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率領五千白袍軍,抵達了越嶲郡郡治,邛都縣。
邛都曾為一個國家,古稱邛都國,後被漢武帝攻滅,設置了邛都縣。
史書將南中地區的土著,統稱為南蠻。
但他們的各種習俗相差非常大,越嶲郡的蠻族也稱為越嶲羌。
東漢元初四年,因為郡吏貪婪,壓榨過甚,越嶲羌掀起了一次浩蕩的反叛。
南蠻眾至10余萬,破20余縣,殺長吏,焚邑郭。
也稱為“越嶲羌起義”。
糜芳在越嶲郡的所作所為,劉禪還不是特別清楚,但以他的能耐與性格考量,情況估計不會太樂觀。
劉禪派遣密探部隊,前往各縣調查,收集情報。
郡守焦璜十分爽快地配合,在糜芳和劉禪之間,他知道該如何選擇。
白袍軍收集的情報,越來越觸目驚心,劉禪都為之心悸。
為了補充礦工,糜芳向越嶲羌部落征召勞役,數量超過萬人。
這些部落聯合起來抵製糜芳,拒絕派出青壯充當勞役。
起初官府只是派人前去督促、威脅,並沒有采取強烈的手段。
這些部落的青壯只要往深山老林一逃,即可避免被征召。
後來眼看無人應征,糜芳攻破了十幾個越嶲羌部落,逮捕了壯丁,並且把賦稅給補上了。
當時北伐漢中國內缺乏物資,糜芳能夠讓越嶲羌交稅,狠狠地出了風頭。
但越嶲羌也不是好惹的,本就民風彪悍的他們,自發地與糜芳打了幾場戰鬥,只不過都被糜芳收拾了。
糜芳從軍這麽多年,收拾一些土著得心應手,沒有辱沒漢軍的威名。
這也刺激到了越嶲夷王高定,他在越嶲郡極有號召力,各部落都知道他的威名。
一旦讓他組織起越嶲郡的蠻夷,越嶲郡將會十分危險。
高定這家夥野心勃勃,一定會趁機誇大糜芳的威脅,集結軍隊,趁勢謀取利益。
按照以往的策略,官府都是以安撫為主,付出一定的代價,讓蠻夷冷靜下來。
如今糜芳的所作所為,已經與蠻夷對立,雙方血海深仇。
難道要將他交出去?
別說劉備不願意,劉禪也不能答應。
因為蠻夷絕對不會滿足,得寸進尺,反而有損漢室的威名。
“似乎只有血戰一場了。”劉禪沉吟道。
雖然遲早要打一仗,但只要能夠往後拖延一些時間,漢軍的勝算必然會更大。
白袍軍如此大張旗鼓地入駐邛都,驚動了駐扎在礦場的糜芳。
他怒氣衝衝地前來,策馬入城。
這一次,他終於爆發了,提著焦璜就要與劉禪對峙。
“劉阿鬥,我一直為王上鞍前馬後,從未做過對不起漢室之事。不僅如此,我對漢室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一來越嶲郡,就如此調查我,是何居心?你讓我調離了南郡,又調離了白袍軍,數次大戰我都錯過了,好不容易在越嶲郡立了點功勳,你偏偏要來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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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帝胄宗親,漢中王的世子,呆在成都協助王上處理政務不好嗎?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偏要如此對待我!”
焦璜愁眉苦臉,向劉禪求救,他的臉上還掛著一道鞭痕。
糜芳怒極之下,竟連封疆大吏都敢動手。糜家的確有這個資格,有這個權勢。
劉禪笑了笑,寬慰道:
“叔父哪來這麽大火氣?我來越嶲郡,怎麽就成了叔父的肇肘了?”
糜芳一時間沒緩過來,被劉禪的態度驚到了。
他已經做好了關系破裂的準備,沒想到劉禪竟沒有發作,令他心生警惕。“那你此次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一些蠻夷生死罷了,你也要興師問罪?”
“戰爭,哪有不死人的。是他們反抗在先,我才出兵平定,要是他們乖乖地服勞役,哪有這麽多事?”
劉禪掃了糜芳一眼,目光深邃若淵。
“越嶲郡的蠻夷,你能扛住,越嶲夷王高定呢?等到事情鬧大,叔父如何收場?”
“哼!”
糜芳冷哼一聲,不屈道:“高定此人心高氣傲,沒什麽本事,論行軍作戰,他絕對不如我。”
“呵呵。”
劉禪冷笑道:“一郡蠻夷的反叛,叔父以為還是小事嗎?父王怎麽可能放過你!”
咯噔。
糜芳一怔,開始反思,難道他做的真的很過分?
