覺就結束了,這一回,能多‘練習’一會了
不等劫匪跑到車隊前,文啟東就迎著劫匪殺了過去,身形一啟動,氣勢猶如奔馬,身形好似飛鷹撲食,手中刀鋒像一道閃電……
離車隊還有一兩百米的劫匪,之見車隊中‘飛’出一人,沒等看清,二個呼吸之間,人已到了面前
還沒等劫匪們做出反應,閃電般的刀光,已經劃過了他們的脖子
戰鬥一開始,就是以一邊倒的方式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