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急促的馬蹄聲,碾碎了夜色的沉寂。
“燕人張翼德率萬眾,突襲穰城西門,我軍伏兵盡失!”
信使聲嘶力竭,將重要的情報傳遞至城牆。
曹軍大纛昂揚而立,徐晃堅定不移的視線,驀地望向信使。
“燕人張翼德?”
他心神震顫,罕見地露出驚容。
張翼德不是在漢中一帶嗎?
怎麽會突然出現!
徐晃來不及思考,當機立斷道:
“命前軍繼續攻打穰城,派人前去通知魏王!”
“請魏王出兵,鎮壓張翼德!”
無論誰來,徐晃都要攻下穰城。
他望著范疆、張達碎裂的石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巧合。
莫非,真的有神鬼作怪?
二將都曾是張飛的舊部啊!
“無論神鬼,膽敢阻我攻打穰城,本將都會讓你們魂飛魄散!”
徐晃腳步一踏,將一塊碎碑踩在腳下。
曹操的王輦依舊列陣城外,漫長的攻城消磨了他的精力,一副昏昏欲睡的糟老頭模樣。
唯有馬蹄聲驟然響,曹操忽然獲得百倍精力加持,又變成了睥睨天下的魏王。
“報!”
“張翼德援軍至城西,請魏王出兵!”
曹操通體一震,瞬間僵坐在王榻上,那愕然的表情,仿佛聽到了極其離奇怪異之事。
“確定不是劉阿鬥裝神弄鬼?”
“張翼德聲如洪鍾,使丈八蛇矛,不會錯的。”信使沉聲道。
“好啊!”
曹操身形一頓,追問道:“劉大耳呢?織席販履之輩,有沒有來?”
“暫且沒有發現劉備的旗幟。”信使脫口而出道。
“不能抱有僥幸心理!”
“張翼德能來,劉大耳為何不能?”
曹操心生警惕,他知道這一戰,將迎來關鍵的時刻。
曹軍在城外列陣等待,雖能夠坐下休息,但他們等了一整天,對體力的消耗甚巨。
張翼德的援軍兵鋒正盛,而他們卻處於疲憊的狀態。
萬一來的不只是張翼德呢?
一股莫大的危機感,侵襲著曹操的腦海。
“元讓!”
“末將在!”夏侯惇抱拳出列。
“你即刻率本部精銳,前去會一會張翼德。”
“遵命!”夏侯惇鏗鏘離去,帶著決然的氣勢。
“王上,何須父親出馬,吾願提三千精銳,擒下張翼德老賊!”夏侯楙擲地有聲。
“哈哈哈!”
“子林如此虎銳,有乃父之風啊!”
曹操開懷暢笑,但他深知,要對付張翼德此等悍將,非夏侯惇不可。
“可惜啊!”
“若是能夠將城內的守軍一網打盡,劉玄德必然痛心疾首。”
曹操忽然一歎,思緒百轉。
張苞、關興都有萬夫之勇,趙統、趙廣亦有虎將之姿。
最可怕的還是漢中王世子劉禪!
竟能訓練出白袍軍此等精銳,已能匹敵陷陣營。
假以時日,劉備取得西涼,獲得充足的戰馬來源。
誰知道劉禪會訓練出怎樣的驍勇虎騎?
虎豹騎是曹操一生的驕傲,以前是曹純負責統帥。
南皮之戰破袁譚。
北征時大破烏桓,長阪坡之戰破劉備。
更在建安十六年,戰勝以馬超為首的關西軍團。
只可惜曹純早亡,
沒能再續輝煌。 後來,虎豹騎交到了曹休、曹真手中,在武都遏製了張飛的攻勢。
虎豹騎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戰鬥力沒有之前那麽強了。
唯有白袍軍成為了新的傳說!
白袍軍首戰,便是在張飛的率領下,攻破張郃入侵巴郡的部隊。
“張飛立馬銘”的存在,也弘揚了白袍軍的名望。
後來,劉禪親率白袍軍於馬鳴閣道破張郃、徐晃,趁勢偷襲了陽平關,將曹軍的薄弱點完全捅穿。
一點情面都不留!
關羽水淹七軍,生擒於禁之時,白袍軍再次掌控了戰機,奇襲南鄉郡,迫降南鄉太守,以及曹操任命的荊州刺史胡修。
戰績輝煌!
曹操戎馬一生,還沒有將這些小打小鬧的戰績放在眼裡。
直到他親自攻打穰城,這才意識到,白袍軍已經成長起來了。
無論是在城牆上交鋒,還是在巷戰中鏖兵。
白袍軍都向曹軍展示了,什麽才是精銳!
若是繼續讓劉禪、張苞、關興、趙統、趙廣等白袍軍統帥成長起來,魏國年輕新銳如何抵擋?
曹操絕對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所以不計傷亡地攻打穰城。
挑燈夜戰!
即使張飛來援,也不行!
“孤要拿下穰城,誰敢來阻?”
曹操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踏踏!
踏踏!
曹軍踏著沉重的腳步,浩蕩地出擊。
夏侯惇騎乘著一匹健碩的駿馬,撫摸著它的脖頸。
“某縱橫疆場幾十載,失去了一隻眼睛。”
“戰爭長於生命,但有些東西長於戰爭。”
“我老了,張翼德也虎嘯不了幾年。 唯有我對魏王的忠誠,永恆不滅!”
曹操封魏王時,各將領都被授予魏的官號,唯有夏侯惇仍受漢朝官職。
他堅決地上書,請求曹操冊封他魏職。
曹操卻反對,他認為夏侯惇與他同為漢官,屬於漢朝同僚。
怎能屈就魏的官號?
夏侯惇為此鬧騰了幾次,這才如願以償舍棄漢職,成為了魏國的大臣。
夏侯惇打了一輩子的仗,卻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戰績。
與夏侯淵虎步西涼截然不同,夏侯惇屢屢升遷的秘訣在於文治!
沒錯,夏侯惇真正擅長的,是治理內政。
“凡有急事用民力,以身先之,亦鼓舞民氣之一道。”
這就是夏侯惇!
夏侯惇為陳留太守,大旱蝗起,千裡農田莊稼受損。
是夏侯惇親率百姓斷太壽水作陂,灌溉良田。
他身自負土,率將士勸種稻。
治理一方,功跡照乾坤。
曹操的屯田之策,被夏侯惇傳承得淋漓盡致。
但他亦有不得不參戰的理由!
打仗沒贏過,升官沒停過。
此等恩寵,夏侯惇唯有以身相報!
“張翼德!!”
“你夏侯爺爺在此,取你腦袋來也!”
洶湧的曹軍,猶如決堤的洪流,殺向張飛。
張飛昂揚的身子,為之一頓。
“呔!”
“哪裡來的夏侯孫子,叫你張爺爺做甚!”
“今日俺便朝地裡戳一個窟窿,將你的棺材板埋上!”