“阿鬥,你不要誆我。只要我能夠迅速地平定越嶲蠻夷的叛亂,王上怎麽可能責怪我。”
“叔父,你現在麾下有多少兵馬?”劉禪目光灼灼地望著糜芳,仿佛能夠透過重重障礙,直抵人心。
“三千,俱是精銳。不是蠻夷可以比的,侄兒不必操心。”糜芳硬氣道。
“可是,高定身為越嶲夷王,他可以號召三萬兵力,十倍於你。礦上的蠻夷也會作亂,將你吞噬,整個越嶲郡都會亂起來。”
劉禪絕對沒有危言聳聽,蠻夷全民皆兵,只要是成年的男子,都可以算作戰鬥力。
一旦爆發械鬥,絕對會淹沒一郡。
糜芳瞬間底氣不足了,他試探道:“侄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的三千精銳,絕對不足夠平定越嶲蠻夷之亂。但我麾下有五千白袍軍,為天下虎銳。”
劉禪點到即止,卻給了糜芳極大地震撼。
“侄兒,你當真願意幫我?”
糜芳徹底懵了,他不相信劉禪會如此好心,畢竟被坑多了。
“越嶲郡亂了起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為何叔父一定認為,我會站在你的對立面呢?”
“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做過對不起叔父的事啊。我正是知道叔父的能力,才向父親舉薦,否則漢中國的鐵礦怎麽可能增產這麽多。”
劉禪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反倒是讓糜芳愧疚起來。
好像。
還真是那麽一回事?
“焦府君,你說說看!我有沒有對付叔父的意思?”劉禪看向一旁的焦璜。
“沒有,絕對沒有。越嶲郡私設關卡,公子都寬厚以待,沒有治罪於下官。公子又怎麽可能針對糜將軍呢?”
焦璜連忙解釋了一番。
“那你派遣白袍軍四處探聽消息,不是收集我的罪證嗎?”糜芳疑惑道。
“哈哈哈!”
“叔父在越嶲郡光明磊落,又沒有做出對不起漢室的事,哪來的罪證。”
“禪初來乍到,只是想親自了解越嶲郡的情報罷了。真要對付叔父,說實話,沒必要這麽麻煩。糜家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是因為父王的信任,禪怎麽可能跟父王對著乾?”
劉禪滔滔不絕,說服了糜芳。
“但是接下來,叔父必須聽從我的調遣,所有命令必須貫徹下去,明白嗎?”
劉禪一字一頓,鄭重地交代糜芳。
糜芳猶豫了一下,剛要反駁,劉禪搶先道:
“如此,叔父不僅有功,而且是大功。反倒是越嶲蠻夷的麻煩,我替叔父扛了下來,難道叔父打算自己去面對夷王高定嗎?”
劉禪根本沒有給糜芳思考的時間,接著勸說:
“叔父可知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越嶲郡亂套後,南中各地的蠻族是否會響應?叔父有考慮過嗎?”
一次次發問,擊潰了糜芳的心理防線。
倘若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劉備縱使會饒他一命,也會徹底罷免,終身難以為官。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叔父好好考慮清楚,禪絕對不會為難你。”
說完,劉禪悠哉悠哉地呡了一口茶,香甜的回甘令人心神通明。
“公子真的打算承下如此重任?”糜芳依舊不敢相信。
“放心,父王絕對不想看到混亂的南中,只有我有這個能力,穩定局勢。”劉禪傲然道。
“好,某願為公子驅使,不管任何命令,都不折不扣地執行。”糜芳抱拳道。
“叔父,男子漢大丈夫過剛易折,你應該多學學糜竺叔父的為人處世之道。”
“我希望叔父能夠真心實意為我辦事,我也會保糜家三代榮華富貴。”
劉禪話音未落,糜芳便點頭稱“是”。
張苞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一幕,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糜芳怒氣滔滔而來,原本以為要經過一場龍爭虎鬥,才能將他製服。
沒想到公子三言兩語,竟然解決了難題。
真是令人欽佩!
劉禪接過燙手的山芋後,讓焦璜去準備一些酒菜,為糜芳接風洗塵。
“公子何須如此麻煩,在下也是軍旅中人,直來直去。”糜芳恭敬地道。
“這次酒宴,是為了化解叔父對禪的誤會,必須的。”劉禪笑道。
“下官馬上去準備。”
焦璜一溜煙跑了,這次危機終於度過了,他猛擦冷汗,差一點嚇得魂飛魄散。
大堂內。
眾人觥籌交錯,越嶲郡的官吏紛紛敬酒,迎接漢中王世子劉禪的到來。
“侄兒,叔父敬你一杯!”
糜芳喝了一些小酒,又壯了膽氣。
“乾!”
劉禪熱情地迎上,以茶代酒。
在茶酒之間,他完成了對越嶲郡的收權。
府衙內的官員,從今往後只能以劉禪的命令為準,五千白袍軍就是保障。
下面的鄉紳大姓在沒有利益衝突之前,他們是絕對支持漢室的。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換誰執政都一樣,只要不危害他們即可。
翌日,劉禪剛起身,便收到了鄧芝的匯報,庲降都督鄧方要前來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